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孔上手第一幅卷轴,在我们面前打开,只见一部绢色画卷,色彩很重,尺幅很大。上面画的是传统的人物题材,众多女子国色天香,貌美如花。
    二叔一见这幅画,顿时心中大惊:“不得了啊,这可是汉宫春晓图啊,这么名贵的画卷,如何会在你这里?我记得真迹在故宫博物院,你是缘何得来的?”
    我与胖子同样感到内心疑惑。
    秦方舟点拨道:“哈哈,这个你就不用问了,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山人自有妙计。这幅画的真迹虽然不是这幅,但是,这幅足以与真迹相媲美,不信,你们可以看看下面的落款!”
    二叔张开画卷之后,我和胖子同时看去,却见画卷下方一行字迹:清代郎世宁仿作汉宫春晓图。
    二叔看到这一行字之后,顿时恍然道:“往往没想到,原来这一副是清代的仿品,真正的汉宫春晓图应当是明四家当中的仇英的画作。仇英擅长人物画,特别是仕女,尤为擅长,重视对历史题材的刻画和描绘,吸收南宋马和之及元人技法,笔力刚健,特擅临摹,粉图黄纸,落笔乱真。”
    我也有所耳闻,仇英这人的画作发翠豪金,综丹缕素,精丽绝逸,无愧古人,尤善于用粗细不同的笔法表现不同的对象,或圆转流畅,或顿挫劲利,既长设色,又善白描。
    他笔下的人物造型准确,概括力强,形象秀美,线条流畅,有别于时流的板刻习气,直趋宋人室,对后来的尤求、禹之鼎以及清宫仕女画都有很大影响,成为时代仕女美的典范,后人评其工笔仕女,刻画细腻,神采飞动, 精丽艳逸,为明代之杰出者。
    而郎世宁仿的这幅画卷,几乎以假乱真,若不看下方的款项,基本就认为是真迹了。卡莱清代郎世宁的仿造之力,绝不亚于仇英之手法。
    二叔观后言道:“秦先生的这幅画作所不是真迹,却胜于真迹,如果拿到拍卖行,定然会拍出好价钱……”
    “来来来!再看看这一幅!”秦方孔迫不及待的拿出另一个卷轴来,然后在我们面前展开。
    这又是一幅精美的画作,画上的内容是一群人在围猎。二叔看到这幅画之后,首先找了下面的款儿看了一下,结果下面根本就没有落款儿,什么都没有,连个明确的作者都没。
    虽然画作上没有作者,却盖了三代皇帝的鉴藏印章。
    一幅画作没有落款儿,在行里指定是赝品无疑,但二叔又不愿意相信,秦方舟偌大一个放满宅院里的古董,会收藏一幅赝品古画?
    别说二叔不信,我和胖子也不相信。但二叔他确实看出了这幅画的可疑之处,只是面带疑惑,并没有点出,毕竟秦方孔的大藏家,哪怕这真的是一件赝品,也不能当场拆穿。
    毕竟面子是要顾及的,尤其是大藏家,要说这样的人打了眼,那简直比打了人家一巴掌还要狠。他们把古董看的比脸还重要。
    秦方孔一手拿着两个铁核桃搓来搓去,他看到二叔神色不对,便道:“郑老弟,你我同为爱好古玩之人,所谓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如果你看出我这副画上有何不妥,还请明言!我秦某人洗耳恭听!”
    二叔微微一笑,见秦方孔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问二叔,二叔点点头,对秦方孔说:“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既然秦先生如此之豁达,想必也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就着你的这幅画,我且说说自己的浅见。这副画上画的,应该是狩猎的题材的内容。唐代大诗人王摩诘有一首诗: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这首诗就是以狩猎为背景,再看这幅画,虽然神韵不佳,但也饶有几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韵味,这正合摩诘之诗歌的风韵。”
    秦方孔搓着核桃笑着说:“不错,听君一言,茅塞顿开。没想到郑先生的文化底蕴这么深厚,能从这幅画里看到如此俊美的诗章,很好,你说的没错,人们常论,王维的诗诗中有画,品这幅画,再结合这首诗,诗画相得益彰,果然名不虚传,这幅画生动鲜明地描绘出了一组将军冬日狩猎图。这组将军狩猎图又分为出猎图和猎归图,这幅画的涵义,恰好就是刚才你说的王摩诘的这首诗作的美好诠释。”
    二叔接着又给大家说道:“见笑了见笑了,所谓诗即画,画即诗,我的说辞仅仅是粗识浅见,这幅画画面整体颜色淡雅古丽,线条灵动洒脱,布局精巧,虚实得当。画围绕秋猎场景展开。看这有两名骑马者,一前一后排列。前者青髯黄袍,一手高擎苍鹰,骑在一匹黑白相间的骏马之上,此时正回首视身后的另一骑马者,顾盼间神采奕奕。胯下的骏马,剪鬃缚尾,昂首前导徐行,颇具动势。其后的骑马者,着束腰白袍,身前的马鞍上另有一着红衣的孩童依偎在其身上。其胯下之马,花斑毛色,头部、胸部、腿部均以铅白渲染,缚尾剪鬃,四足直立,有待命之感。作画之人,取法自然而非因循矫饰,画中人物形象鲜活、生动。人物衣装,线条流畅,多用莼菜条描及钉头鼠尾描。衣纹的褶皱处略加晕染,个别之处施重墨彰显其立体效果。图中近景的芦草、堤岸均浅设色,用笔随意洒脱、不拘一格,看似随形涂抹,实则直抒其性灵真趣。人物身后的树林,墨色浓淡变化,层次分明。画面的左部分绘以参差河岸、枯草数蓬及几只禽鸟,正应了王维《观猎》诗中的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一句的诗意。此间枯草施以淡墨,其中夹以焦墨点染,错落有致,虚实相生。按照画意手法,并非赝品,但我看这幅画处处透露着赝品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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