“你才不是不自量力!”李绮罗不赞同。
    秦伀苦笑一声:“当时的确冒进了些。绮罗,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为此做什么事情,经历那次落水事件,我便明白,自身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藏拙的重要性。答应我,这件事放在心底,谁也不要说。”
    尽管压抑着,李绮罗还是听出了秦伀话里怕她冒然做出什么的紧张,无奈的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的。”
    秦伀微微松一口气,贴着李绮罗的耳边含着笑意道:“我的绮罗真乖~”
    “秦伀,你再这样,我把你扔地上了啊!”李绮罗被撩的身子一抖,作势要把秦伀往地上扔。
    秦伀立刻乖巧的应一句:“我错了。”果然乖乖趴在她背上不说话了。
    秦伀不说话了,路上就他们两个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李绮罗咳了一声:“相公,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嗯?怎么奇怪了?”
    “黄三爷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大肆低买这么多土地。现在任何人都要交税,比起圈地来说,既然他背后之人地位不低,干点儿什么不比圈地来的划算?”大越的地收税十之成三,不算高。但任何人都要交税,大越太、祖在大越律中明文规定,无论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要交税,士大夫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圈地得到的收益就低了,有路子的都去掺和经商,或者去跑海贸,黄三爷背后之人却盯着这么一亩三分地,也是眼皮子浅的可以。
    秦伀没想到李绮罗竟然转瞬就能想到这些,眼里浮现自豪,摸了摸李绮罗的头:“我的绮罗真聪明...”这里面水深得很,他也不过知道些浮在表面的事,暂时还是不给绮罗说了。
    “秦伀,你怎么学的这么口花花!”李绮罗哼一声。
    秦伀一顿,搂着李绮罗脖颈的双手扣在一起抠了抠,有些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一会儿。
    往常这个时候,秦家所有人都上床睡觉了,但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秦家院门敞开,屋子里的灯还点着。
    “回来了,回来了...”秦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放我下来。”秦伀忙道。
    李绮罗笑一声,不去戳穿秦伀,依言将他放了下来。
    “绮罗,是你们回来了吗?”院子里,秦母拿着灯,后面还跟着好几人。
    李绮罗忙应一声:“娘,是我们回来了”走进院子,接过秦母手中的灯,“这时候你们咋还不睡?”
    “怕你们等会儿开不了门。”秦母和李绮罗并肩走着,边走边道。
    走进屋子,才发现除了三个小的,全家人都等着他们。
    李绮罗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秦父磕了磕烟袋:“好了,人回来了,都去睡吧。”然而没有一人听他的,都坐在原地不动弹。
    秦父:“....”气死他了,这些孽障,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老子了!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像把他忽略了一样,说话没人接口,他出去溜达溜达,自己不及时赶回来的话,那就别想吃饭!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烟袋又在桌上重重的磕了磕,硬邦邦道:“我去睡了。”说完他还等了一会儿,然而依然没人接话。
    秦父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背着手,这次却没有哼,脚步有些沉重的进了屋子。
    秦母看一眼秦父的背影,转过头问李绮罗:“今天去李家没有受委屈吧?”
    李绮罗道:“没有,挺好的。”她没受委屈,但李夫人好像被气到了。
    “那就好,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秦母挥挥手让大家都去睡,她自己也站起来:“你们也洗洗睡吧。”
    “好的,娘,您别担心我们。”
    所有人进了各自的屋子后,大堂里就剩下了秦伀和李绮罗。
    秦伀皱眉,伸手摸了摸李绮罗的肚子:“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他倒是真真切切厌上了黄三爷。
    “没事,屋子里还有些糕点,垫垫就好了。”
    这时候大家都睡了,的确不好再做饭,秦伀亲着李绮罗的手:“让你受委屈了。”心中给黄三爷的账又重重记上了一笔。
    李绮罗忍不住弹了一下秦伀的额头:“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娇弱了!”
    两人进了屋子,李绮罗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点水,做这些的时候,秦伀就侧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绮罗狠心忽略秦伀的眼神,一直吃到觉得不饿了,这才洗洗上了床。
    她一躺下,秦伀就自动偎了过来,将头搁在李绮罗肩头,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忙摸摸他的脸:“相公,怎么了?”
    “绮罗,我有些怕...”秦伀声音低低的,“被推下水快要死掉的时候,因为怕告知了家人,他们因此遭到报复,所以我一直守口如瓶。可是,今天见到黄三爷...”
    李绮罗听得心都跟着抽疼了,掉下水的时候,秦伀还不满十四岁,他该多怕啊。李绮罗一把将秦伀搂进怀里,手臂环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不怕,不怕,以后有我呢,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出屎来!”今天那几根针不应该钉进黄三爷的膝盖,而是他的脑袋,让他直接去见阎王算了!混账东西!
    “嗯~”秦伀嘴角勾了勾,更加将自己缩成一团,挤进李绮罗怀里。他当时的确有些怕,但不是怕黄三爷,而是回忆起了在冰窟窿里那种灭顶的恐惧,所以,他也并不算说谎....吧。
    看着缩紧的秦伀,李绮罗越发心疼,“没事了,没事了,我的相公这么好...”
    “绮罗,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秦伀枕着李绮罗的胳膊轻声问。
    李绮罗毫不迟疑道:“当然,我的相公是世界上最好的。”
    秦伀嗯一声,满足的笑了笑,自己也伸出左手环住了李绮罗的腰。
    第二天,秦伀去书院,李绮罗不放心:“相公,要不我送你去吧。”
    秦伀摇头,凑近李绮罗的耳边:“昨天不是说了吗,现在我不会有事的,像平常一样就行。”
    李绮罗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只好将秦伀送到门口就折转了身。
    秦芳开始自己刺绣,李绮罗时不时在旁边指点一下,用了三天时间,绣出来一块手帕,图案是李绮罗给她打的底,颜色也是她指点着搭配的。这块绣帕一出来,虽然追不上李绮罗,却已经不比这里一般绣娘的手艺逊色。
    “不错,你的针法颇有灵气,这块手帕一定可以卖出去。”
    秦芳一听,登时激动不已,更加满怀激情的投入到刺绣中。
    而县里,黄三爷这几天忽然膝盖无缘无故的疼了起来,一开始只是隐隐有些发麻,但过了几天,那股麻便转为阵阵疼痛。开头几天疼痛还不明显,黄三爷还能忍耐,可是后面,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人用锤子将铁钉一点点敲进他膝盖的骨头里,疼的黄三爷哭爹喊娘,最后连站也站不起来,彻底瘫在了床上。
    黄家人着急忙慌的在云阳县到处寻医。
    可是那些大夫的眼睛不是透视仪,黄三爷的膝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常,大夫们各种针灸啊,解毒贴啊,拔罐啊全用了,外敷内用,黄三爷天天抱着药喝,可惜啥效果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痛!
    听说黄三爷在家里骂庸医和家人没给他尽心找大夫,声音大的都震出院子了。
    秦伀也在县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回来后给李绮罗说了。李绮罗闻言嗤笑一句:“该!”还有力气骂人,看来痛的还不够。那几根针都加持了异能,黄三爷不疼的恨不得敲掉膝盖,就枉费她出手!
    果然如李绮罗所想,后面的日子,黄三爷一天比一天叫声惨烈,“给我锯了,锯了,快给我锯了,老子受不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权倾朝野在外面让无数人敬畏的秦大人回到家里,脱下官服,缩到秦夫人怀里:“娘子,我好怕..”
    “怎么了?”
    “朝堂上的人都好凶”他 又往秦夫人怀里缩了缩:“搂紧一点~”
    秦夫人暴起:“怕,怕,我让你怕!”
    第49章 啥锅配啥盖
    不过这腿到底没锯成, 在半个月后,黄家不知从哪儿寻到了一位大夫, 竟将黄三爷膝盖中的针给取了出来。
    黄三爷看着从他膝盖中取出的四根针, 震怒不已,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胆寒,这几根针无声无息被人打入他的膝盖,他竟全然不知!
    黄三爷膝盖中针的事在云阳县闹得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议论纷纷, 主要是这事儿太离奇, 很是增添了戏说性。
    秦伀下学回来将此事对李绮罗说了,李绮罗心里冷笑一声:算这个黄老狗命大, 要是针再留一些时日,恐怕就不是锯掉那么简单了!不过, 他就算取了出来,也有很严重的后遗症,至少这两年,黄三爷别想再站起来!
    秦伀不光在书院里念书刻苦,回到家来后, 也总是会将所学的再巩固一遍。李绮罗在旁边看了看,发现竟然还有化学, 物理知识,虽然这里的这些学科和后世比起来,都还处于萌芽阶段,但内容却是无疑。
    “相公, 这些你都弄得懂?”前世上学的时候,李绮罗就是一个理科废,看见这些学科就头大。
    秦伀嗯一声:“这些都有既定的原理,知其所以然后就会很简单。”他用笔沾了水在桌上快速的写写画画,李绮罗看着他将书翻得飞快。
    “那其他的呢,四书五经你觉得难不难?”李绮罗将秦伀放在一边的书翻了翻,之乎者也看得她头疼。
    秦伀笑一声:“还好。”
    李绮罗星星眼的看着秦伀:好厉害。
    秦伀被看的手一顿,拿起毛笔在她鼻尖上点了点:“看什么呢?嗯?”
    每次秦伀的这个嗯字总是带了些上翘的尾音,他的声音温和,但说这个字的时候又像加了一点醇厚的红酒,勾的人心尖发痒。
    李绮罗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掩饰性的弹了一下秦伀的额头:“你不要老是招我!”
    “我怎么招你了?”秦伀索性放下笔,凑近李绮罗,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交缠。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李绮罗,好似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李绮罗知道,秦伀根本就是装的:小狐狸。
    她眼睛一转,勾住秦伀的脖子,勾唇一笑,原主清秀的小脸硬是被她带出一股邪魅,舌尖在唇上轻轻舔了舔,凑到秦伀耳边:“你想知道?”
    秦伀眼神霎时变得幽深,喉头止不住涌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粘稠,眼见着头就要凑到一起....
    “小叔叔,小婶婶!”哐当一盆冷水对着秦伀兜头泼下。
    他从李绮罗唇上移开视线,望向门口正一脸傻笑望着他们的秦子远:“何事?”
    秦子远将衣兜一掀:“杏子熟了,可甜了,小叔叔,小婶婶,你们吃吗?”
    秦伀深吸一口气,看着秦子远的眼神莫名,压着声音道:“本来刚刚我已经要吃...”
    还没说完,就被李绮罗拍了一下头:“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就是...”本来冷着脸的秦伀被李绮罗这一拍,顿时就转为了委屈。
    李绮罗笑一声,冲秦子远招招手:“到小婶婶这儿来。”
    秦子远刚刚被秦伀看着的时候,背后一缩,靠着小孩子敏锐的直觉总觉得前方有些危险,被李绮罗招呼,他又谨慎的向屋里看了看:嗯,只有很好的小叔叔和小婶婶。排除危险后,这才挪着小步子进了屋。
    秦子远衣兜里的杏子已经黄的透亮,散发着香味。
    李绮罗看着还有些别扭的秦伀,将杏子拿出来,凑到他嘴边:“你吃不吃?很香呢。”
    秦伀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将头转了过去。
    李绮罗笑一声,将他的头掰过来,重新将杏子喂到他嘴边:“好了,我刚刚不该拍你,快吃,乖。”
    秦伀嘴角飞快地勾了勾,但转瞬即逝,他硬撑着继续转过头去,余光小心翼翼的瞄着李绮罗。
    秦子远看得奇怪:“小叔叔,你咋啦?咋还要小婶婶喂?”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他现在都是自己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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