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吩咐完,柴未樊带着卷碧走向马车,踩着脚踏上去马车,径自吩咐,“走吧。”
    马车“咕噜噜”驶入柴府侧门,直到二门门口停下,柴未樊在张婆子等人的迎接下下了马车,听她说这时候众人都聚在宁顺堂,便直接朝宁顺堂走去。
    宁顺堂果然十分热闹,不止几位太太和小姐们,就是休沐的大伯和四叔也在场,她进去后朝众人一一施礼,老太太慈眉善目,“好孩子,快起来。”
    柴未樊朝给自己准备的位子走去,中途路过大姐,不得不停下,朝她恭喜,“恭喜大姐了。”
    柴未娴似笑非笑,“谢过四妹。”
    她神色淡淡,说完便走,绝不多跟她废话,也不跟她闲扯,让还想怼她两句的柴未娴顿时脸色僵硬起来。
    “哈哈,说来,咱们娴姐儿这门婚事当真令人羡慕,何府乃是书香世家,听闻何府二公子又年少有为,文名在外,将来娴姐儿嫁过去,必能与何府二公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四太太突然开口,笑容满面,声音饱含热情,字字贴心。
    老太太被这话逗得喜笑颜开,“要真这样才好呢,我就怕娴姐儿脾气太拧,将来惹婆家不喜。”
    “四婶母,祖母!”即使柴未娴再多心思,此时也被二人说得满面娇羞,恨恨叫一声。
    大老爷捋捋胡须,严肃道:“娴姐儿,你祖母说的也有道理,你过去后切记遵守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不可再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妄为。”
    柴未娴敛眉垂目,乖巧应是。
    柴未媛撇嘴,谁知道那个何家少爷究竟哪只眼睛不好使,居然瞧中了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可别说,她嫁过去不一定是什么日子呢。
    大太太慢慢斟茶,看眼柴未樊,突然说:“樊姐儿翻过年就十三了吧,也该留意人家了。”
    柴未樊僵住。
    闻言,老太太点点头,应道:“这倒是,娴姐儿过后,马上就轮到樊姐儿了。”
    柴未樊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的柴未珮,没吭声。
    老太太继续说:“大儿媳,四儿媳,你们平时出去交际,记得给樊姐儿留意着,二房也没个长辈,樊姐儿只能靠你们两个亲伯娘婶娘了。”
    大太太笑眯眯,“看母亲说的,儿媳是樊姐儿大伯母,把樊姐儿跟娴姐儿一样看待的,自然会倍加留意。”
    四太太翻个白眼,说冷话,“大嫂说话好听,可是别忘了,樊姐儿现在养在娘娘身下,将来的婚事娘娘是定然要把关的。”
    这话一出,满场寂静,柴未樊仍旧巍然不动,大太太面色忽青忽黑,盯着四太太的目光恨不得要把她吞下去,四太太抬起下巴,嘴角挂着冷笑,毫不退缩。
    柴未娴缓缓开口,“四婶说的在理,只是母亲对四妹妹拳拳爱女之心,所以才事事惦记着四妹妹。”
    四太太冷笑一声,不作答。
    柴未娴看向柴未樊,笑:“其实,按照四妹妹的标准,幼年失怙,找门相沁和的亲事的确较难,不过你放心,姐姐定然也会为你留意,何府不少旁支子弟也都很出息。”
    “娴姐儿!”老太太严肃喝一声。
    柴未娴闭上嘴,只是嘴角得意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你个姑娘家家,说什么留意的话,不怕被人听到笑掉大牙,若是传到何府,你不怕那边对你有什么看法?”
    闻听此话,她才被吓住,收住得意和嘲讽,略偏身,不再看这边。
    柴未樊垂下眼,淡淡笑道:“有劳大伯母和大姐挂心了,只是,樊儿年龄尚幼,这事情尚且不急,倒是二姐,是真该考虑起来了。”
    二姑娘柴未珮跟大姑娘柴未娴只隔了半年,因着这么多年柴未娴一直挑挑拣拣,连带着柴未珮的婚事也耽搁了下来,不同于老太太和大太太为柴未娴左顾右盼,挑东捡西,柴未珮只有她母亲为她操劳,偏三太太又不结识什么殷实世家太太,所以对柴未珮的婚事正是一筹莫展,今日大太太和老太太跳过柴未珮直接跳到柴未樊身上,她们是有苦难言。
    此时听柴未樊提起她们,三太太急忙朝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然而老太太听到这话,却只淡淡瞥她们一眼,说:“二丫头的婚事慢慢相看就是,你身为母亲,这不是你的责任吗?”
    四丫头好歹她的嫡亲孙女,无论有多么不待见这个孙女,她总会为她考虑一二,至于三房的,哼,她好生将那个贱人之子养大已经足够,难道还奢望她费心思为她的孙女找门好婚事吗。
    三太太一脸愁苦,刚要开口,二姑娘柴未珮急忙拉住她,摇摇头,不让她说话。
    祖母不待见她们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事情没半分辗转的余地,再开口除了惹祖母厌烦,实没其他作用,何必呢,她不忍心母亲一味为她受委屈。
    在宁顺堂坐了会,前面何府二少爷下聘的消息传来,大老爷和四老爷急匆匆走了,剩下女眷都有些蠢蠢欲动,老太太宠溺地看眼羞涩不安的柴未娴,开恩让她们都去前门看看未来的大姑爷是什么模样。
    偷看未过门的姑爷已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但凡宠爱姑娘的人家都会让女儿提前看上一眼,好心里有个数。
    老太太这么说是为防大姑娘害羞,遂让所有姑娘都陪着去,柴未樊可有可无地起身,跟在后面,慢慢朝前门走去。
    她们站在屏风后面,悄悄观看那位何二公子,只见那位二公子生的丹凤眼,薄嘴唇,好一副面相,一身蓝衣,翩翩若皎洁明月,风流倜傥。
    那位何二公子,实在顺眼至极,单看大姐儿脸上快要喷薄而出的红晕就可以知道,就是五姑娘,看到何二公子,也收住心里的腹诽,低低说一句,“我滴个乖乖,大姐儿这夫婿好样貌。”
    柴未樊暗暗咬指甲,这厮不就是话本中常见的薄情男的长相吗?
    ————————
    从柴府出来,柴未樊觉得天也蓝,水也清,呼吸也顺畅了。
    不过,显然盛盏和卷碧憋了老久,一上车,她们就气哼哼地握住她的手,劝慰。
    “姑娘,您放心,您将来的姑爷定然会比那个什么何少爷好上一万倍。”
    “对,娘娘定然会为姑娘寻上一门得力婚姻。”
    “就是皇上也会为姑娘做主,姑娘您才不需要仰仗她们。”
    ………………
    柴未樊眨眨眼,无奈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大姑娘家,说到姑爷什么,也不害臊。”
    怒气消去一些,盛盏和卷碧想到刚刚说的,脸庞立即爆红,但嘴上兀自反驳,“这不是担忧姑娘,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柴未樊摇摇头,笑:“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婚姻掌握在姑母手中,府里根本奈何不了,为什么还如此气愤呢。”
    她根本没将她们说的话当回事,所以刚刚才不吭声,谁都知道,她九岁时就进宫养在姑母身边,将来她的婚事姑母肯定要插一脚,即使他们想私自给她做主定下婚事,别家也不敢贸然同意,肯定要问过她姑母的意见,更何况,现在姑母炙手可热,柴府巴结姑母还来不及,怎么会做下惹姑母生气的事。
    说罢,她看见旁边放着本书,拿起,问:“这就是那本书?”
    “嗯。”盛盏回答。
    她慢慢翻阅,书本被保护得很好,没一丝褶皱,看来那位宋公子很爱书,所以才能将书本保存得这么完好,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根本就没翻阅过此书,但被摩擦泛黄的书页和里面夹杂的书签说明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她微笑,没想到大伯母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亲戚。
    回宫之前,她拐去千层斋,打算给姑母带份芙蓉糕,上次在这里买的,姑母十分爱吃。
    她没下去,直接让卷碧过去买来,谁知,过会儿,卷碧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个人,柴未樊看到那人十分吃惊,还有些好笑,“世子?”
    正是郦满萤的兄长郦至惑。
    他站在马车外,朝柴未樊施礼,“见过柴姑娘,一别数日,你可还好。”
    柴未樊赶紧还了半礼,回道:“都很好,世子还好吗?”
    “当然都好,没有更好了。”郦至惑笑出一口大白牙。
    看来是真的不错,柴未樊不觉被传染,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视线下移,看到他手上的糕点,恍然,“没想到世子也喜欢这些小玩意。”
    郦至惑低头,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是为舍妹买的,今日领了俸禄,所以特地来千层斋一趟,为萤姐儿买点她喜欢的糕点。”说罢,他再次笑出一口大白牙。
    没想到还是位关爱弟妹的好哥哥,柴未樊嘴角带笑,“劳烦世子回去后替我向满萤带个好,若她无事,随时可去宫里找我玩。”
    “好。”
    第51章
    几日之后,柴府传来消息,大姐同何府二公子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明年九月份,正好秋闱过后。
    柴未樊接到消息,点点头表示知晓,没多说什么。
    这个冬天轻松又平淡,转眼就到了年关。
    往年年关,柴未樊都是跟姑母待在保春殿,给众人分发红包,晚上一起吃年夜饭,等跨年那夜去朝阳殿参加年宴,今年却不能像往年那般简单轻松了。
    临到年关,各方的年礼便打着各种名义送进永和宫,除了几户送得格外贵重,一看就是借机办事的人家,大部分人的年礼姑母都收了,尤其收到绵阳罗府的年礼,以及里面夹带的信件,她更是欢喜得晚上多吃了碗饭。
    姑母母亲是二伯爷继妻,听闻跟二伯爷前面妻子留下的嫡子关系不大好,连带姑母跟她嫡兄关系也一般,姑母反而跟从小养在她母亲身边的一个庶女关系极好,那个庶女后来嫁到绵阳罗家,她则进了宫,这么多年两人联系一直不曾断过,只是前些年年代频繁更迭,姑母怕连累妹妹,才和那边断了联系,现在估计是那边听到消息,所以特地写信过来。
    当天晚上,姑母揽着她说,“你兰姑母是个性子极为爽利的人,当年母亲走后,我一度受嫡兄姐欺负,都是你兰姑母护着我。”
    柴未樊抱着她,默默给她安慰。
    “你兰姑母来信,说她有个年龄跟你差不多的女儿,叫浓姐儿,等明年有时间,就带着浓姐儿来京城看我。”
    柴未樊立即笑道:“那恭喜姑母了。”
    惠太妃也一脸期待,“不知道浓姐儿是个什么性子,应当跟你一样,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不止姑母这里,其他各宫,包括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都一片喜洋洋,而这其中,一向低调暗沉的寿安宫也罕见换上一片喜庆之色,太皇太后更是罕见整天带着乐颜。
    无他,概因宁王要回来了。
    宁王因着左耳有疾,这两年一直在终南山治病,那里住着一位名声在外的神医,尤其擅长治疗耳疾,当年刚被封王不久,他就去了终南山,只有先皇病逝时回来过一趟,等四皇子登基后不久又马不停蹄地走了,而那段时间,柴未樊待在保春殿,也未曾见到他。
    宁王天生身子有疾,加上母妃身为四妃之一,身份最高,一向是众多皇子中最得宠爱的一位,因着他母妃跟太皇太后有亲戚关系,所以太皇太后对他又比其他皇子多了一分怜爱。
    听到小汤子说宁王回宫的消息,柴未樊“腾”地站起来,惊喜叫道:“宛哥哥回来了?现在在哪?”
    小汤子知道姑娘跟宁王关系好,所以听到宁王回宫的消息立马就回来禀报,此刻开心道:“宁王去寿安宫请安了。”
    她欢喜地弯起眼睛,“太好了,不知道宛哥哥耳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当初那件滑雪事件之后,她又见过两次宁王,宁王温柔有礼,呵护体贴,对她跟亲妹妹似的,她自然迅速跟宁王熟悉并亲切起来。
    盛盏上前,给她斟杯茶,笑:“宁王此次回宫,定然准备在宫里过年,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日后跟宁王见面的机会多了去,姑娘何必着急。”
    柴未樊点头,“对哦,曦哥哥定然要在宫里过年的。”
    她欢喜地像个蹦跳的麻雀,忽灵灵跑到软塌的矮几跟前,翻腾上面的针线盒子,手忙脚乱,却又多了一分少女的纯真和快乐,
    盛盏走过去,无奈问道:“姑娘,您在找什么?”
    “我前些日子做的护腕呢?你见到没有?”
    她前些日子没事干,又想这次过年曦哥哥说不定会回来,所以特地做了一个男子护腕。
    “奴婢收起来了,姑娘您要用?”
    “嗯,拿过来。”
    盛盏走进内室,片刻后,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放到矮几上。
    柴未樊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件米白色护腕,果然是她前些日子做的那件。
    盛盏歪头瞧她,猜测,“给宁王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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