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马苍喆的眼眶已经湿润,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发抖的手指,握着针,差点在况天澈的肌肉里扎出血来。
    “澈少,所以你爱一个人,一定要尽早对她表白,千万别等待,若错过了,很有可能会让你悔恨一辈子!”
    马苍喆这句话语说的语重心长。
    他不想他的遗憾,再有人重蹈覆辙。
    许是马苍喆略带悲怆的哭诉,感染了况天澈心底埋藏最深的那根弦丝。
    沉默了许久,况天澈才沉呤道,眼神里有些许琢磨不透的迷茫——
    “我想宠她,想她留在我身边。这一年来脑子里始终放不下她的身影,忘不了她曾对我的承诺,尽管现在她全忘了,我也依然想要宠她!
    想她为我生儿育女,想带她回莫斯科,无论去哪里,满脑子都是想象着带上她的念头,苍喆,这是……爱么,这是爱她么?”
    马苍喆听完况天澈轻声的,却透着一丝无奈低凉的话语,黑色的眼睛不禁睁大,半天堵在胸口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况天澈冷扫一眼他吃惊的表情,薄冷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讪笑,继续说道,“你也觉得不是,是不是?
    的确,我为了要得到她,不择手段做过很多伤害过她的事情。
    哪怕她恨我,我也执意要她!哪怕她现在变成我弟弟的未婚妻,我也竭尽所能地破坏她所谓的幸福!
    因为我从来都认为,没有人可以比我更宠她……”
    话语停到这里,戛然而止,况天澈顿时失笑起来。
    笑声不大,却有种阴柔的凄冷。
    仿佛在嘲笑自己,如此执迷不悟地夺取一个女人,这根本不像他况天澈的性格!
    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丝毫不稀罕他所谓的宠爱!
    马苍喆不可思议地看着况天澈那张精致面具的脸孔,吞咽了一下口水,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我的老天!澈少,你不是不爱这个女人,而是——你爱惨了她,你知不知道?你爱惨了她啊!”
    “……”况天澈的身子明显一震,胸口不禁掀起一层层巨浪。
    是么?他爱惨了她么?
    忍不住冷笑一声,他眸子里渐渐冰结,“如果这是爱,那我岂不是在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一如你的思卡,最后不是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就像他的晴,不也口口声声说着是况家儿媳的话语么?
    陡然觉得,体内一股寒凉之气在逐渐攀升,迅速窜入他的胸口,脑中又再出现那可怕的画面,“苍喆,我不可以走我母亲的老路,绝对不能!”
    忽然觉得况天澈有丝不对劲,马苍喆盯着体温数据直线下跌的仪器,立刻大声喊道:“澈少,你冷静,快冷静下来!”
    “……”况天澈深呼吸一口气,被马苍喆突来的一吼,他迅速清醒过来,恢复到一片宁静冰冷的样子。
    马苍喆这才松了一口气,“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说你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既然爱她,那就对她表白!别再像我那样婆妈,顾虑这顾虑那,最后亲手葬送一段爱情。”
    “她不爱我,也一样是葬送!”况天澈几乎低吼道,“如果爱情可以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只要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就能幸福,那么,我母亲不会死,我也不会戴上这该死的面具!”
    话音刚落,他狠狠一拳揍在滚烫的药水里。
    嘣的一声,水花四溅,溅落在他的身体之上,溅落在面具之上,再随之滑落……
    马苍喆呆愣一下,那药水同时也溅到他的脸上和身上。
    震惊于况天澈的反应,忽然觉得,这强势男人的背后,竟是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恐慌和折磨?
    他唯一得到的答案,就是况天澈——是真的,爱惨了这个女人!
    “你的面具……”马苍喆凝视一眼他的银质面具,恐怕他是这世上少之又少的见过况天澈真正面容的幸运之人,然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常年戴着面具,而且是以那么可怕的方式……但我觉得你若要摘下面具,并不影响你日常的生活,毕竟它只是一个遮掩物。”
    况天澈扬眸,那湛清的眸子里有种令人后怕的深沉。
    握紧拳头,结实的胸口仍在上下喘息着,他深吸一气,这才重新泡入汤药之中,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
    “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你能不能还我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他的质问里,带着一丝嘲讽和苍凉。
    若可以选择不戴面具,那么他在晴的眼里,或者就不是魔鬼……
    然而,摘下面具,他怕会变成另一张魔鬼的脸孔!
    马苍喆知道况天澈的纠结,他长叹一声,“澈少,我不懂你为什么总要纠结‘那个地方’,我根本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摘下面具,变回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和相爱的女人生儿育女,有什么不好?或许是你太执着了。”
    “你真的觉得‘那个地方’不丑陋么?”
    他狐疑地冷扫一眼马苍喆,这小子说话都不带腰疼的。
    马苍喆不是他,怎能体会他的感受?
    的确,他不摘面具,是有他的用意。
    但想起晴,他就犹豫了……
    “要不然,找个时间,我帮你将面具摘下来,然后,你给你那个女人看看,如果人家吓到了,你再戴回来,ok?”
    沉默,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他并没有回应马苍喆的话语。
    事实上,摘面具一事,他也是在赌——
    赌晴会不会再排斥面具下的他!
    “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他淡淡说了一句,银灰的眸子里仍在纠结。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马苍喆咧嘴微笑,看着况天澈**健壮的身体,一副怒意未平的模样,不禁劝说道,“你真的要冷静下来,否则指标一再攀升,对你的体温控制非常不利!如果你体内的精子总是冰寒,会很难在女人身体内成功受孕的。”
    “这点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毕竟这种事,已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控制的事情。
    马苍喆点点头:“你最好还是尽快带她来我这里检查,我好开些药物帮忙调理一下。”
    “让她老老实实去你那里检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想请你让黎思卡去为她检查,这样可以降低她对我的戒心。
    奇岩查过,她跟黎思卡好像还谈得来。总之,我必须要让她怀上我的孩子,诚如你所说,必须是尽快!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会反复到什么时候……尤其这里的天气太热,不适合我。
    再过一段时日,处理好这边的问题,我就带她回莫斯科养胎,那边始终才是我的世界。”
    “可是思卡那边,我不敢肯定她会不会帮我,我尽量试试吧。但是,澈少,我始终觉得,一个女人愿不愿意跟你的前提,是她要爱你,否则勉强得来的,不会幸福!”
    这句话,震到了况天澈的心坎里,陡然一颤。
    除非她爱他,否则勉强得来的,不会幸福?
    是么?
    他还有追求幸福的资格么?
    ……
    ……
    夜晚,总是在悄无声息中降临。
    果真如况旋舞说的那样,况辛博整整一天都没有回过公司。
    蔚晴打电弧去况家,佣人也说大少爷并没有回来。
    这无疑是急煞了蔚晴,眼睁睁看着三天之期就这么白白等了一天,此刻的她,已是心急如焚。
    万不得已,她只得随况旋舞,踏上了所谓应酬的路程……
    偌大的车厢里,流窜着一首爵士乐,不停重复地播放着。
    况旋舞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副驾驶室的蔚晴说道:“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怕我把你给卖了?”
    “呵,副总真会开玩笑。蔚晴即便是卖了,相信也不值几个钱。以副总富有的程度,根本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蔚晴静静地回道,不卑不亢的模样,透着一丝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味道。
    “你很聪明,我想我之前小看你了。老三对你执迷不悟,看来是有原因的。”
    况旋舞突然哼笑一声,她以为蔚晴低着头不常说话,是胆小的表现,却不知她可以这么冷静,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却不是愚蠢的那种,反而非常聪明。
    “副总过奖了。我想请问今晚什么时候,副总才肯带我去见总裁?”
    她之所以答应陪况旋舞应酬,也是别无去路。
    身为况辛博的亲妹妹,况旋舞应该有办法马上联络到况辛博吧。
    “哈!”况旋舞嘲讽地笑道,“一整天都在念叨同一个男人的名字,蔚晴,我怀疑你是真的爱老三,还是移情别恋想要寄托在我大哥身上?是,我大哥是瘸了,不过况家长媳的位置,的确要比三媳妇强很多!”
    蔚晴脸色一沉,按捺住胸口逐渐攀升的怒火,手悄悄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副总,我尊重你是勤宇的姐姐,但也请你尊重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稀罕攀附豪门,而且我找总裁,确实是有很重要事情!如果今晚你根本不打算带我去见总裁,那很抱歉,我想今晚的应酬到此为止,请你停车!”
    呲——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腾空扬起,划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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