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睚眦必报,真小人也。
    上面那一句话,第一句讲的是所谓君子,得有城府,能忍,谋定而后动;而小人呢,则是心里面藏不住事儿,屁大点儿的小事,都会留在心头,然后等待着报复。
    我是什么人?
    我什么人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叫做王明的普通人,按理说这一次张波的出手算是失败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最是重要。
    这也是金陵官方这边的意见,他们所要求的,是我王明别搞事儿。
    但我心里面终究还是放不下。
    张波这家伙做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底线了,居然跑过来拿我同学的性命来威胁我,这是我不能够忍的。
    所以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出手。
    尽管张波身上已经中了我的蛊毒,死活不知。
    既然选择报复,那么就得明白敌方的情况。我找到了慈元阁,将我遭遇的事情通报了黄胖子,让他帮我查一下张波和马大海的资料。
    张波很简单,从父辈开始,他们张家就一直都在荆门黄家的帐下效力。
    张波此人从小就有着极为出彩的表现,因为在谋虑和计算上面十分符合黄家家主的胃口,故而能够与其他嫡系子弟一般,在荆门黄家的族学之中接受教育,甚至还跟过黄门郎几年,后来外放之后,独自在宜昌一带发展,随后逐渐崛起。凭借着商业上的天才,逐渐成为了荆门黄家的经济发动机。
    就算是荆门黄家,也不得不将女儿嫁给张波,以求笼络住这少壮英才。
    至于马大海的经历,则复杂了许多。
    他出生自西川最贫困的大凉山一带,曾经是一名清华园的大学生。后来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因为某事而导致大学肄业,也没有办法分配工作,找了好几份工作,因为档案留污的缘故,都没有办法走出阴影来。
    随后他失踪了五年,再一次出现,便已经是鄂北江湖组织法螺道场的帮众成员,后来法螺道场覆灭,他又转投了老鼠会,之后在老鼠会中与大档头俞麟交恶,又转投了荆门黄家的张波。
    从经历上来看,此人应该算得上是三姓家奴。
    但值得一提的是,凭借着极高的智商和在江湖上闯下的名声,此人在张波的崛起之路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甚至可以这么说,毒贾诩算得上是张波的头号心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慈元阁那边答应帮我搜集这两人最近的行踪和下落,我便表现得十分坦然,没有再表现出太多的攻击意图来。
    事后我再跟向馨蓝见了一面,并没有聊什么,她的父亲就过来了。
    这位向老先生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对于我跟他女儿“耍朋友”这件事情表达了极大的愤慨,并且让我这种人,立刻远离他女儿,最后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免得我祸害了她去。
    对于向老先生的问责,我表示了十二分的歉意,并且表示这只是一次误会。
    以后不会了。
    然而向老先生依旧不能原谅我,向馨蓝是他的独生女儿。偌大家业的继承者,他不允许自己女儿出现任何意外,甚至恨不得逼我签定城下之盟,问我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够离开他的女儿。
    钱财使人壮胆,或许这位老先生已经习惯用金钱来处理任何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句实话,当时我真的忍不住跟他开出一个价码来。
    后来还是忍住了这心思。
    事情到这这个地步,人家都这么认真了,我再跟他开玩笑,的确有些不太好。
    那一次大家不欢而散,后来向馨蓝出院的时候,又跟我见了一面。
    这一次她应该是接受了父亲那边的压力,对我表现得十分淡然,就仿佛两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受伤,毕竟从一开始我就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我和向馨蓝,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有她的事业,我有我的生活。
    除了向馨蓝,我和梁京后来也只见过一次面,对于自己先前的错误,梁京似乎十分难过,也跟我表达了歉意。
    不过这件事情让我已经意识到了一点。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朋友越少越好。
    毕竟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连累到被人。
    所以我对梁京说不要太介意,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以后两人之间,最好还是少一些交集。免得我连累到他。
    有的东西就是这样,一旦产生了裂痕,就很难再去弥补。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都在配合金陵方面的调查,在第五天的时候,最后一次在笔录上面签字画押后。戴局长终于出面,过来与我握手,然后通知我此事已了,便不再限制我的自由了,让我随意离开。
    我表达了感谢,正欲离开,戴局长突然问道:“我听说张波身上中了蛊毒,是你下的?”
    我心知肚明,却装蒜道:“什么,竟然还有此事,真是老天开眼。”
    戴局长说到底是不是你?
    我说我出身自南海一脉,根本与蛊毒绝缘。你觉得会是我么?
    戴局长摇头,说不对,你王明入江湖以来,传闻便是因为蛊毒,虽然你对此事十分痛恨,但并不表示你没有关联--我也是受人之托,有人传话过来,说你若是有解药的话,开出价码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谈。
    我忍不住好笑,说戴局长,想不到你一堂堂局座大人,还需要给江湖匪帮传话?
    戴局长有些不高兴,说让我带话的,是我的上级。
    我听到,没有再嘲笑了,而是认真地说道:“戴局,我跟你实话实说。那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所以别找我;你看啊,荆门黄家行事霸道,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仔细回想一下,或许就有答案了呢?”
    戴局长瞧见我咬定了不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既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我的话也是带到了。
    我说那行,若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
    戴局长说可以,不过作为一个年长者,在你临走之前,我送你一句话。
    我拱手,说请讲。
    戴局长说老萧跟我谈过你们,说无论是你,还是老鬼,都是江湖上继左道之后,最出色的年轻人,前途远大;不过常言说得好,过刚易折,年轻人火气旺盛,大家都可以了解。不过荆门黄家家大势大,无论是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着偌大的势力,若是能够和解,说不定能够让自己摆脱这种江湖斗争,在修行上面,走得更远。
    她说得真诚,我听出了几分关心,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桀骜不驯的话语,毕竟人家能够表达关系。就说明对你不错。
    有的东西,何必在乎口头之上的争执呢?
    从局子里面出来,我并没有离开金陵,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酒店,再一次住下。
    现在正在风头上,估计荆门黄家暂时不会对我动手,所以才会让戴局长过来带话,而他们同样相信,我应该也会戒备一些,不会再出手。
    但我的想法又如何能够让他们猜透?
    两天之后,信阳贪天狼死于某个洗浴中心,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尸检报告是心率衰竭而死。
    第三天,东北四虎的老大和老三,尸体被人发现在了郊外的臭水沟里面。
    第七天,冀北双狼的老二死在了街边小巷里。
    一连串的死亡让荆门黄家位于金陵一带的分部风声鹤唳,我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关机状态,打开的时候,能够瞧见好多个陌生来电,戴局长那边给我来了三十来个未接电话。
    不过这些我都不理,继续易容,然后潜伏于金陵一带。
    慈元阁那边的得来的消息,是张波一行人已经风声鹤唳到了极点,马大海等人已经躲起来了,至于张波,已经在次日便返回了荆门黄家,然后荆门黄家的人四处拜访养蛊人。
    我不知道小米儿给我的蛊毒是否有解法,不过却也知道张波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了。
    至于我这些天动手杀的这些家伙,都是荆门黄家养的黑色打手。每一个人都有着厚厚的案底,在宗教局那边也挂着通缉名单。
    所以他们的死,对于宗教局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一时间江阴金陵一带被我搅动得一片浑浊,除了荆门黄家,还有许多江湖同道都在关注。
    而这些人里面,大部分人对于荆门黄家吃瘪,都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幸灾乐祸。
    时间一直延续到了三月中下旬,慈元阁那边终于将马大海的下落找到,传达给了我,而我这边也及时赶到一处郊区的农家小院子里去,结果现场的时候,却总觉得哪儿有一些不对劲。
    我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终究还是选择了撤离。
    然而就在我刚走不远,突然间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前方。
    当我瞧见那人的一瞬间,一下子就产生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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