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之前,我嘱咐我妈,千万别再因为这事儿生气。也别再去找张陈两家的麻烦。我妈只回了我一句:“你放心吧。妈知道该怎么做。”
    我妈向来要强,更要脸面。我知道这事儿被她知道,以后定平静不了。可这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以为我会辗转难眠。却没想到意外的心里舒坦,很快就睡着了。
    隐约中。我听到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因为半面窗帘没挡。外面传来莹白色的光亮,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存名字的号码。来电显示:夜城。
    夜城这两个字。让我瞬间清醒。前一秒还似梦非梦,下一秒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拿着手机,我没马上接。屏幕一直亮着。显示着等待接通。
    我划开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手机中的人只回了一个字:“喂。”
    是个男的,我一时间听不出是谁。
    心中带着几分忐忑和诧异。我出声问:“你是……”
    “下楼接我。”男人说了四个字,这声音……无比的熟悉。我顿了能有三五秒的样子,忽然瞪眼道:“纪贯新?!”
    “那么惊讶干嘛?见鬼了?”
    不是见鬼,是我太久没有见到纪贯新,从……我去美国的前一晚开始。这么长时间,纪贯新没主动联系我,我也闹心事缠身,没有主动联系他。
    兀自惊诧的时候,我出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新号码的?”
    纪贯新说:“下楼,下楼我告诉你。”
    “下什么楼?往哪儿下?”
    “我在你家楼下呢,不信你趴窗户看看。”
    我还真傻的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户边看。只可惜我家三楼,我这屋两面窗户都被平台给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我故作淡定的回道:“少来,你说的话还能信?”
    纪贯新说:“你看看外面是不是下大雪了?赶紧出来接我,我都冻死了。”
    我看着半面没挡窗帘的窗子,因为室内外温差极大,玻璃上都是一层水雾。我伸手一擦,这才看到外面大雪纷飞。
    下雪了……
    拿着手机,我开始狐疑,嘴上试探性的说道:“你以为北方冬天一定会下雪啊?我告诉你,我们这儿今天没下雪,你糊弄鬼呢……”
    纪贯新说:“梁子衿,你是不是非让我直接上三楼?”
    靠!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惊蛰了,从床上翻坐起来,我极其认真的问道:“纪贯新,你到底在哪儿呢?”
    纪贯新说:“二楼平台上呢。我正对着的窗子是你家什么房间?你看不见我吗?”
    他说话的功夫,我已经从床上下来,踩着棉拖鞋出了卧室直奔厨房。
    唯一能看到二楼平台的位置,只有厨房的阳台。
    阳台里面不供暖,我一推开门,一阵白气。透过窗子,我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站在平台中间,正拿着手机朝我摆手。
    我靠了!
    “纪贯新,你什么时候来的?”
    嘴中呼出的白气差点模糊我的视线,手机中传来纪贯新的声音,他说:“赶紧下楼接驾。”
    挂断手机,我看了眼屏幕,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我身上是一身薄薄的棉布睡衣,出了厨房一路往玄关处走。路径主卧的时候,见我爸妈还在睡觉。我随手拿起衣架上我爸的警服大衣裹在身上,然后踩着雪地靴下了楼。
    很久之后,我依旧记得今天下楼时看到的这一幕。纪贯新一身中长款白色羊绒大衣,雪白雪白的颜色,快要跟天地间的雪色融为一体。大衣是开襟的,他里面穿着一身浅颜色,在隆冬清晨的阳光下,看起来那样的耀眼夺目。
    说到底,还是人长得好。
    我费劲儿推开外层的防盗门,站在门口,眼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头上,身上……
    我俩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他先是对我绽开大大的笑容,随即张开双臂。
    我也不知怎么了,心底莫名的想念他。所以我撒开腿朝他跑过去,还在临靠近他两步的时候脚下一滑,一头撞在他身上。
    纪贯新被我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我也是疼的七荤八素,感觉鼻梁子都要断了。
    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纪贯新已经双臂环着我的腰,把我原地抱起来,然后使劲儿的转圈。
    双腿飞出去,我本能的搂住纪贯新的脖颈,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纪贯新,别转了,我害怕。”
    我死死抓着他的大衣领子,纪贯新轮了我十好几圈,这才把我放下来。
    双脚沾地的头几秒,我还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我没睁开眼睛,还维持着刚刚的样子,环着他的脖颈。
    纪贯新的声音打我身前传来,他说:“这么舍不得撒手?那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电话联系我,我挑理了。”
    我闭着眼睛,皱眉回道:“那你也没联系我啊。”
    纪贯新说:“我这不是出门有事儿嘛。”
    我说:“你能有什么事儿?指不定跑哪儿撒野去了。”
    足足过了十秒钟,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皆是北方银装素裹的白,还有面前的纪贯新。他一身白如雪的羊绒大衣,在阳光的照射下,差点晃瞎了我的眼。
    我收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跟他维持正常的说话距离。
    纪贯新忽然眯起大大的单眼皮,盯着我的脸,问:“你哭了?”
    昨晚跟我妈抱头痛哭,哭完就去睡了,估计眼睛很肿。
    我尴尬的摸了下眼睛,随口回道:“没睡好。”
    纪贯新马上道:“你当我傻啊?”
    我撇嘴道:“看电视剧看哭了,行不行?”
    纪贯新也撇撇嘴,出声回道:“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想我了吗?”
    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说不想。
    可现在……
    “想了。”我看着纪贯新,勾起唇角,笑了笑。
    纪贯新也在笑,他问我:“哪儿想了?”
    我一歪头,同时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太阳穴的位置,故意卖萌的回道:“这里想了。”
    纪贯新一脸嫌弃,说:“都二十四的高龄了,咱就别卖萌了行吗?”
    我马上沉下脸,摆正头,冷眼回道:“你故意从夜城跑来凉城找茬跟我干仗的吧?”
    纪贯新说:“谁告诉你我从夜城过来的?”
    我问:“那你从哪儿来的?”
    纪贯新马上回了句:“我不告诉你。”
    我翻了个白眼,差点说声靠。
    我俩就这样面对面站在二楼平台,昨夜应该下了一晚的雪,整个平台铺满了厚厚的白色。楼梯处唯一的脚印就是纪贯新的,而我身后仅有的一排脚印,是我的。
    我们好像是这隆冬凌晨第一对在平台上碰面的人。
    站了没多久,我回过神来,大衣下面的小腿冻得发麻。见我原地蹦蹦跳跳倒吸凉气,纪贯新低头看了眼我的裤子,然后皱眉道:“你不知道穿条裤子出来?冻死你。”
    我说:“谁让你来的这么突然了,我这不是急着下来接驾嘛。”
    纪贯新说:“家里有人吗?我现在上去拜访一下是不是有点早了?”
    我忙道:“打住,我爸妈还在睡觉,再说这大早上的,你这不惹人烦呢嘛。”
    纪贯新道:“我车在下面呢,赶紧下来说。”
    纪贯新掉头往楼梯口处走,我跟在他身后,紧紧地拢着身上的大衣。
    从二楼平台下来,我看到一辆银白色跑车停在路口。牌子是熟悉的天使翅膀造型,上面英文写着‘aston.martin’——阿斯顿.马丁。
    让我诧异的是,车牌照是冬城的。
    我出声问:“是你的车吗?”
    纪贯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滴’的一声打开车门。他转头看着我说:“不是我的还是你的?”
    我说:“怎么是冬城的牌照?”
    纪贯新随口回道:“买完直接叫他们运到这边来的,我坐飞机来的冬城,从冬城开过来的。”
    纪贯新上了驾驶席,我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车内很暖和,纪贯新又把空调打开。我对他这新车很感兴趣,不由得出声问:“你都那么多车了,干嘛还要买?”
    纪贯新说:“与其把车从夜城运过来,还不如直接买一辆算了,方便。”
    我一脸模糊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啧啧’两声,然后道:“多少钱?”
    “五百多吧,不知道,我妈给我买的。”
    他说的五百多,是五百多万!
    我真想骂他,或者有点糟心,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妈?
    纪贯新把暖风空调开到最大,侧头问我:“还冷吗?”
    我摇摇头:“没事儿,不冷了。”
    纪贯新回手从后面拎出一个袋子放在我腿上,我低头一看,里面全都是我爱吃的零食。
    我笑着道:“呀,这么贴心?”
    纪贯新勾起唇角,一脸得意的回道:“那是,我是谁啊?”
    我从袋子里面拿出一袋蓝莓味的夹心面包吃,纪贯新见我一口把一个小面包全都塞在嘴里面,他瞥眼道:“一大早上你就这么有食欲?”
    我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饿了。”
    纪贯新忽然伸手过来捏了捏我鼓起的脸颊,皱眉道:“我看你怎么瘦了?”
    我侧头一躲,他的手指从我脸上滑掉。我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出声说:“我看你还瘦了呢。”
    纪贯新道:“想你想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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