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往下想,忽而听到山林之中隐约传来马蹄声已经草木摇曳声,还有几道陌生的人声。
    雪儿警觉,立刻龇牙咧嘴,正准备对着那行人狂吠,南行止立刻抛出马缰,勒住它的脖子,不至于将它勒死,但及时扼住了它狂吠的声音。
    这动作快如闪电,完成在一瞬间,那行人并未发现任何动静。
    南行止拍了拍马背,马匹静默不动,南行止抱着雪儿,一跃而上,隐匿在了树梢之上。
    远远地,看见那行人围在一起,似在商量着什么。
    “周围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成青云的踪迹。”一人说道,“少主,那成青云很是狡猾,是否已经逃走了?”
    “应该不会,”被成为少主的人摇头,“她受了重伤,怎么还能有力气逃走?”
    “属下看她也活不成了,让她在这深山里冻一晚上,还能活着出去的机会不大。”
    为首的黑衣人迟疑片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少主,听闻世子的人已经在这附近了,再不走的话,迎面与世子碰上,恐怕……”
    为首的少主定了定,片刻之后,才不甘心地点点头,“如此,先行离开吧……”
    一行人打马撤退,眼看着走远了,南行止放下雪儿,轻身而上,又隐没在了树梢之间。
    他一身深色斗篷,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轻身越过树木,如同惊鸿掠影般,身形如烟,如无声的云岚,悄无声息。
    很快,追上那行黑衣杀手。手中的马缰快速勒紧,对准最后的一人,迅雷不及掩耳般,扼住那人脖子,一跃将其拉入漆黑的草木之中。
    等那行人走远,依旧无人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人。
    南行止掐住这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阻止其发出声音,并随时警惕他咬舌自尽或者吞毒自杀。
    “谁派你们来的?南行止指尖用力,没入那人咽喉穴位,这黑衣人顿时痛得脸部扭曲狰狞!
    “说!”南行止目光狠戾,“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痛苦不堪,哀求地看着南行止。他长大了嘴巴,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世子真想知道?”
    南行止扼住他的咽喉,几乎要将这人的脖子掐断。
    “若是……若是世子知道……只有死路一条……”这人竟然讥讽一笑,“这天下……终究,还是由皇上来做主,皇上想要谁死,谁还能活?”
    南行止蹙眉,狐疑地看着他。
    越是似是而非的回答,越是让人内心猜忌怀疑。南行止阴冷地看着这杀手,这人似还想说话,南行止的手指狠狠一拧,这人咽喉一声闷响,被折断了。
    南行止快速所搜这人全身,竟丝毫没有线索。
    他起身,快速回到方才的树下,找回了马和雪儿。他心急如焚,只想快速找到成青云。他放下雪儿,雪儿立刻又飞奔起来,此时却是朝着夜色中的某一处,毫不犹豫地狂奔而去。
    南行止呼吸一滞,来不及思索,立刻策马跟上去。
    雪儿很快在一处幽深地草木丛中停下,南行止立刻下马,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枝叶茂密幽深的草木,掩映交织,在夜风之中轻轻颤抖摇晃。南行止紧紧地盯着巨树之下那丛带着血腥味的灌木。灌木密密匝匝地掩护着,似遮天蔽日,俨然一处屏障。
    他缓缓走过去,慢慢伸手将树叶一点点扒开。浑身是血的成青云,虚弱得仿佛深谷之中,一抹幽冷黯淡的月光。
    南行止漆黑的双眸,蓦地似染上了血色。他慢慢地蹲下身,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她此时虚弱得就像烟一样,风一吹就会消失一般。她浑身的血,浸湿了褴褛的衣服,甚至浸湿了身下的泥土草木。
    “青云……”南行止单膝跪下,俯身靠近她,轻轻地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遍体鳞伤,让他无法下手。
    南行止心头只剩下无边的畏惧和恐慌,他前所未有地害怕,前所未有的颤栗,甚至连呼吸都是凝滞的。片刻之后,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慢慢地搂着她的肩膀,用手轻轻地捧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他褪下斗篷,将她包裹起来,又发现她腹部和背上两道几乎见骨的伤口,心狠狠地一蹙,立刻撕下里衣,为她简单的包扎。
    从头到尾,成青云紧紧地闭着眼,似没有任何知觉。只是在他包扎伤口时,她低声的痛呼,呼吸变得些许急促。
    南行止握住她的手腕,想为她把脉,却发现她紧紧地握着兰花短剑。短剑浸了血,阴寒的刀光渗着血色,血腥而诡异。洁白雅韵的兰花,似吸饱了血一样,显得狰狞。
    为她把了脉,探了探她的心跳,南行止不敢耽误,立刻将她抱起,轻身跃出灌木丛,纵上马背,策马离开这深密的深山。
    他谨慎地将成青云放在马背上,牢牢地将她环在怀中,用斗篷将她严密的包裹着,她身体冰凉,浑身的血湿溺,腥味很浓,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却恨不得将她融到自己的心里,让她从自己这里汲取温度和力量,好好地恢复过来。
    月影惨淡,疏影清浅,南行止快速策马前行,单手搂着成青云,以免行动颠簸。成青云忽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青云……”南行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情动,竟不能言语。
    她明湛的眼眸中没有情绪,涣散而茫然,也不知在看哪里。南行止只听她似模糊地叫了他一声,只这么轻微如风的一声,让他心情激荡,又觉五脏六腑,都被撕扯般疼痛着。
    但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成青云体内有一股韧性,倔强又坚强。或许便是靠着这强大的意志,让她支撑着一口气,等到他来救她。
    南行止将她抱得更牢,低头在她染血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拉紧马缰快速向前。
    走出半余里,终于发现跟随而来的胡柴与秦慕铮。
    一行人等看见南行止怀中奄奄一息的成青云,震惊之下皆是静默,钟灵郡主呆怔一瞬,立刻向成青云扑过去,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还未靠近,南行止手中的马缰凌空而来,声声将她逼退。
    钟灵郡主愣住,哽咽着对他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青云……”
    她来不及多解释,见南行止温柔地低头看了成青云一眼,便策马快速离开。众人不敢多言,立刻调转马头跟上他。
    南行止面色如霜,却从容沉稳地下达命令。秦慕铮得到吩咐,立刻让人先行到龙尾镇,安排上好的食住,寻找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并且安排车马,等成青云伤情稳定,立刻将她带回京城。
    此山离龙尾镇,也有五六里,南行止用了最快的时间将成青云带了回来。秦慕铮等人已经安排了镇上最好的客栈,请了好几位大夫,在房间内等候着。
    几个大夫背着药箱,原本因深夜被叫醒还有些委顿,但一看到成青云,个个精神骇然一振。
    再加上南行止不怒自威,且此时压抑威严的脸色,没有人敢在此时懈怠。
    南行止这一行人的阵仗已经让镇上的人敬仰与好奇,且他身边的人个个佩戴精炼刀剑,侍卫个个器宇不凡。客栈中的人与大夫,都不敢轻易得罪。
    他将成青云放在床上,三个大夫立刻恭敬谨慎地围了上来,为成青云诊了脉之后,快速商议,恭敬地对南行止说道:“公子,这位病人伤情太过严重,失血过多,当下,血虽然已经止住,可还是需要处理伤口,以免伤口发炎。”
    另一位大夫也立即附和:“病人还需要止疼,如此的疼痛下去,只怕会伤及心肺六腑,对她的身体不利。伤口愈合过程中,可能会伴随着发烧等症状,发烧期间,是最危险的时候,需得时时刻刻观察,以免体温过高。”
    几个大夫交代了情况之后,虽然也知道成青云的情况不容乐观,可也不敢把话说绝了。当下,在南行止压抑的目光下开出药方。
    其中一位大夫外科手艺精湛,曾经当过军医,处理外伤得心应手。他被其他两个大夫推举出来,亲自为成青云处理伤口。
    南行止从衣袖中拿出药丸,喂成青云服下。这一路上,他已经喂了她两颗,以稳定伤情。
    他再喂了她一些水,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张合着干裂的唇,似想说什么。
    “青云,大夫要为你治伤了。”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着。
    成青云摇头,又无力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南行止隐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用被子轻轻地将她身体掩好,对秦慕铮等人说道:“立刻让人在床边架起屏风,立刻让人去请会照顾伤病的侍女来。”
    秦慕铮立刻让人安排,片刻之间,客栈的人将屏风安排好,将床遮掩起来。
    只剩南行止留在成青云身边。他在床边多放了几盏灯,琉璃明亮又温和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温存地印刻在屏风之上。
    “青云,只有你和我了,不必担心……”南行止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我来为你清洗伤口可好?”
    成青云意识模糊,听闻之后,下意识拒绝,却无力回答。
    第162章 坦诚相对
    迤逦温软的灯光,似最温和写意的画笔,笔触轻柔缱绻,细细地描摹着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屏风之内安静温柔,屏风之外,众人敛声屏气,恭敬地等候着。
    侍女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热水,大夫早已备好了处理伤的器具和药物纱布,还有用于缝合伤口的银针羊肠细线。
    “准备好了,”秦慕铮低声恭敬地提醒南行止。
    侍女将热水端进来,放在床头,拧好了热毛巾,便被南行止谴了出来。
    南行止慢慢地解开成青云凌乱破碎的衣裳,缓缓地露出她白皙的肌肤,仿佛层层花瓣舒缓绽放,终于露出花心之中最娇嫩的花瓣。但她浑身是伤,就算能看出肌肤娇嫩,却也是饱受摧残的花瓣。
    有些伤口,血液已然凝固,若是强行褪下,定会让伤情更加严重。他用清水洗净血污,融化血块,再用剪刀将衣衫剪开。
    成青云昏昏沉沉,只偶尔半睁着双眼看看,挣扎又羞愤。最终又闭上眼睛。
    南行止动作轻柔,却很是灵敏,褪去外衣之后,还剩一层里衣,还有里衣内厚厚的裹胸。
    他并未迟疑,继续脱衣。成青云却突然醒过来,目光变得清明湛亮。她抬手,想要推开他。
    “不……”她倔强又羞愤,坚持着最后的底线,“世子……”
    南行止似看见她眼中闪过淡淡的水光,心头蓦然一软。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说道:“青云,你应该庆幸,此时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他轻缓的俯下身,轻柔的吻了吻她的唇。
    成青云胸口剧烈起伏,惨白的脸色犹如霜雪,震撼又惊愕。她微微一愣,他的吻已然加深,舌尖灵活而温柔的探进来,试探着吮吻着她的唇舌。她无力抵抗,被迫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时而察觉他的舌头滑过她的舌面,时而又舔舐过唇沿……轻触、游弋、扫动、吮吸,灵活又动情的吻,将她如雪的脸色氤氲出淡淡的红晕。
    他不曾闭眼,她也不曾闭眼,目光在深吻之中纠缠胶着,柔情万丈……
    在她失神时,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她的胸口,沿着裹胸的边缘,找到了身侧的活结……
    她胸前胸侧的肌肤,都是温软弹滑的,周身线条收束起伏,玲珑有致。每一次触摸,那触感,都妙不可言。
    让他心痛又爱怜。
    手指轻轻一拉,裹胸便轻松地解开了……成青云胸前依稀浮出两团温软,起伏凹凸的曲线缓缓地在灯光下,暴露在南行止眼前。
    他以轻啄结束这个吻,成青云微微垂眸,看见自己浑身不着一缕,连最隐秘的身体也暴露无遗。她深吸一口气,竟闭上眼,昏了过去。
    南行止微微惊了惊,发现她只是昏睡过去,才稍稍放心。如此,他才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地为她清理伤口和身上的血污。
    直到将她全身都清洗干净之后,侍女将大夫带来的药和针线递了进来。
    “公子,这位小公子腹部和背部的两道伤口太深太长,最好以针线缝合。”大夫说道,“老夫此处有些许止痛散,可喂小公子服下,如此,缝合伤口时,能够减轻疼痛。”
    南行止拿起银针和线,看着成青云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底不知闪过的是杀意还是心疼。
    他蹙眉,终究咬牙,一针一线地将她背部的伤口缝合起来。
    伤口竟然长超过五寸,典型的刀伤。本朝武人崇尚刀剑,而刀,最喜唐刀。
    唐刀原本杀伤力没有那么大,可流传至东瀛,东瀛人做了改动,将唐刀改得锋利狠辣,若是用力得当,甚至能将人拦腰斩成两截。
    一想到成青云与人发生过如此惨烈的搏斗,他的指尖都在不停的颤抖。
    分明那针线是落在成青云身上,可每一次落针,每一次引线,他都感觉自己麻木又阵痛。
    后背的是刀伤,前腹的是剑伤。
    前腹的剑伤不深,但失血很多,伤口边缘血肉泛白。南行止将情况告知大夫,大夫判定,那是因失血而导致血肉死腐,需要将腐败的肉刮去才能缝合。
    缝合到最后,南行止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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