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族们怎么种田,再让他们回去教百姓怎么种,那不是要坑死人的节奏。
    粮食这等大事,哪怕曹盼拼死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搅和的机会。
    一眼落在墨问这个工部尚书身上,墨问道:“自去岁上庸郡的收获之后,工部已经在准备了,各郡各县,均可派人前去教导。大王放心,必在春种之前,让百姓们都知道这稻种该怎么种。”
    真心贴心得可以,曹操得说,曹盼是最懂他的人,也是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世道的问题的人。
    “此事要捉紧了。”曹操对于曹盼办事的能力那是十分放心的。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应了一声诺。
    第一个要推广的便是洛阳,对于种田这事,曹盼也算有点研究,在上庸郡的时候,她时刻都关注百姓良田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粮食那是百姓立足之根本,曹盼就是要从根本上一步一步的蚕食世族。
    洛阳一带可是有曹盼最先的田地,如今几年下来,她留在洛阳的部曲已经壮大得让曹盼都极其吃惊。
    曹盼曾直接地与曹操提起,她的部曲太多了,应该要记录官册,放于良民,否则让部曲再发展下去,她反倒成了大魏的隐患。
    然而曹操却没有同意,原先曹操的想法,因为曹盼是女郎的原因,虽然她立下的战功多,但却得到的最少。
    偏心眼的爹面对曹盼从来不提自己立的功劳,那就更心疼了,再说这部曲是当初他给的曹盼的,曹盼能在这几年吸取了那么多的人,那都是她的本事。
    曹盼又养得起,不用曹操倒贴,反而曹盼还不断地给他倒贴。
    这样利他又利曹盼的事,曹操怎么可能会同意把曹盼的部曲收回来。
    难得回洛阳,粮食这样的大问题眼看着就要解决了,曹操打从心底里高兴,一高兴当然就拉着曹盼散散步了。
    父女俩都是大忙人,从前是曹盼在北地帮曹操收拾北地,后来曹盼回来了,曹盼镇守后方,曹操就更是是放开的往外跑。
    故而父女相聚的日子是极少的,更别说像这样一块走走,散散步。
    “盐以官营之事,阿爹是何章程?”曹盼跟在曹操的后头,父女走着,曹盼想着她送的三份大礼,盐以官营。
    曹操道:“你虽无私心,但这件事急不得。至少现在不能归于官营。你别忘了,阿爹的封地才多少,而你的盐田又多少。”
    “如此大利不以官营,吃亏的是大魏。”曹盼提醒着曹操。
    “无妨。”曹操是真觉得无妨,在曹盼的手里就等于是在他的手里,这一点曹操一直都很清楚。
    “况且,你先时想要将盐以官营,如今的你还想?”曹操扬眉而问,真是够了解曹盼的。如今的曹盼确实不怎么想。
    点了点头,曹盼如实地回答曹操道:“对,如今的我确实不想。”
    诚实的话让曹操笑出声来,他相信曹盼会起那样的念头并不久,因为先时曹盼所作所为,他比谁都心里有数。单就盐以官营的事提出来,那是利于大魏的大事,于曹盼而言是极其损失的事,但是曹盼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因她将大魏放在利己之前,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捏着大魏算得上是命脉的盐。
    而曹盼起了那个念头后就不一样了,盐利,握在她的手里,一但她真的上了位,盐要官营还是私营就是她一个念头的事。那个时候再将盐以官营,于曹盼的好处会比现在大得多。
    因而,曹操很确信,曹盼起的那个念头,真的是才起没多久。
    “不过,阿爹先时不想盐以官营是因为你刚刚说的原因,如今你还是不想,也就是说,你对我的提议动心了?”父女俩都不是蠢的,皆从对方表露的细微处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曹操……一不小心就露馅了。但是曹□□扛着什么话都不说。
    “洛阳比起当年来,萧条得多了。”曹操生硬的转移话题,曹盼很是无所谓。
    曹盼是没有见过先时的洛阳是什么样,也是,洛阳经了董卓之乱,还有后来叫人放了一把火,当初她刚到洛阳的时候见到的洛阳比现在还要惨得多了。
    “我少年是在洛阳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常与袁绍纵马驰横,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许是年纪大了,曹操总是想到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曹盼是无缘见过袁绍的,不过想到后世的人对于袁绍的评价,曹盼道:“袁绍长得比阿爹好看?”
    回想从前,曹操是有些伤感,但这份伤感在听到曹盼的话后,瞪大眼睛地看向曹盼,“岂能以貌取人。”
    “阿爹你也没少以貌取人。”曹盼笑着打趣了曹操。
    曹操上下打量了曹盼,认真地感慨道:“得亏了你不像我。”
    最像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而已,但是曹盼却是他的所有儿女中出落得最好的,比起天下赫赫有名美人来,那也不遑多让。
    “盼盼,你不小了,你想要阿爹的位子,那你想过,凭你的能力你能压得住世族,孙权、刘备,但在你之后,谁以继承?孩子的事怎么办?”曹操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问题,是曹盼必然要面对的,曹操再接再厉地道:“如今我在,我能顶着不会有人逼你成亲,如果你一但坐在了我的位子,这些事情你就避无可避。”
    “你与诸葛孔明,你想好了要如何了吗?”已经很多年曹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他觉得,只要曹盼高兴就好,嫁不嫁人,有没有孩子的都无妨。
    但是曹盼如果真的存了那样的心,这些问题曹盼如果不能解决,曹操也是下不定决心。
    “阿爹是怕我会把你打下的这片江山拱手送与他不成?”曹盼把曹操没有直白道出来的话反问了回去。
    曹操道:“你不会。”
    笃定中表露的是对曹盼全然的信任,曹盼高兴地道:“是,我不会。”
    “阿爹莫不是忘了,我从小就想靠自己立起来,我上战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之后,就想让更多的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大好的江山,我能稳得住,也能改变这个乱世,把江山送给他,他能做得比我更好?不,他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曹盼很是肯定地说着。
    她一个看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人,清楚乱世起之原因,又有史书上那些记载改革的思想,所以她能先一步的得到了后世人要历经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候摸索出来的成果,而一下子从根本上解决那些问题。
    诸葛亮很聪明,可时代的局限,他是超越不了曹盼的。
    曹盼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就是狂妄自大的话,但于曹操听来,曹盼如此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诸葛亮做不到她要做的事,他只有高兴的份。
    “女王,女帝,总要有人开个先例。”曹盼幽幽地说,曹操嘴角抽抽,“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冲着曹操笑了,曹盼道:“阿爹不相信我?阿爹果真觉得,别的人能做得比我更好?”
    要是真有人做得比曹盼更好,曹操何至于如此的纠结。
    手掌落在曹盼的发项,曹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诸葛孔明,究竟是何打算?此事,关系重大。”
    这关系着曹操究竟同不同意曹盼起的那个念头,愿不愿意让曹盼走这条路。
    “我已经成亲了,也没打算再成一回。至于孩子,我人还好好的,还怕没孩子。”曹操以为的问题曹盼却是不以为然。
    “阿爹不是受人肋迫的人,难道我就是?婚姻之大事,只能是我想,谁都逼不了我。”曹盼昭示自己的态度,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曹操觉得心塞,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如果有一天,曹盼真的继承了他的位子,还被人逼得不得不成亲,或者是跟世族联姻,那就证明曹盼是失败的。这样的人,值得曹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把位子传给她?
    所以,对于曹盼的回答,曹操还算是满意的,朝着曹盼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现在不是时候。”曹盼迟疑了半响地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要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曹盼肯定地道:“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那么多事要做。”
    这话算是堵住了曹操,想想来,确实不是时候,曹操必须的得认了。
    “你都想好了?”曹操再问了一句,他是怕曹盼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曹盼道:“想好了,不改,也不悔。如今,我也没有退路了。子桓哥哥知道我的心思了。”
    如此消息丢出去,曹操看向曹盼,“谁泄露的?”
    半点没有怀疑是曹盼有意而为之,曹操立刻想到他们身边的人,曹盼道:“无知他们。”
    “他们?还有周不疑?”曹操立刻捕捉到曹盼话中流露的信息,半眯着眼睛透着危险的看向曹盼。
    这件事绝对不能瞒了曹操,曹盼老实地点头,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说。
    但这里面的道道,人精如曹操哪里会不明白,曹盼手下的人,哪个都不是善类,既知曹盼有此心,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尽办法的帮曹盼加重筹码。
    “这些人,你驾驭得如何?”曹操并无怪罪之意,只要不是曹盼的意思,底下的人各有心思,你又怎么可能全都控制得住。
    曹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女一答一间,各自都明白了,曹操道:“也罢,我也想看看,大事上无所成,他会对你做什么。”
    曹操是乐见儿子之间相争的,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曹操更想看着他们斗得分出一个胜负来,赢的那一个就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于曹植的事情上,曹丕犯下的最大的错,是跟世族一道来逼迫于曹操,曹操一辈子压得世族们喘不过气,没有半分的还手余地,最后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世族联起手来要毁了另一个儿子,曹操心里憋着气。
    而今既然曹盼也起了那样的心思,虽然曹操的心动了,然而并不足以让他最后下决心,曹丕知道了曹盼的心思,好啊,那就看看,曹盼能不能压得住曹丕。
    从曹操说出那句话开始,曹盼就已经知道了曹操的态度,“阿爹放心,子桓哥哥并不是我的对手。”
    曹操轻轻地笑了,“你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小看任何人。”
    此番告诫,曹盼听着应下道:“是,阿爹。”
    “走吧,陪我走走,阿爹带你看看洛阳,顺便告诉你洛阳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曹操半点不把曹盼将与曹丕斗起来当回事,招呼着曹盼往前去,乐呵呵像是与曹盼宣告他曾经的少年轻狂。
    “好!”难得曹操有此心,曹盼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听着曹操聊起他曾经的过往。
    人老了就会忆往昔,亲人,爱人,朋友,敌人,洛阳曾经的岁月是曹操最无忧的日子,但是随着天下大乱,他被卷入了天下之争,想要在乱世中立足,他只能奋起,一步一步,终有了今日。
    稻种的推广是迅速的,工部之人分派各州,抵于各郡,让郡守召集了县令,县令召乡长,保长,一层层的把人聚在了一块,把稻种还有播种之法传了下去。
    之后更以实地教导,让那些个乡长,保长,擅长农事的人都过来看。
    这样的推广是极有利的,解说加实地的结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新的稻种该怎么种,回去了再转告乡里乡亲。
    要是还不明白的,工部的人往各乡去,他们教导的时候会让四村八乡的人先传扬出去,到了那一天,想学的人都来。
    人多力量大,工部的所有官吏辛苦是难免,成果也是显著的,等他们都回到邺城的时候,稻秧已经扎在了水田上,绿叶葱葱,透着一股子生机。
    其实这样的速度还得多亏了北地原本曹盼管辖下的州郡都由上庸郡的百姓们亲自去教导。
    已经种出了一年两季稻谷的上庸郡百姓,他们一个个都不比工部的人差,况且在收获之后,他们已经自发的向各县传播了这个消息。
    比起邺城这头还要看到成果的百官们才好推广,对于曹盼奉若神明的上庸郡,但凡曹盼说的话,百姓们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去做的情形,那诸州推广新的稻种,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此番此景,也就是自己人比较清楚,外人只知道魏王国的工部官吏并没有往幽、翼、并、凉四州去,但这四州的百姓已经把新的稻种种上了。
    大魏上下都在为了粮食而风风火火的做着事,江东传来了消息,鲁肃鲁子敬病故。
    曹盼听说之后说了一声知道了,回过头吩咐周不疑他们几个都要注意锻炼身体,再让戴图定期的给他们号脉。
    对于这个年代连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情况,曹盼几经生死的活下来,于旁人而言那是奇迹。
    但是,曹盼叫手下的人都要注意身体,邺城里头却是出了状况。
    手下的人来报说邺城有疫疾,已经在城中传染开来了。那汇于邺城的士子,许多人都染了疫。
    “疫疾?”治病救人的事曹盼不解,但是戴图知道,曹盼立刻召戴图来见,戴图是马不停蹄地到。
    因着鲁肃之死,曹盼让戴图调养周不疑他们几个的身体,戴图这些日子来往于各人的府上,对外面的事倒是知道得少了。
    乍听邺城传染开了疫疾,戴图还愣了半响。
    “对,城中染疫的人不在少数。”曹盼点了点头,她听说了之后就让人统计了一下如今知道染疫之人都有多少,一看下来,触目惊心。
    “那在下去看看。”所谓去看看,便是要到染疫的地方去瞧瞧。
    曹盼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道同去。”
    “报,宫中传来大王的诏令,为防疫疾传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移到了西城。”曹盼要动的时候,宫中传来曹操下发的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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