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风笑了。
    李怀风终于知道这两个人要做什么了,两个人贼眉鼠眼,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旁敲侧击……原来就是想知道,这个千佛杀阵,到底是不是自己破解的。
    李怀风看着波多叶集笑:“你这个小鬼子,真是不痛快,这个棋局我都破解一次了,还来有意思吗?”
    波多叶集心里一动,果然,他认得这个‘千佛杀阵’。但是认得归认得,能不能破,是不是你的破的,破的成不成,那就不好说了。
    波多叶集打心眼里就不相信,李怀风是个能够打败吴沁园的围棋天才,所以,他对李怀风的耐心也不多。
    “李先生,恕我直言。吴沁园先生因为特殊的原因才没有得到日本围棋界的认可,可是他虽然没有段位和头衔,但是他却有个民间称号——棋仙!要胜过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高山仰止般难以达到,更何况在一个危局之下,不对等地战斗呢?在我听来,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毫无可能。”
    李怀风盯着波多叶集,没有说话。
    波多叶集的眉头皱了皱,又道:“不是我不相信您,实在是因为这种事情太过离谱,太过玄妙,让我不得不十分地……。”
    啪!
    清脆的棋子敲击在棋盘上的声音,像是一个出征的将军,吹响的战斗号角。
    “废话那么多。”李怀风的语气也不善:“下几步就知道了呗。”
    波多叶集皱着眉,心道:没有一个安静、儒雅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入的了围棋的世界!?围棋不是你这种野人能下好的!
    可是低头看过去,他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李怀风下对了!
    就是这个位置,这个本来自己考虑过很多次,但是最后都否定了的位置。据说当初吴沁园老先生也是在这个位置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可是当自己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步就落在了这里。然后,就是那恐怖且玄妙的七星北斗阵。
    这有什么!?李怀风也许真的见过吴沁园下这个残局,甚至可能是吴沁园亲自教会李怀风如何破这个残局,来欺骗自己,哼!让我来让你暴露出真面目吧!
    啪!
    波多叶集也气势汹汹地落下一子。藤堂八舍感觉,两个人的棋风简直太诡异了,都十分不同寻常。
    可是,就在他还没思考清楚的时候,啪地一声,李怀风又落下一个棋子。
    波多叶集失望了。
    这哪里是下棋,你这是摆积木呢?想都不想就落子,摆满棋盘就算完成任务了呗?!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把棋子落在了李怀风应该落的,第二颗“星星”的位置,李怀风的北斗七星阵摆不成了。可是李怀风也没有犹豫,竟然就这么干脆地落子了!
    波多叶集冷哼一声,脸上有了一些不屑,随便地也立刻下了一个子,又占了他七星的一个位置。心道:摆不成七星阵,我看你怎么破这个残局!
    啪!
    这次波多叶集和藤堂八舍都慌了!这个人到底是会还是不会!?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又这么快就落子了!?这是会下棋的人干的事儿吗!?
    波多叶集惊讶地看着李怀风:“你平时下棋也这么快吗?”
    李怀风摇摇头:“只有很无聊,想要快点结束的时候才这样。”
    波多叶集愠怒地撅起嘴:“好!我倒是想看看,七部之后,你没有了北斗七星阵,怎么破这个局!”
    啪,波多叶集也迅速地落了个子。
    波多叶集的手还没抽回来,李怀风的手已经在棋盘上面了,啪地落下了一个棋子。
    李怀风板着脸,不看棋盘,而是看着波多叶集。
    波多叶集的手还伸在棋盘上面,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李怀风,几乎瞬间呆滞。
    此时,李怀风的气场他才真正地感受到!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他高傲、自信、坚强、自负,像是个自诩才华横溢的脱世傲子,又像是洞悉一切,掌控万物的鬼谋军师。
    波多叶集看着李怀风那张充满了敌意和轻视的脸,那个对自己十分不爽,却因为是在围棋前面而没有表现的十分浮夸,只是失去了笑容的表情。
    他竟然有些心理打鼓了。
    旋即自己对自己说,我靠,波多叶集,你可真没出息。多大点事啊?他这不是围棋的气场,是打架的气场,这有这么值得你乱套的!?好好下,弄死他!
    就在这个时候,李怀风张嘴了,冰冷的语气道:“对付吴沁园可能需要七手,对付你,不需要七手棋。”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此时波多叶集的手还没收回来。
    波多叶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鬼使神差地被李怀风的这个气场镇住了!
    他几乎呆滞地挪开自己的手,再去看棋盘,彻底呆住了!
    这个过程,其实波多叶集还算是……幸运的,最崩溃的不是他,而是藤堂八舍。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快的棋,两个人哪里像是下棋,简直就是打架一样,你落子我马上就落子,我落子对方立刻就砸回来。这完全不是围棋的风格,倒像是“轰炸升级”的套路!
    轰炸升级,北方扑克的一种玩法,北方人豪爽痛快,下炸弹的时候总是快速、用力,把牌摔的啪啪地响,特别有气势。而且经常是对方的牌刚摔下来,另一方就立刻抽出炸弹甩出去,显示出一种当仁不让,和对手狭路相逢勇装比的豪迈气势!
    自己在这种升级的轰炸式落子速度前,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钻研,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局面就已经在快速地发生变化了。
    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波多叶集盯着棋盘,整个人都傻了!
    可笑啊!可笑!自己竟然以为自己能够封住李怀风的北斗七星阵法,呵呵,这哪里是封的住的!?原来真正的北斗七星的奥妙,在这里!
    李怀风这一次的北斗,换了个角度,原本横着的北斗七星,现在竖起来了!
    不但发挥出了同样的效果,而且似乎比上次吴沁园的破局方式更犀利,更有效果。再加上自己几步无意义的拖沓棋,想要占据自己以为李怀风必定要落子的“七星”的其他几颗星星点,而落在不该落的位置,现在整个局势就在这几枚棋子之间变的“换了人间”。
    波多叶集完全被这个棋局震惊了,他捏着棋子,突然感觉到,只要是还没有定论的地盘,几乎李怀风全部站着优势。自己像是一队掉队的日本鬼子,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八路军架好了机枪,占据了制高点,唱着歌喊着号子等自己上去送死……。
    再抬起头去看李怀风。
    此时的李怀风,气质完全改变了!
    他板着脸,规规矩矩地坐在围棋前面,双手放在大腿上,冷漠地盯着波多叶集。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李怀风道:“其实不是需要七步,而是因为吴沁园太厉害,这个棋能够瞒他到第七步,已经是极限了。而你,如果你没有见过北斗七星阵法,和这次的破解步骤的话,我保证,我下到十几手以后,你恐怕还是云里雾里,连自己怎么输的,从什么时候输的,为什么输都搞不清楚。”
    “你……我才下了几个子,你就能知道我的棋力!?对我的程度作出判断!?”
    “棋手的优劣,不是只有棋力二字可以概括的。”李怀风放下棋子:“你情绪不稳,轻易容易被人刺激;心态不好,轻敌冒进,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个草包;而且定力也不好,被棋局的变化打乱了思路……总之,你可以是个专业的棋手,但是我感觉你的段位应该不会很高。三段?”
    波多叶集手里的棋子掉落,自己真的是三段啊!
    波多叶集知道了!
    他彻底地知道了,李怀风是什么人!?真人不露相啊!他真的是很厉害的棋手啊!
    “啊!”藤堂八舍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握着扇子的手都在抖:“我看懂了!高!高啊!真高啊!真是高啊!真是太高了啊!”
    李怀风被藤堂八舍吓了一跳,差点没一个跟头蹿外面站着去。心说这老头子啥毛病!?咋一惊一乍的!?
    藤堂八舍满头是汗:“这个棋阵,只要第一个子落下去了,就已经停不下来了!这个落子,是重中之重,关键中的关键啊!”
    波多叶集凑过去,弱弱地问:“什么么……意思!?”
    藤堂八舍道:“你看,以他为第一颗星的时候,在东南、东北、南边、东面,各有四个北斗七星组成啊!那些废弃的旧子,统统活了起来,几个北斗七星有交集,也有互补,环环相扣,相互重叠,相互作用,有攻有防,有动有静……,这是一个铁桶一般的江山啊。”
    李怀风道:“其实如果算北斗七星的话,真正有用的,一共有七个。当天吴沁园老先生拼尽全力,封死了四个,但是三个北斗七星的纠缠和变化,就已经是超出人脑运算的天文数字了。只要之后的局势陷入不明朗之中,家师就有能力在混沌中抽丝剥茧,找出克敌制胜的生机!”
    波多叶集愣住了。
    在自己的眼里,只有一个北斗七星,而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个宇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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