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这眼皮最近老是跳,可别是出了什么事了。”孟氏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景田一出去,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苏三姑娘和萧芸娘刚巧拉着手走进来,听了孟氏的话,苏三姑娘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姨妈,这眼皮跳可不是件好事,你说说哪个眼皮跳?”
    “最近我这右眼老是跳个不停。”孟氏摸摸眼皮道。
    “哎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肯定是景田有难了。”苏三姑娘大呼小叫道,“姨妈,得赶紧找大仙看看,找个逢凶化吉的法子才对。”
    “娘,三表姐说得对。”萧芸娘忙附和道,“咱们去找狐大仙看看吧!”
    “对对对,村北头的狐大仙可灵验呢,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孟氏一把拽过麦穗,不容置疑道,“媳妇,你陪我去,咱们去找狐大仙。”
    “娘,您右眼跳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并不是因为有啥灾了难的。”麦穗虽然穿越,却依然是无神论者,压根不信什么鬼了神了的,不以为然道,“您好好睡一觉,保准眼皮就不跳了。”
    “啧啧,你就算是对我们景田不上心,也不能阻挠我们关心景田吧?”苏三姑娘翻着白眼道,“景田辛辛苦苦地在海上卖命,但凡有些不祥之兆,咱们都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这样推三阻四的,是成心让景田倒霉吗?”
    “娘,三表姐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芸娘附和道,“她不关心我三哥,咱们可不能不关心,走,我们陪您去。”
    说着,上前挽起孟氏胳膊就往外走。
    “姨妈,我们陪您去。”苏三姑娘扭着腰肢挽起孟氏,“咱们让狐大仙好好给算算,景田肯定会很快回来的。”
    两人连拖带拽地拉着孟氏出了门。
    麦穗顿感无语。
    敢情她成了最歹毒的那个了!
    算了,懒得跟她们理论。
    看看天色还早,她便顺手拿起锄头出了门,这些日子忙着捞鱼,也没去凤凰岭那边看看麦子长得怎么样了,过几个月,还得指望这片麦子有个好收成,好还债呢!
    地里的小麦长势很是喜人,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
    自家公爹果然是个勤快的。
    田间一棵杂草也没有,连边边角角都修整得整齐平坦,麦穗拖着锄头,在地里转了转,硬着没有发现需要下锄头的地方,心里暗叹,家里有老人帮衬着就是好啊,地里的活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怪不得当初萧大叔能一走就是十年。
    正待打道回府,她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传出,想起之前黄大柱下得野猪夹子,麦穗又兴奋了,难不成是套着野猪了?
    刚想走过去,又想起野猪的攻击性很强,她不敢贸然靠近,想了想,便机灵一动,捡起块石头用力地扔了过去,瞬间,草丛里便传来哎吆哎吆的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求救声:“救命,快来人,救我。”
    我靠,不是野猪,是人啊!
    麦穗吓了一大跳。
    “救命,救我。”草丛里的求救声越来越大。
    麦穗迟疑了一下,用锄头扒拉开草丛,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草丛里躺着一个黑衣男人,很年轻,从额头到眼角有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他是不小心被两个野猪夹子夹住了脚,脚踝处全都是血,额头上也有块新添的淤青,好像是刚刚被她拿石头打的,见有人过来,手里握着的匕首紧了紧,待看清是个女人,便稍稍放松了警惕,强打精神道:“姑娘,救我,帮我把脚上这该死的铁夹子解下来。”
    黑铁做成的野猪夹子,里面镶嵌着参差不齐的锯齿,锯齿卡在脚上,陷进了肉里,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麦穗没见过这种野猪夹子,不会解,只得如实道:“我不会解,但我可以回村去叫人帮你解开。”
    “不用。”黑衣男人连连摆手,目光在她手里的锄头上落了落,咬牙道,“把你的锄头给我用一下。”
    看样子,这野猪夹子不是她放的,若是他知道是她放的,他说不定会一拳打晕了她。
    “好。”麦穗忙把锄头递给他,迅速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人脸上的线条很是刚硬,身材很是魁梧,应该是个练家子,只是这样一个人来这里干嘛?
    是路过,还是另有所图?
    正想着,只见黑衣人咬着牙,忍着痛,用锄头别住铁夹的小机关,三下两下地解了铁夹,伤口不断有血渗出来,地上很快落了一滩血。
    麦穗一看那人流血,想也不想地弯腰从她裙摆上扯下一圈布条,上前给他包扎,那人迟疑了一下,见麦穗脸上的表情很是坦然,便暗暗收了藏着袖子里的匕首,闭了眼睛顺从地让她包扎,他身上的衣料出奇的绵软,裤脚处还绣了一朵黑色的小花,若非离得近,这处刺绣外人根本看不见。
    待包扎完毕后,麦穗又道:“你先不要动,我去给你采些止血的草药来。”
    麦穗不是学医的,但前世读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医书,故而对草药什么的多少有一些了解。
    山岗那边是坟地,麦穗怕真的碰到野猪,不太敢去,只在地头的阡岭上寻了几棵开着紫花的白芨,连根拔起,脚步匆匆地返回去递给他道:“幸好找到这几棵白芨,你连根吃下,可止痛消肿。”
    “谢谢。”黑衣人有了些力气,挣扎着起身,拍了拍草根上的泥,囫囵吞了下去,又道,“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来锄地的。”麦穗弯腰拿过锄头,指了指身后的麦田道,“这是我家的地。”
    “原来如此。”黑衣人皱眉道,“这么大片麦子,若是收成好了,一年的口粮就不愁了。”
    “是啊,民以食为天嘛!”麦穗笑笑,见他已经能走动,便道,“你保重,我也该走了。”
    “等等。”黑衣人突然喊住了她。
    第55章 这个媳妇真泼辣
    麦穗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黑衣人咬咬牙,望着女人纯真无辜的眸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你仔细操心你这块麦田,特别是麦子快要熟的时候,但你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你我都不好过。”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快走几步,转眼消失在草丛里。
    麦穗一头雾水。
    难道有人盯上了这片麦子?
    又想起之前她过来晾晒野燕麦草的时候,碰到的那个黑影,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呢?
    夜幕降临。
    黑衣人一瘸一拐地进了一座宅院,闪身进了外院的书房。
    “事情办妥了吗?”烛光暗影里,坐在书桌边的男人问道。
    “宗主,属下还没有接近麦田,便把铁夹子夹住了脚,受了些伤,所以……”黑衣人内疚地低下了头。
    “废物,两次都办不好这点小事。”男人沉声道,“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宗主息怒,属下有更好的办法。”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小心翼翼道,“与其现在毁掉那片麦田,不如等麦子快成熟的时候下手,这样,那家人眼看丰收在望,却惨遭横祸,岂不是更快人心?”
    “哈哈,你小子果然比我还狠。”被称为宗主的男人拍手笑道,“好,那就依你说得办,若再时候再失手,我拿你是问,好了,你回去好好养伤,暂时不要去鱼嘴村那边了,待过几天麦子快熟的时候就看你的了。”
    “属下遵命。”黑衣人悄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麦穗心情复杂地回到家,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黑衣人说的话,前前后后细细想了一番,顿时觉得后怕起来,若不是黄大柱下的野猪夹子夹住了那个黑衣人,那岂不是那片麦田要遭殃?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非要毁掉这片麦子?
    难道是冲着萧景田来的?
    肯定是的。
    除了他,萧家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都不可能惹下这么深的积怨,会让对方派人来毁了这么一大片麦子。
    她突然很想见到萧景田,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实在不行,在麦田边上搭个棚子,日夜在那里盯着也行啊!
    麦穗有心事,精神有些恍惚,做饭的时候锅里没有添水,竟然再一次炸了锅,黑烟闹了满院子,萧大叔不在家,她又不会补锅,看来这锅得换了。
    这时,苏三姑娘和萧芸娘正簇拥着孟氏叽叽喳喳地走进来:“姨妈,这事不能不信,就当破财免灾了吧!”
    “就是啊娘,狐大仙的话可不能不听。”萧芸娘附和道,“横竖只是点白面的事情,为了我三哥,咱们好歹尽尽心吧!”
    孟氏有些犹豫,见麦穗正在收拾灶房,便上前说道:“媳妇,刚才大仙说了,说是海里的鱼精打我的灾,会应在景田身上,破解的法子就是得用白面捏九个面鱼,放在大门前供着,若是晚上鱼精过来拿了面鱼,就说明去了灾,景田就平安回来了。”
    “娘,眼下没有任何消息,说景田有难啊!”麦穗见孟氏任凭苏三姑娘摆布,心里有些生气,不悦道,“咱们再等两天,景田很快就回来了。”
    “那万一回不来怎么办?”苏三姑娘越看麦穗越不顺眼,猛地上前推了她一把,怒吼道,“横竖是你不关心景田,所以对他的死活也不上心,谁不知道你在麦家洼还有个小白脸在等着你,你是巴不得景田有什么,是不是?”
    苏三姑娘住在萧家这几天,成天跟萧芸娘在一起,跟麦穗本来没什么接触,麦穗觉得这个女人最多也是脸皮厚一些,也不想跟她有什么过节,但如今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地动手推她,麦穗一下子火了,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我关不关心景田,跟你有什么关系?”
    孟氏愣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这个媳妇这样泼辣过,她怎么还敢打苏三姑娘呢!
    苏三姑娘没想到麦穗会打她,捂着脸愣了一下,继而又冲上去抓挠麦穗:“景田是我表弟,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个贱人,要不是你,景田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你赶紧给我滚出萧家,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我是萧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麦穗一个闪身,避开苏三姑娘伸过来的爪子,毫不示弱道,“要滚的人是你,不是我。”
    “三嫂,你少说两句吧三表姐也是为了我三哥好。”萧芸娘忙把苏三姑娘护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说道,“她好歹是咱家的客人,你怎么能如此待她?”
    “我说小姑,你眼睛长头顶上去了吗?是我先动的手吗?”麦穗黑着脸道,“我看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客人,还嚷嚷着赶我走,到底谁是你三嫂,谁是你表姐?”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孟氏忙拉住麦穗,眼圈红红地说道,“你三表姐性子耿直,说话口无遮拦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姨妈,你不用为我求情,反正嫁不成景田,我活着也没意思,就让景田这个媳妇打死我吧!”苏三姑娘三下两下弄乱了头发,冲到麦穗面前,大声道,“来来来,你打我呀,打我呀,有本事你今天打死我。”说着,猛地抓起麦穗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
    “你个疯子,打你我还嫌弄脏了我的手呢!”麦穗气急败坏地抽回手,猛地推开她,转身往屋里走,她不想跟这个疯女人纠缠。
    “你打死我吧!”苏三姑娘哭哭啼啼地拽着不让她走,萧芸娘也拽住麦穗,火上添油地劝道,“三嫂,你不能打三表姐啊,她都是为了三哥。”
    “你们都给我放手。”麦穗被两人拽住,脱身不得,气得脸通红,敢情此事还成了她的错了啊!
    “哎呀这是多大点事啊,闹成这样。”孟氏见三人推搡不清,忙上前劝架,但面对儿媳,女儿,外甥女,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拽拽这个,再拽拽那个,很是不知所措。
    麦穗对婆婆大人很是无语,为了尽快脱身,便趁机使劲踩了苏三姑娘一脚,苏三姑娘脚上吃痛,拉着麦穗的手顿时松了松,呲牙咧嘴道:“你个贱人,竟然敢踩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抬脚用力去踩麦穗,麦穗忙闪身移开脚步,苏三姑娘一脚狠劲跺在了萧芸娘鞋面上,萧芸娘啊地一声痛出了眼泪,绣着彩蝶翩飞的粉红绣鞋被踩成了黑鞋,她本能以为是麦穗踩的她,带着哭腔道:“三嫂,你欺人太甚。”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萧景田站在门口,黑着脸喝道。
    第56章 家里的锅又炸了
    苏三姑娘见是萧景田回来了,忙松了手,上前拽了萧景田的衣裳,掩面而泣:“景田,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媳妇打死了。”
    她披散着头发,嘤嘤地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萧芸娘也在哭,她是脚痛,抽抽泣泣道:“我招谁惹谁了,你们把气撒我身上,嘤嘤。”
    “都怪我,怪我。”孟氏见萧景田回来,心里彻底松了口气,语无伦次道,“我再等等就好了,是我太担心了。”
    麦穗面无表情地理理被两个疯女人弄皱的衣衫,连看也没看萧景田,转身进了屋。
    苏三姑娘和萧芸娘哭声更大。
    “够了,再哭给我滚出去。”萧景田黑着脸一把甩开苏三姑娘,摔门进了屋。
    孟氏见萧景田发了火,忙拽着苏三姑娘和萧芸娘回了屋。
    麦穗若无其事地坐在炕边整理网线,见他进来,竟然连头也不抬,萧景田顿觉好笑,不冷不热道,“越来越长本事了,你一个人竟然打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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