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其实这会儿有些心虚,虽然是受了燕王薛胜景的邀请而来,可毕竟所在的地方是烟花之地,这件事若是闹大,传到岳父李天衡的耳朵终究不好,胡小天的意思分明是让他出头,霍格可不想这么做。
    薛胜景淡然道:“你们都不必出面,本王自会应付。”今晚是他做东,出了事情他当然要首当其冲,薛胜景正准备出面的时候,却不知为何那帮人突然又退去了。
    望着仓皇离去的那群武士,薛胜景也有些糊涂,看来是有人已经得悉了他们的身份,并通报给了杨元杰,那小子知道惹不起他们方才选择离去。虽然事情并没有闹大,可是经过这番折腾众人的兴致自然受到影响,首先是霍格提出告辞,他是担心事情闹大,传出去对他不利,毕竟在老丈人眼皮底下逛窑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这一走,完颜天岳和洪英泰也借口要走。
    胡小天本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去,可薛胜景却提出要送他,胡小天猜到薛胜景一定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虽然薛胜景曾经找人害过他,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是在西州,谅他也没有那样的胆子,更何况自己刚刚在和一剑穿心冯闲林的比拼中,已经表现出了雄厚的实力,想必对薛胜景也起到一些震慑的作用。
    登上薛胜景的豪华马车,薛胜景望着众香楼的灯火,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的一场晚宴居然被人给搅和了。”
    胡小天道:“都是兄弟的不是,是我给大哥招惹了麻烦。”
    薛胜景呵呵笑道:“兄弟,我可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说起来,今晚你的武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居然可以击败一剑穿心冯闲林。难怪当初剑宫的邱慕白会败在你的手下。”
    胡小天道:“大哥,击败冯闲林的是那个胖妞,跟我可没关系。”
    薛胜景微笑道:“当时的场面我看得很清楚,就算她不出手,冯闲林一样要败在你的手下,你知不知道。冯闲林乃是剑宫主人邱闲光的师弟,剑法绝非泛泛。”
    胡小天心中暗叹冤家路窄,自己无意中又得罪了一位剑宫之人,看来和剑宫的梁子已经是越结越深,只怕没有化解的可能了,其实追根溯源,自己也勉强算得上是剑宫传人。他在无意中发现了蔺百涛留下的玄铁剑,因此而机缘巧合学到了诛天七剑,这套剑法虽然没有练到随心所欲的境地,可是却将他对剑的感悟和认知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薛胜景道:“兄弟过去有没有见过那位姑娘?”
    胡小天道:“哪位?”他明知薛胜景问得是香琴,却故意装糊涂。
    薛胜景微微一笑道:“就是击败冯闲林的那位。”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第一次见到。”
    薛胜景也没有追问。他忽然叹了口气道:“老弟,你为何要来西州啊!”
    胡小天道:“大哥能来难道我不能来,西州好像还在大康的疆域范围内吧?”
    薛胜景摇了摇头道:“你我兄弟相交一场,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忍心看到你遇到危险。老弟啊,难道你看不出李天衡狼子野心。根本不可能回归大康吗?”
    胡小天笑道:“这事儿大哥怎么知道?”
    薛胜景压低声音道:“不瞒兄弟,我已经见过李天衡,而且李天衡也已经答应和大雍结盟。”
    胡小天内心一怔,随即又觉得此事不太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焉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李天衡若是真心和大雍结盟就是个傻子,他难道看不出大雍只是想利用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一举南侵,吞并整个中原?薛胜景为人向来狡诈,他可能是故意说谎来欺骗自己,胡小天道:“结盟是一回事,出不出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薛胜景笑道:“兄弟此话怎讲?”
    胡小天道:“大康和西川本为一体,就算李天衡真的独立,也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
    薛胜景道:“何谓是自掘坟墓?”
    “大康和西川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大康亡了,西川还有什么屏障可言?这么简单的道理,李天衡岂会不明白?”
    薛胜景呵呵笑了起来,深邃的双目望着胡小天,意味深长道:“以大康如今的状况,败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胡小天道:“倒也未必!”
    薛胜景道:“老弟,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胡氏一门忠义,到最后又落到如何下场?金陵徐氏是你母亲的娘家,现在大康皇上还不是对他们步步紧逼,如此昏庸的国主,如此日薄西山的朝廷,你何苦为之搭上大好年华,甚至牺牲性命?”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他没听错,薛胜景这货是在策反自己呢。
    胡小天道:“大哥,我们胡家之所以落难,乃是拜昏君龙烨霖所赐,如今圣上对我们胡家恩重如山,非但为我爹平反昭雪,还还我清白,承蒙圣上看重,还将永阳公主许配给我为妻,此等大恩,小天没齿难忘,岂敢轻言背叛。”
    薛胜景呵呵冷笑:“我的傻兄弟,你当他真心想让你当驸马吗?据我所知这件事其实是他的一个阴谋罢了。”
    胡小天其实早就明白老皇帝选自己当驸马之事其中必有玄机,可现在薛胜景说出来,从他的口气不难听出他应该了解到了一些内情。
    胡小天道:“什么阴谋?”
    薛胜景道:“全天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他是要通过这件事来绑架你们胡家,进而绑架金陵徐家,他是要你们两家为大康耗尽最后一滴血汗,他若是当真想让你娶永阳公主,就应该爱惜你的性命,岂可让你前来西川贺寿?”
    胡小天道:“圣上让我来西川贺寿乃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哪有其他的目的。”
    薛胜景道:“天下人都知道李天衡野心勃勃,只差公开宣布自立为王罢了,你以为你们的皇帝会不知道,他要封李天衡为王?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即将亡国的君主要封一位西南霸主为王,你以为李天衡会心服?他又怎能断定李天衡不会加害于你?”
    薛胜景所说的一切胡小天几乎全都想到,可是他在薛胜景面前却不能有任何的表露,龙宣恩当然居心叵测,可是薛胜景也不是什么好鸟。
    薛胜景语重心长道:“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苦为了一个昏庸的君主而牺牲自己的前程,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保你日后享不尽的荣华,用不完的富贵,别留恋什么驸马之名,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大雍的公主随便你挑选!”薛胜景的这番话可谓是气魄惊人。其实他可不是空口白话,他自己就有一位宝贝女儿,胡小天既然不是太监,那么也就是说他和女儿就有了可能,若是胡小天肯为大雍效力,以此子的能力必然可以成就一番惊人的功业,女儿嫁给了他也不算辱没,更何况女儿本来就对他一往情深。
    胡小天道:“多谢大哥的好意,此事兄弟心领了,只是忠义不能两全,这件事大哥以后休要再提。”
    以薛胜景对胡小天的了解,知道这小子绝非愚忠之人,现在之所以干脆利索地拒绝自己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对自己并不信任,二是他自己另有其他的想法,薛胜景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反正距离离开西州还有一段时日,等以后再探听胡小天的真实想法。
    薛胜景将胡小天送回了宣宁驿馆,两人拱手作别。
    胡小天并没有回驿馆休息,只是向梁英豪等人交代了一声,就换了身衣服重新出门,在众香楼之时,香琴就悄悄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浣花溪枫林桥,胡小天有种直觉,今晚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必然是夕颜无疑。
    想起在大雍的种种遭遇,其中有不少的困惑等待这妮子的解答,若非是她留言,自己怎会知道定魂珠藏在红山会馆的鸿雁楼内,而现在看来,所谓定魂珠只不过是将自己一步步引入鸿雁楼的诱饵罢了,他和霍胜男、董天将、宗元几人因此而潜入了鸿雁楼,在鸿雁楼内遭遇黑白双尸,所有一切却都是在别人的计划之中,真正的用意却是为了铲除完颜赤雄。
    站在枫林桥上,胡小天眼前浮现出夕颜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她的话仍然在自己耳边回荡,这世上我是对你最好的一个。胡小天唇角现出一丝苦笑,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龙曦月,连他一直认为最没有机心,最单纯善良的龙曦月最后还是欺骗了他,他所认识的女孩子又有哪个没有抱有自己的目的呢?慕容飞烟应该算得上一个,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秘密,自从他和七七订婚之后,慕容飞烟和他之间明显产生了隔阂。
    一只荷花灯沿着溪水漂流而下,从枫林桥下缓缓荡过,烛光吸引了胡小天的注意,他的目光循着烛光向上游望去,却见浣花溪的上游一盏盏的荷花灯正依次顺水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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