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的机场里,人声,广播声,行李滑轮声……
    澜溪抿着唇站在贺沉风身旁,被迫的跟着他一块等在出机口,没等多久,就有人群从里面陆续走出,她也没多在意,无聊的四处看着。
    一声尖叫,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响,里面走出来的一名女孩子朝他们冲了过来,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将一旁的贺沉风紧紧抱住。
    澜溪偏头看着,心里一紧。
    她先前竟没有问上一嘴,他来机场是接谁的,此时那女孩子整个脸都埋在贺沉风的胸膛里,看不太清楚,而且还带着大大的墨镜,但看她的穿着却是十分时髦的,尤其是烫的那一头海藻般的卷发。
    是他的未婚妻吗?
    垂着的手不知何时捏握起来,她正在想着,是否识趣的转身逃走,或者谎称是他的秘书?
    “沉风哥哥!沉风哥哥!”
    女孩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甜甜的唤着,又因太高兴,忍不住再度抱着他,说的一直都是法语,“我都想死你了,终于可以到这里看你了!”
    “偷偷跑来的?”贺沉风将怀里女孩子推开一些,说的也同样是法语。..。
    澜溪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尤其是他们两人开始用她听不懂的法语对话时,俊男靓女,已经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她跟他们像是不同国的人。
    “当然啦!我能待上小半个月,怎么样,帅气吧?”女孩子挑眉,身上自有一股子的青春活力。
    贺沉风还未等回答时,女孩子忽然又尖叫了起来,手指着正准备默默离开的谢澜溪,“她是谁!”
    澜溪被叫住,脚步再挪动不了,只得硬着头皮的转过头,正准备开口解释时,男人却伸手将她拽到身边,用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这是谢澜溪。”
    “谢澜溪?”女孩子皱眉,同样国语的重复,一点都不生硬。
    随即又用法语问上了一句,“是你那个未婚妻?”
    “不,但是是我的女人。”贺沉风摇头,缓缓的说。
    除了先前介绍时两人用的是普通话,之后两人的对话澜溪听不懂,只看到女孩子先是惊讶的嘴都微张,然后便幽怨的朝她瞪过来,即使隔着镜片,却依旧能感觉到。
    贺沉风适时的开口,伸手将她脸上的墨镜摘下,皱眉对着女孩子勒令着,“不是让你不许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烫什么头发,穿什么高跟鞋,你这个年纪就该穿些适合的!”
    墨镜一摘,女孩子的样貌便也展露无遗,先前听她说法语,澜溪还以为是混血,没想到竟是纯正的东方女孩,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小翘鼻,年纪应该看起来不到二十,正值花季,浑身闪烁的青春光芒让人眩目。
    “哼!”被他一训斥,女孩子不高兴的柳眉一横。
    “先送你去酒店,我下午还要回公司。”贺沉风拉过她的行李,虚揽着她往外走。
    “你不陪我啦?”
    “我还要上班工作。”
    “可那不是自家的企业吗,去不去又能怎么样!”想时身是。
    “要都你这么想,早倒闭了。”
    澜溪默默的跟在身后,前面两人的对话声不时传来,背影看起来那么登对,她不懂,贺沉风为什么非拉着她一块过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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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从机场驶回市里后,下了高架桥等待着信号灯。
    澜溪坐在副驾驶的席位上,之前从机场出来时,女孩子还因为座位问题不高兴的直跺脚,后来被贺沉风直接塞到后车座上,也没了抗议。
    “沉风哥哥,我不要住酒店,我去你家住好不好?”坐在后座的女孩子探头探脑的凑过来。
    “不好。”贺沉风目不斜视。
    “为什么?”女孩子不解。
    他依旧淡淡,“不为什么。”
    “我要知道原因!”女孩子不高兴了。
    “我那里不随便让女人住。”
    一旁偏头看车窗外景色的澜溪闻言,不由的侧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心跳有些停滞。
    不随便让女人住,这话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哼!”见两人眼神交流,女孩子气的一屁股坐回车椅上。
    信号灯转换,贺沉风继续发动车子,对着后面的女孩子说着,“七七,前面言秘书等在那里,他开车送你去酒店,房间都安排好了,我还要回公司,晚上下班再去看你。”
    “你送我去!”七七嘟嚷,大眼睛朝澜溪瞥过去,愤愤道,“让言秘书送她去上班,你送我去酒店!”
    “就这么安排。”贺沉风沉声,不容置否。
    七七虽是不愿意,却也不敢再提出什么抗议,小嘴撅的老高。
    到了一个路岔口时,贺沉风将车停在路边,后面的七七不情不愿的从车子上下来,跟着取完行李箱的言谦坐上另一辆车子离开。
    一切平静后,白色的路虎也继续行驶,没了女孩子的叽叽喳喳,车内气氛又变得静默下来。
    澜溪一直抿着唇角直视着前方,凝着心神时,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执了过去。
    贺沉风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朝她斜睨了过来,眼神很可恶,“吃醋了?”
    “没有!”澜溪皱眉,急急回复。
    “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你一说谎,眼睑下的皮肤就会跳。”他却笑出声。
    闻言,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顿时传来他更大声的笑声,低低沉沉的,有些迷人。
    她咬紧了唇瓣,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傻气的动作。
    “想知道她是谁吗。”收住笑声后,贺沉风包裹着她的那只大手微微用力。
    是你的未婚妻吗?
    澜溪只是看着他,心底却在无声的问。
    “她是我妹妹。”眉眼一缓,他像是在跟她解释。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紧绷着的一颗心也跟着缓缓一松,不是他的未婚妻……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拿她当妹妹。”
    听他这么说,她抿了抿唇,想到那女孩子看他时的亮亮眼神,心神荡漾之际,竟然脱口而出,“我看更像是你的小情人。”
    “还说没吃醋?”嗅出她语气中的酸味,贺沉风心情不甚喜悦,或许这也是带她去机场的目的,至少知道,她对他并不是无心的。
    澜溪懊恼的咬唇,后悔自己刚刚的脱口而出。
    贺沉风将握在掌心里的手拿在唇边,声音很缓很柔的说,“我不是说了,没有别人,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再说她才十七岁,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我也很怕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的。”
    本来一颗心有些跳得快,又因为他在说后面话时故意的叹声语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笑出了声。
    车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停到了写字楼下,澜溪微微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挣脱回来,他却握的更紧,反而借力一拉,将她抱在怀里,俊容埋在她的颈窝间,呼吸热热,“潇潇,我不喜欢冷战。”
    她抿唇,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没有勇气像是他这样讲出来。
    “这两天没见你,我都睡不好。”他叹息着。
    她被他整个抱在怀里,脸颊被迫抵在他的胸膛之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就想到了程少臣之前提到的“未来”二字,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涩然来。
    “等有一天,你对我没兴趣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贺沉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虽然声音很低,但他却一字不漏,不免放开她一些,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问,“为什么这样说。”
    “本来么,你不是就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吗?”澜溪能问出来已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根本没法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垂着眸子,很低很低的问,心底如战鼓。
    贺沉风一直紧蹙着眉心,闻言,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扯着薄唇,“不只是身体。”
    似是叹了口气,他重新将她抱在怀里,比方才的力道要有些紧,声音在她耳边散开,第一次这样对一个女人坦诚自己的心底真实想法,以及真实的需要:
    “你跟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安心,不然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会被吊着,心里没办法踏实。”
    如果真的只是身体,他即便对她再怎么感兴趣,也大可以忍住,然后慢慢变淡,有的是女人会跟他上床,填补她带给自己的空缺,他也是后来渐渐才发现的,想要她,不仅仅是身体的渴望。
    澜溪呼吸在变慢。
    他的声音以及语调其实都和平常一样,淡淡漠漠的平静无波,但却又那么深沉,恍若里面隐藏着很深很深的暗潮,可以将人吸附进去,一直一直。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心底有一种很柔软很微妙的感觉,像是身处于寒冷冬夜时感受到的一缕温暖,萦绕不去。
    她听到自己心底那声软软的叹息,一时间再想不了其他,不自觉间,她的手竟悄然环住了他的后背。
    两人身上都还系着安全带,这样的拥抱甚至显得有些吃力,却都静静保持,白色的路虎里,从未有过的情愫蔓延。
    “你好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最终,还是贺沉风先打破。
    “啊!”澜溪这才惊觉,脸逐渐涨红,有些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又急又慌的解着安全带,“我先走了!”(就爱网<a href="http://.."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http://..</a>)
    临打开车门时,胳膊又被他拽住,然后他的俊容放大,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步入写字楼的那一秒,白色的路虎也缓缓行驶离开。
    等候电梯的同时,澜溪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很轻的一吻,和两人以往激.情的亲吻相比,轻的像是蝴蝶的翅膀,可却跟在dl市时看海豚表演时的那次一样,不激烈,却足以烙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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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外面寒气渐重,屋内暖气洋洋。
    在北方生活就这一点好,虽然到冬天时天气会比南方冷好几倍,但屋里都有暖气24小时供暖,热乎乎的让人特别舒坦。
    现在才刚刚进入立冬,还没有到大冷的时候,暖气给的不会那么强,但却也足以暖了房间,小家伙此时就只穿着睡衣,两边的袖子都撸起在手肘的位置,趴在那里跟着妈妈一块看图画版的《三国演义》。
    听着妈妈将故事缓缓道来,他很认真的听着,偶尔歪着头问出疑问,两条小短腿也都在屁股后面翘着,一晃一晃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开始澜溪还没听到,还是小家伙耳朵尖,“妈妈,有人敲门!”
    “呃,你先自己看,我去看门。”闻言,澜溪这才屏息去听,确定是有人敲门后,她从床上做起来,对着儿子道。
    从猫眼看过去时,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贺沉风。
    她惊讶的将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他也不回答,直接进来,屋内的暖流扑面而来,他搓着双手,渐渐的也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是爸爸吗?”卧室里面的小家伙早就不安分的从床上爬下来,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就颠颠的跑出来。
    上次看完电影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见到过爸爸,他很怕爸爸不喜欢自己,虽不说,却一直担心着,现在看到爸爸来了,立即欢喜爆棚。
    “屋里再怎么暖也得穿拖鞋,地板反凉,知道吗?”来不及脱掉外衣的贺沉风直接将儿子抱起来,柔声说着。
    “嗯嗯!”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君君,先下来,去将拖鞋穿上,让你爸爸先把外衣脱了,带的都是凉气,别感冒了!”澜溪看着儿子道。
    小家伙点头,挣扎着从贺沉风怀里跳下来,然后又扭着小屁股往卧室里跑,乖乖的去穿拖鞋。
    将外衣脱下后,贺沉风看了眼厨房,“还有什么吃的吗?”
    “呃,你没吃饭吗?”澜溪惊讶的看着他。
    中午时,他不是说要陪那个女孩子吗,怎么看他一副很饿的样子,没有吃饭?
    “吃了,但七七叽叽喳喳的我脑袋疼,没怎么吃饱。”他揉着眉心说着。
    闻言,她倒是能想象到,那女孩子却是很青春活力,但一直缠着的话,也有些让人头疼,不免同情了他些。
    “菜都没有了,只有一些剩米饭……”她皱眉说着,随即又询问,“不然我给你弄的炒饭行吗,冰箱里还有点腊肠,切碎了放一块炒?”
    “行。”贺沉风应着,一点都不挑剔,走进客厅,将已经穿好拖鞋又跑出来的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往沙发坐去。
    打了个鸡蛋,切了半根腊肠,油锅热了,先将打散的鸡蛋放进去,成型搅碎了以后,把腊肠和米饭也一并放进去,里面稍稍加入点盐和鸡精,出锅时放上葱花,立即香喷喷。
    到了餐桌上,小家伙还赖在贺沉风的怀里不愿意下来,澜溪无奈的摇头,“君君,让爸爸先吃饭,你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再和爸爸玩,听话。”
    “好吧。”小家伙点了点头,慢吞吞的从他怀里下来,往浴室里跑去。
    澜溪返身回厨房,将烧开的水倒在玻璃杯里端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忍不住问,“怎么样,好吃吗?不行的话,我去楼下仓买给你买面来煮吧?”
    “不用。”贺沉风嘴里嚼着腊肠,声音含糊,“你做的都好吃。”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她听着,心里的喜悦却止不住的飞扬。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计较,会患得患失,会因他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小小的失落,小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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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澜溪将厨房收拾好回到卧室时,脚步顿在门口,里面床头灯有些暗,却足以将依着床头而坐的父子俩的轮廓照的清晰。
    小家伙正拿着爸爸的手和自己的手作比较,掌心手指一大一小,看着特别滑稽。
    玩了一会儿,君君犹豫的抬头看了眼贺沉风,轻声的说,“爸爸,我这两天很想你噢,一直担心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贺沉风一惊,忙说着,“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君君!”
    小家伙没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灵活的眼睛里一片澄澈的无邪。
    贺沉风喉结动了动,牙关咬的有些紧,声音艰涩的发出,“君君,是不是那天在商厦里爸爸没有说话,你怪爸爸了?”
    “没有,真的噢,君君不会撒谎!”闻言,君君立即摇头。
    还怕他不信的缓缓继续着,“我问过妈妈了,妈妈也说爸爸不会不喜欢君君,而且我也会很乖噢,我知道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能喊你爸爸,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我可以跟你做男子汉之间的保证噢!”
    儿子稚嫩又童真的话,一遍遍的在他耳边重复,散开,散开,再重复。
    “君君,爸爸是……”一向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贺沉风,头一次,有了结巴的时候,还是面对着自己还不到六岁的儿子。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火烧着,只能伸手细腻着抚摸着小家伙,一遍遍的,似乎想将胸膛下,已揪成一团的心脏也一并的抚摸开来。
    小家伙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反而思维跳跃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爸爸,你接着给我讲《三国演义》好不好?”
    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才发出一个字,“好。”
    澜溪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也跟着收紧起来,她让人心酸的乖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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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君睡下后,澜溪将被子扯开铺好,又仔细的掖好被角,伸手将床头灯关掉后,俯身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的窗边,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开灯,他点着支烟默默的抽着,指间燃起的星火闪烁着。
    他的周身围绕着白色的烟雾,透过那层朦胧去看,他的俊容上没有任何神情,仿佛可以永远那样冷漠的站立着,如雕塑一般,整夜整夜,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星火闪烁的明灭指间,贺沉风转头朝她看过去。
    澜溪走到他面前站定,近距离的窥探着,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俊容总是没有情绪,不会有任何的显山露水的迹象。
    可现在应该不是错觉,那紧蹙的眉心之间,泛着的淡淡愁绪,那样的明显清晰。
    “你怎么又抽烟了。”她也皱眉。
    贺沉风却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听话的掐断,而是声音低沉的说着,“想抽一会儿。”
    澜溪一怔,谢父最早是烟酒都有的,后来在谢家老太后的强制要求下,几经坎坷才将烟戒掉,但以前还未戒掉时,印象里,谢父在心烦意乱和情绪不稳时,都会一根根沉默的抽烟。
    贺沉风,他也是吗?
    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部,有灼烧一般的热感,他将烟头掐灭,墨眸抬起又垂下,“君君这孩子,很乖。”
    “嗯。”澜溪点头,却惊诧于他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情绪。
    那里面像是有一座孤堡,像是沉寂了好几个世纪。
    不由的想到先前他看着儿子那欲言又止的艰难神情,以及无法完整的语调,想必当时在面对儿子童真的话语时,他心里也是焦灼痛苦的厉害。
    他对于君君的宠溺和爱,其实是一点都毋庸置疑的。
    贺沉风,应该也有他心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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