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难道最后还是发生了?”
    方明心里一动,越过树丛。
    旋即,他就看到了吐血倒地的无崖子,旁边则是一个面目儒雅的中年人,正紧张地掺扶着,在周围更是布下了奇门遁甲之阵。
    而在阵中,几个拿瑶琴、花锄、棋盘的弟子已经倒了一地。
    李青萝也在苏星河旁边,手足无措,眼睛红肿,啼哭不断,穆然见到方明,眼睛才是一亮:“淳哥哥!”
    “丁春秋,你这个恶贼,竟敢弑师犯上!”
    那面目儒雅的中年人血红着眼,似乎恨不得将丁春秋活活吞下。
    “好胆子!”
    而在场中,天山童姥则是猛追着一个脸上带着慌乱之色的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武功不差,更似练成了几门厉害邪术在身,必是丁春秋无疑了。
    “师伯,万万不可放过这个畜生!”
    苏星河见到大援到来,精神一阵,纵声疾呼道。
    随后人影一晃,一个少年已经穿过奇门遁甲,直接来到他面前。
    “你……”
    苏星河大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布置下来,甚至能够阻止丁春秋一时的八卦之阵,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破了。
    他刚刚想张嘴,便见到那少年凌空虚点,每次一按却又有一股纯正柔和的内力传入师傅体内,只一指便让无崖子动了动,心知对方正在以极上乘的功夫助自家师父疗伤,嘴上不敢打扰,暗地里更是一惊:“好惊人的内功,此人到底是谁?”
    “啧啧……已经提过醒了,还能伤成这样,当真是……不过不管如何,先将你救醒再说!”
    方明摇摇头,他眼力高明,精通医术,一看便知道无崖子此次受伤颇重,脊椎碎裂,日后少不得一个重度瘫痪。
    他现在内力何等浑厚?几乎是指力一至,便有还阳之功,无崖子身上一颤,睁开了双眼。
    “爹爹醒了!”
    李青萝欢呼一声,抱着方明的大腿,此时是说什么也不放手的了。
    “无崖子道友,又见面了!”
    方明微微一笑。
    “唉……段王爷!”无崖子一叹:“我悔不听你之言,竟然遭了那恶贼的暗算……”
    实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一开始得了方明示警之后,无崖子虽然心里一突,但着急救援爱女,又有李秋水在旁边帮嘴,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在他心里,也实在不相信丁春秋这个爱徒会背叛他。
    毕竟,以远近亲疏而论,方明比起丁春秋,在无崖子心里的地位实在差远了,常言有道疏不间亲,便是为此。
    只是无崖子没当回事,真正的当事人丁春秋却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亏心事做多了,更加不敢面对这个师傅,无崖子对他和颜悦色,他当心怀鬼胎,若是言辞稍厉一句,那更是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清理门户了。
    这么几个月下来,丁春秋已经被自己逼得发狂,最后寻思‘反正我已经对不起他了,这老贼若多活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竟然便起了弑师之念!
    其时他一身武功,已经超出分心贪多,偏于杂学的苏星河老远,更练了几门阴毒至极的功夫在身,猝然发难之下,无崖子对这个爱徒毫无防备,又有旁人暗助,竟然一下就被打成重伤!
    所幸苏星河及时赶到,救了师父与小师妹就走,一路且战且逃,康广陵等一票徒子徒孙都倒了大半,眼见再也逃脱不得,苏星河只得布下奇门阵法,又发出信号求助。
    其实他心里多半已经绝望,此时不过是能多拖一刻是一刻而已。
    不想喜从天降,竟然正好师伯就在左近,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好师弟……”
    见到无崖子清醒过来,童姥的心中一宽,叫道:“这本来是你门下的事,师姐我不该多管,但今日实在忍无可忍,等我拿下这逆贼,再与你好好说话!”
    丁春秋看到天山童姥这个师伯猝至,已经是肝胆俱裂,他武功虽然超过苏星河,但在天山童姥面前当真不够看的,数招一过便已经迭遇凶险,若非仗着几门毒功护身,早已被天山童姥拿了下来。
    饶是如此,也已经被天山童姥扯下半截衣袖,胸口印了一掌,大口大口吐着紫血。
    “师叔救我!”
    危急之际,丁春秋当即大叫。
    远远一声叹息传来,一道白影迅如闪电般刺入战团,与天山童姥交了三掌,两人的身子都是晃了一晃。
    “嘿嘿……李秋水,你姐儿爱俏,难道连自家师侄都看上了……”
    天山童姥脸上一阵红晕浮现,旋即又消,见了昔日的大对头到来,当即冷笑道。
    殊不知这一刺刚好刺到了李秋水的痛脚!
    她的脸却是越发苍白,甚至近似透明,此时也不多话,拉了丁春秋的手便走。
    天山童姥倒想留下这两人,奈何自忖与李秋水也不过伯仲之间,若再加个丁春秋便即不敌,当即也不追赶,心里只想:“今日先放这贱婢一马,日后等师弟养好伤,我们两个一起找上门,看你如何抵挡,非得门规处置了不可!”
    想到无崖子,她当即挂心起来,扑到阵中:“师弟,你怎么样?”
    “万幸得段王爷之助,一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无崖子叹息道,只是支撑这一句,便让他又吐出了口鲜血。
    “你有伤在身,不要多说话,让我来给你疗伤……”
    天山童姥正想以本门内功助无崖子疗伤,忽然看见了边上的李青萝,脸色便是一变:“她又是谁?”
    “爹爹!淳哥!”
    李青萝见到天山童姥的脸色,心下害怕,扯着方明与无崖子的衣袖。
    “爹爹?”
    天山童姥如遭雷殛,后退三步:“她叫你爹爹?她娘是谁?”
    见到李青萝的神色与某人有着五六分相似,童姥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竟然不敢接着去想。
    无崖子咳嗽连连,几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幸好李青萝已经替他回答了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要与我娘亲打架?”
    童姥连退三步,一张小脸涨成了紫红:“好!你们好啊!竟然做下了这等苟且之事,连女儿都有了……”
    一念至此,当真心如死灰,一颗心仿佛坠下了无尽深渊一般。
    滴答!滴答!
    只见童姥脸上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泪水如断线一样滑落,穆然大叫一声,直接飞入树丛中,消失不见。
    “这位想必是段王爷?适才一时没有想到王爷身份,失敬失敬……”
    苏星河脸色尴尬,毕竟,这些都是他的长辈,却在外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撕逼大战,三角情感纠葛的狗血伦、理剧,也实在足以令任何后辈都为之脸红。
    “苏星河谢过段王爷救命之恩!”
    苏星河面色肃然,行大礼。
    “嗯,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安全的所在,妥善安置令师与几位弟子才是……”
    方明指了指无崖子,又指了指外面的一票弟子,平静道。
    苏星河一呆,道:“不错,正是!”
    ……
    镇南王府。
    苏星河安置了无崖子,还有重伤的几个弟子之后,带着唯一还能活动的弟子再次向方明谢过救命大恩。
    “若非段王爷高义,我们这次恐怕就要被那恶贼一网打尽啦!”
    苏星河连连道谢,随后又一一为方明引见。
    他此时共收了八个徒弟,老大琴颠康广陵、老二棋魔范百龄、老三书呆苟读、老四画狂吴领军、老五神医薛慕华、老六巧匠冯阿三、老七花痴石清露、还有最后一个戏迷李傀儡。
    这师徒原本在函谷关也自得其乐,还是接了无崖子的信笺,才赶来大理,预备出仕为方明效力。
    原本心里还有老大不愿,觉得耽搁了他们各自杂学的乐趣,但现在救命大恩压在这里,真是不做牛做马报答都不行了。
    因此又是一拜:“我们有意投入王爷麾下,还请王爷收留!”
    “哈哈……诸位快快请起!”
    方明一一扶起,微笑道:“各位都是大才,能来辅佐,是我段正淳之福!”
    此时的函谷八友有半数都躺在后院,留下的唯琴颠康广陵、画狂吴领军、神医薛慕华三人而已。
    方明自然对薛慕华最为看重,直接道:“本王欲设医官,授以官印告身,此时秩虽低,还望薛先生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
    薛慕华赶紧表忠心道。
    对于医术这块,方明对于逍遥派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并且,古代的医疗的确薄弱了点,但有着薛慕华在此,苏星河也跑不了,这两人若能带些徒弟或者军医出来,那对方明也是大赚了。
    “大理多瘴气与湿热之毒,百姓苦此久矣,本王设医官,却非为勋贵,而是面向平民,若能得你妙手,消了这两大灾祸,也是黎民之福!本王在此先谢过了……”
    方明郑重一礼。
    “不敢当王爷大礼!”
    薛慕华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救苦救难,恩泽百姓,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王爷高义,属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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