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发现了杜横秋和滨崎父女的反常,都渐渐地向棋盘靠拢,仔细看着棋盘。
    “爷爷,怎么了?”陈欣欣小声地问。
    “不知道谁,替杜老先生下了一枚棋子。”陈守仁扶着胡须,面色凝重地说:“这枚子太奇怪了,出现在了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陈欣欣似乎不能理解:“什么叫不该出现的地方?”
    陈守仁道:“白子本来已经被逼到绝境,和黑子的决战不可避免地在腹地展开,但是,这枚白子却反客为主,试图将战场分割。但是,它越分割,战场就越是连在一起,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之后的情况会变的非常非常地复杂。”
    陈欣欣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守仁道:“不知道,但暂时来看,对白子应该是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这一个子落处极秒,竟然不经意间化解了黑子的凶猛攻击,而且化解的那么讨巧。白子一直以来为了生存,不得已和黑子死命拼杀,以求一条生路,但是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突然转换战术,弄出一手绵里藏刀,精彩。”
    “就是说,白子又有了和黑子战斗的机会了?”
    陈守仁的眼珠子反射出一抹光芒:“岂止是有机会,而且是可以旗鼓相当地和黑子展开疆土的争夺,这一枚白子,让棋盘回到了一种僵持状态,可谓救命的妙招。能看到、想到,并有胆量走这一步的,绝对是个围棋大家!”
    七八个人围着棋盘窃窃私语,当局者杜横秋和滨崎直树却失去了任何谈话的兴致。
    滨崎直树的额头开始慢慢渗出汗珠,滨崎静倒是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杜横秋则难掩内心的震惊。
    谁?谁干的?杜横秋的思想已经不完全专注于棋盘了。能够下出这一妙招的,无疑是位棋力深厚,技艺非凡的围棋大师。但是,自己的府上,哪位宾客具有如此深厚的围棋功力,又调皮地喜欢偷偷潜入,乱改别人的棋局的呢?一定不会是杜宫锋,这孩子喜欢拳脚,最讨厌这些风雅的东西,那会是谁呢?
    滨崎直树沉默了很久,缓缓抬头:“横秋先生,这一手棋,您真的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杜横秋抬起头,严肃地说:“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
    滨崎直树道:“您的宾客或是家人,具有如此棋力的人,应该不难判断,难道真的是您的孙子杜宫锋先生吗?”
    杜横秋道:“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我的孙子我了解,他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一定是其他的什么人。”
    滨崎直树道:“那就奇怪了,棋技高超、想法古怪的人本就不多,又何况是在这僻静幽远的山庄,我真的对这个偷手落棋的人很好奇。陈老先生,您看呢?”
    陈守仁扶着雪白的胡须,走上前来道:“二位对弈,进入到了一个关键阶段,此时却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令人匪夷所思。杜先生的人品,相信大家都十分信任,他绝对不是暗中指使别人破坏棋局的人。况且,如果他真的能够想到这一步,又何必偷偷摸摸,大可自己亲自落子破局。再加之,此次对弈,是两大家族想要结秦晋之好,乃喜事一桩,无论输赢,都是双赢局面,这样的棋局,更不可能有人作弊,所以,我相信这不是杜先生事先安排的,更相信杜先生也不知情的情况。”
    陈守仁一席话说毕,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里为数不多的观棋者都是杜横秋的知己、近交,信任杜横秋乃是情理之中。而且自己滨崎直树对杜横秋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男人对围棋的态度是严谨的,是有君子风度的,的确不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滨崎直树笑了,轻轻地弯下腰:“陈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在质疑事情的本身,而是想知道您对事情的看法。”
    陈守仁继续道:“哦,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对于这手棋是何人所为,我也难以揣度。不过,虽然拥有此等棋力的人本就极少,但是今天杜府摆寿宴,来客太多,很多贵宾都带了家人或是想要介绍到这种场合的挚友出席,恐怕杜老先生也不能全部认得所有宾客,自然无法判断。”
    滨崎直树和杜横秋都点了点头,杜横秋问陈守仁:“陈老先生,我和直树先生都信任你的人品,所以让你做这盘棋的公证人,此时你看这局棋应该怎么算?”
    陈守仁有些犯难了,之前被推荐当了公证人,因为棋局的规则大家都懂,就算没有自己,两个人也能定出输赢胜败,以这两个人的心胸和气度,肯定不会因为一局棋而争执不下。而此时发生这种变故,自己作为公证人,自然要提出解决办法,而且要公正、中立。
    陈守仁道:“目前,此局有高人落子,想必影响了二位的原本战略,所以,我建议此局不算。”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的确,这样的一局棋,确实不能算数了。首先,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杜横秋已经被逼入绝境,苦思冥想许久,未曾落子,他是落在绝对的下风。而出去接回了儿子,却有神秘人物帮他下子,扭转了局势,这对滨崎直树确实不公平;而滨崎直树方面,自己的战略被不知来历的陌生人打乱,恐怕难以以平常心完成这一局,也是极大的打击。
    此消彼长,现在这局棋可谓乾坤颠倒,形势逆转,自然不能算数了。可是如果不算数的话,两个人的约定怎么办?结姻的事情怎么办?难道重新开一局?
    果然,陈守仁沉吟半晌:“为今之计,恐怕只有重开新局,再决胜负了。”
    “哈哈哈……。”陈守仁的话音未落,滨崎直树就大笑起来:“陈先生,这样一来,我之前的苦心经营,可就都付之东流了啊。我本来已经遥遥领先,这个恐怕大家都认同吧?”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之前确实是日本人滨崎直树占压倒性优势,此时说公道话,难免就对不住杜横秋,可是不说公道话,显得一群中国人没有风度地欺负一个外来客人,所以大家都沉吟不语。
    “我只是出去陪同接了杜浩先生一趟,回来之后形势便已逆转,一切都要重头再来,对我来说,岂不有失公允?”
    大家想想,也是,人家只不过出去接个客人,回来就变了情况,优势全无,这怎么说也不好听,怎么感觉怎么想中国人在欺负外来客人。
    “而且,我自知棋力远不如横秋先生,所以潜心一年,只研究横秋先生的布局和攻杀,才想出这个战术,此时战术虽然奏效,但对于横秋先生这样伟大的棋手,恐怕只有第一次才有效,让我第二次再拿出这个战术,他必定有了准备和应对的经验,恐怕我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占据优势了。”
    一席话,即有理,又有礼。说自己棋力不如杜横秋,是自谦的说法,其实他和杜横秋的差距极其微小。说杜横秋是伟大的棋手,是在赞誉,也是一种捧杀策略,你都“伟大的棋手”了,总不至于占我便宜吧?最后说出了实际情况,对弈就像战争一样,你突然来一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直捣黄龙,但是第一次没成,已经暴露了意图,还妄想再来一次,傻子才给你机会呢!
    所以,此时延续旧局对滨崎直树来说不公平,但是开新局对滨崎直树来说同样不公平,事情不好解决了。
    杜横秋也犯了难。但是他又怎么判断的出是谁干的这种事情呢?此时他即找不出这个奇怪的高人,又无法拿出适当的解决办法,不由得有些烦躁。周围的人也都看到了这种情况不太乐呵,也知道杜横秋那火爆脾气,此时都不敢乱说话。
    好尴尬啊!李怀风趴在凉亭上面,感觉很忐忑。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对围棋如此认真,一个子儿的问题都这么计较。更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这局棋赌的这么大,直接押上了两个美得冒泡的黄花大闺女。现在自己趴在凉亭上面一动不敢动不说,想看的对弈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下面一大群人因为自己的手欠儿而一筹莫展。
    在大家一直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反复陈述意见的时候,滨崎直树的女儿,滨崎静却是一直没有说话,她依旧是黛眉微锁,看着棋盘发愣。此时,所有人都没了主意,她却突然发出温柔动听的声音:
    “我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贻笑大方。”
    众人的目光一齐聚到这个美丽的少女的身上,少女身着和服,微微颔首,姿态万千,妙曼动人。
    “昨日,杜家小姐曾说,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此时,不妨给她一个机会,让我和她各自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吧。”
    “你的意思是?”杜横秋问。
    “我和她对弈一局,赌注依然是我们自己。”滨崎静安静地说出这种话,表情平静,安如泰山。可是周围的人,却纷纷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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