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思索了很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第54章
    【执着】
    亚瑟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 在当天下午时分就赶回了n市。
    当他赶到医院里的时候,小霜恰巧吃过了药躺在病房里睡觉,亚瑟虽然很想立刻就去看望她,却又怕打扰到她的恢复,因此只能隔着高级病房的玻璃窗心疼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人——
    守在病房外面等候的郝沧。
    “郝先生。”亚瑟走到对方面前, 微微握紧拳头说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绯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得匆忙,我没有太听明白,我只是知道有一群人把小霜给打伤了。”
    郝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亚瑟讲了一遍,后者听完后不禁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小霜她竟然没有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她大概是不想你担心。”郝沧解释道, 自从刚刚他跟小霜表白被拒绝了之后, 郝沧的情绪就不由有几分低落和茫然,因此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消沉。
    亚瑟却因此而揪住了一颗心,要知道这八年来, 他和小霜早就是最为亲密无间的家人了,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毫无隐瞒地告诉他的!可为什么现在,她却变了呢?
    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吗?亚瑟觉得不是,他猛然想起, 好像就是自从小霜决定开始找糖爹之后, 她对自己, 就有了越来越多的秘密,这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了。
    亚瑟不由得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更加努力一些,如果他赚到足够多的钱能够养活小霜,那她就不用去找什么糖爹,她的人生中就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了!
    两个男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带着各自的郁闷和低沉一言不发,就这么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小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了。
    护士进去查看过小霜的情况之后,出来通知两个人可以进去看望她了,郝沧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亚瑟,说道:“你先去吧,亚瑟先生。”
    亚瑟感谢地朝他点了点头,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病房里。
    小霜原本正在吃医院给她特别配置的病号餐,一抬头发现屋子里进来一个人,竟然是亚瑟,她手里的勺子登时就给吓得掉在了餐盘上。
    “亚、亚瑟?”小霜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不是正在出差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绯给我打了电话,我就立刻赶回来了。”亚瑟叉着腰站在病床上看着小霜,问道,“听你这么惊讶的语气,小霜,你是不是打算把你被那个道格拉斯骚扰的事情,瞒着我一辈子?”
    小霜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着你在忙,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
    “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你现在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亚瑟有些激动地说道,眼眶稍稍红了起来,“如果当时你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好好地保护你,那么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你却瞒着我,现在的结果不是让我更难受了吗……”
    说到最后,这个大男人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哽咽地哭了起来。
    亚瑟平常是个爱哭的人,小霜以前还经常拿他这一点逗他,说他是“爱哭鬼”,可是这一刻,看着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流泪的样子,小霜心中却一点调侃的想法都没有,她只是觉得心疼和内疚。
    “亚瑟,对不起……”小霜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我真的只是不想你担心,你为了我和爸爸,已经那么累了,我不想你更累……我本以为我能处理好道格拉斯的问题,但没想到……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真的对不起……”
    亚瑟用力摇了摇头,说道:“不,小霜,你听我说,只要是为了你,我永远不会觉得累的,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我总觉得你现在离我越来越遥远了,再也不肯像小的时候那样,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不是的。”小霜连忙说道,“是我……是我考虑得太多了,可是亚瑟你放心,我不会离你越来越遥远的,俱乐部是你跟我一手打造出来的,我永远会记得你为了我付出了什么。”
    亚瑟怔怔地看着她,说:“真的吗?你会永远记得?”
    “当然。”小霜认真地说,“你是除了我爸爸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了,所以——”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就忍不住俯身将她用力抱在了怀中。
    小霜很快感觉到肩头传来一阵湿意,她听到亚瑟说道:“你也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小霜,永远都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霜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可就在她抬眸的瞬间,却看见病房的玻璃窗外,郝沧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连忙微微将亚瑟推开了些许,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恩……我、我不哭了。”亚瑟连忙擦了擦眼泪,看着桌上小霜还没动过的病号餐,说道,“都是我不好,刚刚跟你说了这么久,饭都凉了,我去给你重新换一份好不好?”
    小霜本想说不用麻烦,可是亚瑟已经端着餐盘朝外走去,她只好随他去了。
    待亚瑟走了之后,郝沧立刻推门进来,沉默地来到了小霜的床边。
    小霜将耳边的头发挂在了耳后,有点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神,正犹豫着该跟他说什么的时候,郝沧忽然开口道:“是因为亚瑟吗?”
    “恩?”小霜一怔,“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你不接受我的表白,是因为亚瑟吗?”郝沧直白地问道,“因为你喜欢他?”
    小霜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不、不是啊,这怎么可能!我和亚瑟都认识很多年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他当成亲人……”
    说到这里她不由愣了愣,因为小霜忽然想起来,以前她和洪子申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并且后来,洪子申还因为亚瑟的关系经常跟她吃醋来着。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不注意和亚瑟之间保持距离,所以才屡次让人误会吗?现在郝沧是不是也开始在意亚瑟,想让自己和他保持距离了?可是她又怎么能不理会亚瑟呢?这些年他为了自己和爸爸付出了那么多,小霜如果和他疏远了,那她的所作所为和她那个母亲还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利用完了别人就甩开吗?
    她不由捏紧了被子,正想着该如何和郝沧解释,却听到他先开口道:“我不会逼你和亚瑟保持距离,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洪子申不一样。”
    “我只需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郝沧忽然俯身过来,凑近了小霜的脸,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眸。
    小霜被他看得一颗心忽然砰砰乱跳起来,慌乱地说:“恩……你、你问吧。”
    “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郝沧沉声道。
    郝沧在小霜的心目中,一直是那种醉心于艺术,因此情商有点低,还有点幼稚的富家公子,可是此时此刻,他问出这句话的一刹那,小霜忽然觉得他变得成熟起来了。
    她咬着嘴唇使劲儿想了很久很久,才对他摇摇头诚恳道:“没有。”
    她本以为郝沧听到自己的答案会生气,谁料他的表情却顿时放松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些许笑意,说道:“那就好。”
    “啊?”
    “这样起码我还有机会。”郝沧笑着轻轻摸了下小霜的脑袋。
    “可是……”小霜连忙解释道,“郝沧难道你忘了吗?你给我画过的那幅画,你应该知道我是不相信爱情的,所以……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我画过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郝沧说道,“可是小霜,你清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霜看着他,困惑地摇了摇头,和郝沧相处了这么久,她只觉得他耿直毒舌偶然有点小可爱,但对于他的本性,她的确不清楚。
    “我是个很执着的人,小霜。”郝沧说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以前为了画一幅画,我曾经在原始森林里待了四个多月,终于找到了我满意的景象。所以对于我喜欢上的女人,我想我只会对她比对画画更执着,你说是不是?”
    小霜还要说什么,亚瑟却在这时端着餐盘进来了,郝沧开口道:“你先吃饭吧,我知道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就先出去不打扰了。”
    亚瑟略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郝沧身为小霜的糖爹,肯定会想跟她独处一会儿的,他连忙说道:“谢谢你,郝先生。”
    郝沧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说:“没什么,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第55章
    【平淡】
    两周之后, 恢复状况良好的小霜出院了。
    为了庆祝她顺利出院, 简绯和亚瑟还特意买了一捧鲜花和彩带礼炮, 在医院门口“砰”地一声放出了彩带, 小霜的脑袋上顿时落满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彩带, 她无奈又温馨地笑着说:“我说, 你们真的要这么夸张吗?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啦。”
    “什么小伤, 医生都说了, 那把刀差点就扎到你的内脏了。”亚瑟严肃道, “而且就算是小伤, 以后也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要你永远都健健康康的。”
    简绯也附和地用力点了点头, 道:“说得对, 以后你再敢受伤试试,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小霜哭笑不得,她很想对简绯说她刚刚那句话前后逻辑根本对不上,然而被两个好朋友虎视眈眈地瞪着,小霜还是识趣地把心底的话收了回去, 乖乖地点头道:“好啦好啦, 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努力不让自己受伤。”
    “不仅如此,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及时告诉我们。”亚瑟补充道。
    小霜只好跟着重复了一遍, 道:“恩, 一定都告诉你们。”
    两个好友这才满意了, 简绯将小霜的肩膀一搂,开心地说:“走,庆祝你出院,咱们回家先把你爸爸接上,然后一起去吃大餐!”
    这两周以来,为了不让年爸爸担心,亚瑟和简绯对他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小霜是去外地和同学一起做老师布置的调研去了。小霜也很想念父亲,正打算同意的时候,一辆帕加尼忽然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郝沧从车里走了下来。
    “抱歉,公司里有点事,我来晚了。”郝沧说道,“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恩。”小霜点点头,她看了看简绯和亚瑟,转头问郝沧,“那个……我们正打算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你想一起来吗?”
    郝沧点了点头道;“好的。”
    旁边的亚瑟顿时想起了以前的洪子申,那家伙可是很反感自己出现在小霜身边的,他不想让小霜为难,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那不然我就不去了,正巧现在俱乐部只有凯恩一个人看着,我回去帮帮他也好。”
    谁料到郝沧听了他的话后,却立刻问道:“为什么?”
    “呃……因为……”亚瑟有点尴尬,他总不能说因为我怕你吃醋吧?
    “不要担心什么,亚瑟先生。”郝沧却面色平静地说,“你对小霜来说很重要,我非常理解你们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所以我不会阻绝你和她的交往,请你放心。”
    郝沧这番话说得非常真诚,亚瑟听了都不禁有些被他感动了,连忙说道:“谢谢你,郝先生。”
    “没什么。”郝沧说道,“吃饭的地点你们选好了吗?”
    简绯问道:“就那家三星米其林bforest可以吗?那里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小霜的爸爸也很喜欢去。”
    “当然,没问题。”郝沧说道,“这样吧,那你们先去,我去小霜那里接年爸爸。”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觉得没问题,因此就分头出发了,亚瑟开着小霜的车去往餐厅,郝沧则回去接自己的父亲。路上,小霜原本还有些担心郝沧去接父亲,会让父亲对他有些抵触心理,毕竟年爸爸现在就像个小孩子,郝沧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年爸爸对于不太熟的人,还是有些许防备和不信任的。
    谁料当郝沧带着年爸爸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年爸爸却满脸都洋溢着笑容,兴奋地跟郝沧聊个不停,就好像小朋友找到了和他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似的。
    见到小霜之后,年爸爸立刻扑上来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心疼地说:“宝贝女儿,去调研是不是很辛苦,爸爸看你瘦了好多啊。”
    小霜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只好说道:“还……还行,对不起哦爸爸,让你担心我了。”
    年爸爸摇摇头,道:“没事的,我的宝贝女儿这么懂事,有你我真的是太幸福了!来来,今天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必须把你吃胖回来才行啊。”
    小霜觉得鼻子有点酸,连忙点头道:“恩,好!”
    于是几个人在窗边落座,开始点餐,郝沧自然是将菜单交给了长辈,让年爸爸来点,尽管年爸爸的智力受损,可是他却连菜单看都没看,就熟练地报出了所有女儿爱吃的菜肴,就像他记住了小霜每一学期的课程表一样。
    点完了小霜爱吃的东西,郝沧又照顾着桌边的其他人点好了餐,接着大家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小霜愕然地看着年爸爸把郝沧像好哥们一样搂着,跟他说个没完,她都惊讶地忍不住要揉眼睛了!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郝沧吗?这家伙平时一天都说不了十句话的,现在竟然和年爸爸聊得这么开心?而且他的毒舌属性去哪儿了?之前一句话就能把小霜怼个半死的郝沧,怎么突然不见了?
    小霜狐疑地盯着郝沧看,后者发现了她的目光,却淡淡一笑,什么都不说,而是拿起了手机给她悄悄发消息问道:“你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干什么?”
    小霜低下头回复他说:“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你是别人假扮的。”
    郝沧问道:“是因为觉得今天的我表现得和往常不一样吗?”
    小霜:“对呀!喂,平常那个动不动就怼我的人去哪儿了!有本事你倒是继续怼我呀!”
    郝沧回复道:“其实你知道吗?我不是情商低,只是我懒得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人际交往这方面而已,之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只有画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努力善待你的朋友和家人。”
    看到这般真诚的话语,小霜说心底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她还是做了个深呼吸,把这点温馨的小情绪压了回去,简短地回复道:“吃饭吧。”
    郝沧也没有继续逼她,说了句“好”便结束了这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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