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韩泰后,刘明并没有逃离,因为他知道自己逃无可逃,只能向国相自首。国相先将刘明关押,再派人禀报给了朝廷。
    张欧得到汉武帝指令后,亲自前往济川国逮捕刘明归案。
    很快,阿娇和窦太皇太后以及刘嫖等人都得知了卫子夫怀孕的消息,每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阿娇没有大哭大闹,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入宫四年来,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儿子。她为之努力过,拼尽了全力,甚至放弃了尊严,背叛了她最爱的人。她没有资格埋怨任何人,只能怪命运不公。
    窦太皇太后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汉武帝终于有了子嗣,作为祖母能不高兴吗?唯一遗憾的是,怀有身孕的不是阿娇。她越来越相信薄太后的那句话,上天不可能让好处全让一家占着。
    大喜之下,汉武帝将卫子夫册封为美人,安置于凤凰殿,厚赏卫氏家人。
    对于这一切,刘嫖的内心是愤怒的,也是恐惧的。卫子夫的怀孕意味着汉武帝一切正常,那么问题就出在阿娇身上,借种刘明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如此一来,阿娇基本上丧失了皇后之位。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刘明为什么要射杀韩泰,但基本可以确定和那件事有关。如果刘明承认了和阿娇的私通,汉武帝必定不会放过自己。不,绝不能坐以待毙!刘嫖开始了紧张的谋划。
    第二天,刘嫖没有急着入宫探望阿娇,而是去了刘陵在长安的府邸。卫子夫怀孕,长安城里尽人皆知,刘陵也不例外。她很奇怪,如此敏感的时候,刘嫖为什么还有心情来找她呢?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异常。
    “大长公主大驾光临,陵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刘陵笑容满面。
    “最近啊,本来想邀你去郊游的,无奈天气炎热,不适合外出。”刘嫖也是笑意盈盈。
    “要不,过段时间,咱们去甘泉山避暑吧。”
    “好啊,到时候你可不要推三阻四。”
    寒暄已毕,大长公主慢慢进入正题:“长安传闻,淮南王和武安侯是好朋友,不知是不是真的?”
    刘陵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长安啊,果然是非多,武安侯不过是去霸上迎接父王,虽然相谈甚欢,也不过一面之缘,好朋友倒说不上。”
    “不止如此吧。本宫听说,武安侯曾对淮南王说,万一宫车晏驾,淮南王是入继大统的不二人选。如此推心置腹,恐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刘陵脸色大变,强自镇定道:“大长公主真会开玩笑,武安侯是当今皇上的舅舅,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刘嫖死死盯着刘陵,一字一句道:“本宫只想知道武安侯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刘陵被盯得有些发毛,看来这个刘嫖突然和自己交好根本是不怀好意,说不定还掌握了更多的情况。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打哈哈了,她淡淡道:“武安侯确实说过,不过我好奇的是,这件事对我父王有什么影响呢?”
    “对淮南王自然是没影响,对武安侯影响大着呢。”
    刘陵咯咯一笑:“那我就更加搞不懂了,大长公主应该拿这话去要挟武安侯啊。”
    “本宫当然是要说给武安侯听的,但在此之前,本宫难道不应该和淮南王、陵翁主通个气吗?”
    刘陵又愣住了,难道这个大长公主竟然要去要挟田蚡?田蚡的背后可是王太后,她惹得起吗?她到底想干什么?
    刘陵略一沉吟:“大长公主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能不能说得清楚些。”
    其实,刘嫖心中也有些发虚,万一淮南王和田蚡已结成盟友,自己向他们亮明底牌,不就是死路一条吗?但她觉得,淮南王应该不会相信田蚡的,田蚡的那句话不过是戏言。相比之下,自己远比田蚡更有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刘嫖豁出去了:“本宫有些好奇,淮南王将你留在长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长安。”刘陵给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不管淮南王的目的是什么,本宫愿意竭尽所能帮助淮南王完成心愿。”
    听到这句话,刘陵有些凌乱了,刘嫖贵为大长公主,为什么要帮父王?她到底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对付田蚡吗?不管如何,还是先和父王商量下吧。
    “大长公主今日所言,陵儿不敢做主,还需禀明父王。”
    “好,那就有劳你了,本宫静候淮南王的消息。”
    离开刘陵府,刘嫖觉得下一步应该和田蚡摊牌了。从刘陵留在长安的目的来看,淮南王一定有所图,而且所图甚大。
    这个时候,淮南王是急需盟友的,而整个长安城,还能有谁比她刘嫖的能量更大呢?她笃定淮南王经不起这个诱惑,必定舍弃拉拢田蚡,而选择和她结盟。
    总的来说,这是一步险棋,田蚡的靠山是王太后,短时间内不会倒。刘嫖的靠山是窦太皇太后,暂时看着高大,但撑不了多久。
    淮南王没有靠山,但他握着田蚡的把柄,刘嫖只有通过投靠淮南王才能将那个把柄握到自己手中,进而和田蚡,实际上是王太后博弈。
    六月初五,张欧抵达了济川国,按照汉武帝的指示,他需要先做个初步调查,最好能把相关的证人带到长安。
    果然其然,张欧刚到济川国,韩泰手下的心腹金城就找上门来,直接举报刘明是因私报复。
    “你怎么确定济川王是因私杀人呢?”张欧问道。
    金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拿出了陈正的证词。韩泰在和刘明交涉时,只拿出了副本,原本留在中尉府。
    看完证词,张欧沉吟道:“看来,济川王确实去了长安,还住在大长公主府。”刘明到了大长公主府后,邢昊和陈正被安置在别处,并不知道刘明到底干了什么。
    金城笃定道:“韩大人一定是去质问济川王为何私自入朝,济川王有所隐瞒,韩大人迫不得已准备向朝廷禀报,济川王担心事情败露,这才下了毒手。”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明天要亲自审问济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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