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对证,这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何况男女私通这种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
    就算是夏侯蕴能够把哥哥们诬陷的证据都找出来,人证物证面面俱全地摆在悦王面前看,也未必能洗清怀疑。
    即便悦王相信了,旁人呢?
    流言是杀人的刀。
    王公贵族的后宅轶事,人家最爱谈论了,白的都能给你传成黑的。
    夏侯蕴的娘亲名声很难挽回。连带着他也不会有太好的未来。
    秦韶华问,“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多大年纪?”现在也才不过十三岁啊。
    齐王说,“当年他八岁。”
    八岁!
    还是个孩子。
    在现代社会的话,刚上小学而已,还在看奥特曼呢。
    可夏侯蕴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大的变故了!
    娘亲身死,生父和哥哥们都难逃其咎,他一个小孩,怎么承受得起!
    “他……是怎么做的?”
    齐王淡笑,“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秦韶华不想猜。
    那种困境,似乎用什么办法都很难全身而退。
    齐王道:“他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是八岁的孩子。”
    原来夏侯蕴在娘亲身死之后,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发疯大闹,反而安安静静地在王府中生活了下去。
    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有一个背着污名死去的娘,还有哥哥们明里暗里故意的排挤迫害,他能熬下去都是奇迹。
    悦王是完全不管他了,虽然知道他是亲生儿子,可是心里膈应,全当他是死的。
    他天天身上带伤,连府中最低等的奴仆都敢对他呼来喝去,动手也不在话下。他身为主子,却过得不如奴才,甚至不如府里蓄养的畜生。
    那年冬天,一直没有下雪。
    天干物燥。
    除夕夜里,悦王府里放过的爆竹没有收拾好,风吹火起,引燃了大屋。
    夜里仆人们喝多了酒,援救不及时,很快火势熊熊就烧红了半边天。
    王府后宅一半房子都被烧毁了。
    等火灭了下去的时候,大家这才发现,正在卧房里喝酒斗牌的悦王和两位公子,全都没有逃出来。
    “都死了?”秦韶华吃惊。
    听到现在,她已经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可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能够做出这种事,她还是惊到了。
    齐王摇头,“他两个哥哥死了,悦王没有死。他正好昏迷在浴桶边上,火烧掉了半个屋子,浴房附近却是幸免的。只是被救出来之后因为昏迷时间太长,他神志再没清醒过,一直到三年前病死。”
    秦韶华吐口气,“总算是他没有做得太过激。”
    不用齐王多做解释,她已经知道了,悦王是夏侯蕴故意放过的。不然斗牌的人,为什么跑到浴房里去?说不通的。外人看是阴差阳错,其实仔细想想,因果都有关联。
    他娘亲的死,两个哥哥的罪魁,悦王虽然可恨,到底也不是主谋凶手,反而是被蒙蔽的。若是秦韶华自己遇到这种事,她也会放过悦王的性命,给他一个教训便罢了。
    不过夏侯蕴设计的教训,还真是狠了点。
    秦韶华刚才见他,觉得他一身清澈的干净气息。
    像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无忧无虑的贵族公子。
    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他八岁设计杀人,杀的还是骨肉兄弟,总该在心里留下阴影吧?那样的人在气质上也会蒙着阴翳,和常人不一样。
    可是秦韶华丝毫没从夏侯蕴身上看到不干净的气息。
    齐王说,“他若真的亲手除掉生父,本王还真不敢用他。”
    这话虽然有理,却戳到了秦韶华。
    她扯了扯嘴角,“亲手干掉生父这种事……似乎是我做过的啊。”
    齐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怎么能一样?
    秦云当年是故意害凌夫人的,和悦王不同。
    而且秦云最后身死,也是他一步步自作孽,真不是秦韶华心狠手辣。
    再说……
    “那是你生父么?”齐王挑眉望着秦韶华。
    秦韶华耸肩。
    她是异世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啦。
    继续说回夏侯蕴。
    齐王道:“这小子手狠,心性却还算光明。悦王死后他本来可以继承王位,但他主动提出要为父亲守七年,七年里他都要布衣茹素,也不接任悦王之位,所以到现在还是个世子。我问过他,守七年是不是时间太长了?”
    “他说什么?”
    “他知道我查过他的过往,就坦言说,’这不是做给旁人看的,七年只是我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为娘亲报仇,我不得不动他,但他终究是我生父,我让他卧病几年,须给自己赎罪’。”
    秦韶华摇头叹息。
    这孩子心里的事太多太重了。
    齐王又说,夏侯蕴接管悦王府之后,对府中忠于悦王的老仆们并没有全数清除,反而知人善用,人尽其能,真正是做到了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而且死去的两个哥哥的遗孀儿女,他也分给她们房舍吃穿,并没有苛待。
    最要紧的,是他赚钱的本事。
    悦王府落魄数年,穷困的笑话闹了无数,他掌权之后竟然在短短两年之间就让府里过上了真正的贵族生活,而且库里金银满得都要溢出来,比京里许多高门还强呢。
    “他怎么办到的?”秦韶华想不通。
    难道夏侯蕴也好运气成了某个神秘组织的主人不成……
    不然凭他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怎么赚钱?
    齐王一脸无奈地笑:“他贩私盐。”
    哦买噶的。
    秦韶华也无奈了。
    一个皇族的正经世子爷,干这种违法勾当……要脸不要?
    齐王说:“他在府中受欺负的时候,经常跑到市井去混,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人。当年火烧王府,也得了江湖朋友的助力才能完成。后来跟着江湖混混一起贩私盐,把人家一年赚万两的买卖,直接扩大到了一年十几万两。赚够了他又金盆洗手,干起正经营生来。现在悦州城里,半个城的买卖都是他旗下的,水陆生意他什么都干,我把他弄进京城来,一路上他都没闲着,走到哪把生意谈到哪,我看他就算不当皇帝,走这一趟也赚够本了。”
    秦韶华听得哈哈大笑。
    刚才因为听到夏侯蕴身世产生的伤感,一扫而空。
    这孩子真是个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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