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从来不碰热水的。
    他是怕她冻着,所以才给她洗热水的么?
    一种可怕的想法从蔚晴脑中窜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怎么可能?这禽兽会这么体贴吗?
    她拎着衣裳躲到一旁的隐秘处,赶紧换上。
    人生第一次穿这么返璞归真的衣服,说不上的舒适感。
    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因为一只脚伤的缘故,她单脚蹦跳进木屋里。
    像个孩子一样,调皮地踩在木板上咚咚作响,有种回到童年的错觉。
    她跳回到主屋,天色已经全黑下来。
    刚进门,一阵葡萄酒香味儿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木桌上。
    桌上摆放着几个餐盘,中间支着一个蜡烛架。
    三支蜡烛燃放着微黄的火光,与酒气一同弥散在空气中。
    令人难以置信,在这乡野山林,居然还可以过这么有情调生活。
    “怎么,不是早就饿了么,不敢吃?”
    一道轻柔的嗓音透着一股嘲弄,轻挑地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眸,况天澈已穿戴整齐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发丝上还滴着水珠,面具上仍有未干的水渍。
    他一贯嘲弄的冷唇微微勾起。
    一股冷气逼过来,她不禁打了寒颤。
    然后,她盯着他身上的农夫服饰——
    衣服裤子明显都短一截。
    手长脚长的他,露出一截在外头,就像是大人偷穿小孩衣服那般可笑。
    和他颈部以上的容颜极其不符,看起来真是……滑稽透顶!
    “噗……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声从她嘴中溢出,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怂!
    他冷唇一扯,显然明白她爆笑的原因。
    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怒。
    他快速走过去,擦过她的身旁,故意凑近她爆笑的小脸蛋,邪冷地勾了勾唇角:“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绝对能让我做梦都笑醒,你猜是什么?”
    她的笑戛然而止!
    背脊立马升起一阵凉意,她防备地后退一步:“是什么主意?”
    “嗯哼,吃饱了再说!”他撇撇嘴。
    非常优雅地转过去,走到小木桌旁边坐了下来,不理会她的注视,径直吃了起来。
    她东张细看了一眼,却没发现刚才那老农妇的身影:“老太太人呢?”
    “进屋去了。”他简单地应了一声,眼神并没有看向她。
    “噢,你到底说了什么,那老太太怎么对我们这么好?还准备吃的给我们。”她一直好奇,刚刚他和那老农妇都说了些什么。
    鹰抬眸睨了她一眼,冷眸子里拂过一丝异样的柔软。
    不理会她的问话,他继续切起餐盘中的食物来。
    蔚晴凝了凝眉,噘噘嘴,他穿这么土的衣服竟然动作还可以保持这么协调,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完全不是这件衣裳可以掩盖的。
    只不过,这家伙心里有够变态倒是真的!
    见他不答,她也只好作罢。
    略过那阵背脊发毛的感觉,她跳着步子一瘸一拐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睨着餐盘里的德式烤杂肉,肉肠,煎甜饼,她不禁努了努嘴:“唔,好油腻……没有清淡一点儿的么?”
    鹰抬眸瞥了她一眼:“别忘了这里是德国,入乡随俗。德国菜本来调味就比较浓重,尤其是晚餐。”他看了一眼烛光,“他们注重的是气氛而不是食物。况且你得吃点肉,明天才有力气跑路。”
    也是,她难得迎合他。
    点点头,她拿起刀叉,低下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异样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萦绕开来……
    ……
    ……
    一顿晚餐,在气氛平和中结束。
    蔚晴撑着桌子站起身,刚准备收拾盘子,他的声音插过来:“你做什么?”
    “收拾呀。”她说的理所当然。
    吃人家的又住人家的,总不好意思连盘子都不给人家收拾吧?
    更何况,她也不指望这个大男人会肯放下身段洗盘子。
    “等等!”他站起身,绕过小木桌,竖抱起她的身子,“你的伤口再不换药,是要等着截肢么?”
    “截肢?!”她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后颈,“你别吓我!”
    “嗯哼,这种事不处理好的话,本来就可大可小的。”他声音里有一丝得意,仿佛以吓唬她为乐一般。
    他抱着蔚晴,将她扔在先前的摇椅上。
    从刚才老太太指示的柜子上,拎过来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都是常用的医药。
    蔚晴定定地看着鹰,看着他蹲下身子,将她受伤的脚踝抬到他的膝盖上,细细端详着她脚部的伤口。
    然后,他从医药箱里取出消毒酒精,创伤药膏,纱布包扎……
    每一个步骤都使她痛的皱眉。
    但她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低吟。
    只是静静地看着灯光下,这个侧脸冷硬的男人,在为她细心轻柔地处理着伤口。
    回想起今天他为她做过的一切,她心里头涌过一阵淡淡的暖流。
    他……或许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糟糕吧……
    终于,包扎完毕。
    他盯着她的脚踝,半晌,低声咕哝了一句:“嗯,药量够撑两天。别再碰水了,不然容易溃烂。留疤就不好看了。”
    “留疤真的很难看吗?”她顺着他的话语,随口问了一句,
    她总觉着自己不是明星,不需要靠外表吃饭。
    留不留疤痕对她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反而是心里,心里的疤痕才是最难愈合的。
    他银灰的眸子在空中与她对视,一丝复杂绕过眼底,转瞬即逝。
    不回应她的话语,他站起身子,将椅子连她一起抱起来,抱到木屋台阶前,然后轻轻放下——
    “听说,施普雷河夜晚的天空很美。”
    “是吗?”她难得温顺地缩在摇椅上。
    顺着他的视线,抬眸凝向浩瀚的天空——
    星星点点。山间偶有虫子鸣叫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
    这是不同于昨晚在紫水晶会馆顶楼,隔着露天玻璃所瞧见的夜空。
    这儿是与大自然融合的原始美感,不加任何修饰。
    她仿佛回到乡间的夜晚,在静谧的夜幕下,听妈妈讲故事的时光……
    “这样的夜色,我小时候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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