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淡淡地扫了眼垂手恭立在两侧的听证官等人,广平道:“区区小案,也要审得一波三折?若非本判正好路过多了几句嘴,此案岂不是要被你们办成冤案?”
    女听证官瑟瑟发抖,连声道:“卑职失察,卑职失察。”
    广平道:“既然知道失察了,就领罚吧。即日起,降职三级,一百年内不得上审案席。降级令稍后自会传到。”
    女听证官浑身一抖,腰躬得更加厉害:“是是!卑职领罚。”
    处理完这一切,广平丢下了法槌,抬步而去。他离去时的步屡一如来时一样轻快,好像一切真的只是顺路、顺手。事了,便又毫不挂心地走了。
    留下了三位官员面面相觑。
    至于程想想,自然是当场释放,仍旧由阴差引着送归人间界。
    刚刚走过冥界的大门,便见广平站在vip通道口边上,看到他们来了,广平挥了挥手,两名阴差识相地离开了。
    程想想上前道谢:“多谢十殿下及时出手搭救,要不然光凭我一张嘴,肯定不能翻案。”
    严格来说,那件事情广平才是最无辜的。明明吴俊男要害的是自己,小江逃过一劫,广平却是平白受了牵连。虽然说自己也挺倒霉的,二十多年的贞操白白丢了,但相比人家七千多年的清白,那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广平笑了笑,“你连着发了那么多条验证消息,我若是还不出现,你还不定在背后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骂呢。”
    程想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也是情况紧急,加你好友又一直加不上,所以才……”
    广平道:“我那会儿正在开会,没注意看手机。等到会议一结束,手上的消息差点把手机都挤爆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这是在向她解释吗?而且还要亲自送她出去?十殿下真是……太亲民了。
    程想想和广平并肩进入了一个通道里,不同于来时忐忑不安,这时因为事情了解,她心情轻快,话也多了起来。
    “殿下,你那会儿要是没赶上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判入水牢?”
    广平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开个后门把你从牢里提溜出来。倒是你,为什么到了那种情况下,你却一直没有提到我?以我的身份,你只要随便抬出来,就算他们不会尽信,也必然会有所顾及,问讯的时候也不敢那么草率。”
    程想想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咱们最开始的时候说好的,那晚的事全当没发生过,绝不向第三人透露。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信用两个字还是懂的。答应你的事,当然不会随便反悔。”
    仅仅只是因为遵守对他的承诺?所以,哪怕要被定罪关到水牢里,也没有暴露出他来?
    呵,这个傻女人!这种事情,最多传出去被笑话一通,对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实质的影响。
    广平忍不住侧眸多看她一眼,入目所见是她90度的侧颜,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清秀而美丽。朱唇微微上扬,噙着三分笑意。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就在广平在心里暗暗提高了几分对程想想的好感度时,却又听她补充了句:“最主要是我如果把你拉下水,害你丢了面子,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个不爽就翻脸不认人?别人只是跟你表个白,你就把人打入畜生道。我这可比那事严重多了,一但抖出来,搞不好整个冥界都沸腾了。说不定你一气之下,一个巴掌将我拍得魂飞魄散呢。我又不傻,深谙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
    广平足下一顿:“到底是谁成天在传本君的谣言?”
    程想想道:“是谣言?不是真的?那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于广平而言,当年的那个锅,他一背就上千年,偏偏怎么都解释不清。
    同样的,他想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却觉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遂道:“真相是什么我干嘛要告诉你?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本君才不在乎。”
    说着,他已加快了脚步。程想想也只能赶紧跟上,要不然被留在这里,再也回不去可就麻烦了。
    从vip通道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广平拉了程想想一把,示意她停下,然后手一挥,便在虚空中另僻出了一个洞口,洞里白光闪耀,看不清里头的景象。
    广平看程想想呆愣着,催促道:“走呀?”
    程想想问:“怎么好像和来时的路不太一样?”
    广平好笑地道:“你也不想想,是谁替你带的路。本君的权限,当然和普通阴差是不一样的。”
    说着,抬手一推,便将程想想推到那一片白光之中。程想想一个踉跄快走几步,等堪堪站稳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阳光、白云。日头渐斜,微风拂面。
    梅林路上,一如往昔,车辆不多,只偶尔呼啸着驶过。
    第30章 要发财的节奏!
    去的时候,阴间路走得程想想的腿都快要断了, 回来的时候却这么快就到了?阎君走的果然是vip中的vip!
    那么广平特意给她带路, 为得是让她省点脚程?想不到广平阎君还是个暖男啊, 根本不像小落说的那么凶残。
    不远处,是二层楼的红砖小楼,大门上方挂着一方黑色的匾额, 上面写着几个金色的大字:444号婚介所。
    大门是木制的,中间镶嵌着小块玻璃, 玻璃上紧贴着一张灰白色的脸,脸前还挂着张黄符, 也一并贴在玻璃上。
    看到程想想回来,僵尸先生那张被玻璃挤成扁平的脸上露了欣喜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怕光,程想想估计他都会扑上来迎接自己。
    一时间,程想想的心底涌起了股暖流。
    明明到现在还没帮小江找好合适的对象,明明好几次还麻烦到他, 可他对自己却是实心实意的。吴俊男上门找麻烦时,是他挡在自己前头。吴俊男设计陷害自己时,他也在听证会上帮自己说话。现在又这样望穿秋水一样地盼着自己回来……
    大约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程想想的心有些软, 联想到别人的好, 就更是感动到不行。
    推开了大门走到里头时, 程想想还酝酿该怎么和僵尸先生说一些感谢的肺腑之言, 却听僵尸先生抢先开口了:“想想, 你终于回来了。这都快一天一夜了, 饿死我了。赶紧的点外卖吧!”
    于是程想想一堆感谢的话硬是被噎了回去,“你这么巴巴地盼着我回来,就是为了口吃的?”
    说到吃,程想想也有些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她也粒米未尽。如果不是广平给领了捷径回来,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走那么长一段阴间路。
    僵尸先生实诚地点了点头,“你不在,我身上又没钱,点不了外卖。”
    程想想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如果我被定有罪,关起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僵尸先生掳了掳袖子:“谁要关你,我跟他们拼命!断我吃饭路,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程想想继续呵呵:“所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管饭的?”
    僵尸先生道:“怎么会呢。”
    程想想心下稍稍宽慰,心想,果然这只僵尸还是有点情义的,却听他接着道:“我还指着你帮我找对象呢。”
    程想想笑不出来了。管饭、找对象……好吧,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管饭婆程想想在僵尸先生不断的催促下,点了两份外卖。选的是最便宜的卤肉饭,虽然肉少汤多,拌着饭吃,味道倒还过得去。
    没办法,一个月就只有那点工资,还要养两张口,不省点怎么行?
    吃完了饭,程想想回到楼上准备休息下。临睡着,照例翻了翻手机。手机里先跳出来的是广平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由于她之前申请了上百次,所以广平就通过了上百次,因此这次系统消息回过来,她只能连着点了上百次,点得手指手都酸了。
    嗯,十殿下肯定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把那些消息都点完,这时又发现有新邮件的通知。
    邮件标题的署名是:“天富拍卖行。”
    点开一看,程想想顿时心头一喜。原来是拍卖行的人看到了她在古玩贴吧上发布的清朝烟杆的照片,特意发了邮件想问问她有没有意愿拿出来拍卖。还说,他们拍卖行可以额外提供鉴定服务。
    程想想正愁没钱,就收到了这个消息,肯定要拿出去卖的呀。那些古玩对她而言,都不如实实在在的人民币更有用。
    按着对方邮件上留下的电话,程想想拨了个电话过去,想问下具体情况。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似乎对那个烟杆很感兴趣,程想想只稍一提,马上上明白过来,客气地道:“没错,没错。那邮件是我们发的。我们拍卖行在国内资格很老,成立至今已经有八十多年了。实力雄厚,价格公道。如果您的烟杆想出手,选择委托给我们行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在此之前,希望您可以将烟杆带过来,让我们鉴定一下。”
    程想想又简单地问了几句,主要是问,对方位置在哪儿,一般上班时间是几点等等。巧合的是,地址正好是在望江市。如果是在外地,可能她就不考虑了。于是便约了到明天下午1点钟会面。
    因为是网络上找来的,程想想也担心会有问题。挂了电话之后,特意在网上搜了天富拍卖行的信息。网上跳出来的内容不多,只有一个官网和几个子页面的链接。
    程想想点进去看了看,官网里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下成立的时间,经营的内容,以及座落的地址等。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
    考虑到安全问题,她又特意把时间挪到了晚上8点钟。对方犹豫了下,倒是也爽快的答应了。
    相比于白天,晚上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可能会存在更多的不安全因素。但是对僵尸先生来说,晚上可以随便的出门,而不用惧怕阳光的灼热。
    有个六百多年道行的老僵尸在,一般的人类谁是对手?
    能出去放风,僵尸先生才不介意是当保镖还是打手。尤其是程想想告诉他,如果烟杆能卖个好价格,以后就给他改善伙食,他更是乐得不行。
    有时候,单纯就是容易满足。
    当天晚上,程想想让僵尸先生洗漱干净,然后换身正常人的衣服,戴上帽子,好藏住他那长发及腰的辫子。当然,最后也没忘记仿真人脸面具。虽然这面具有些奇怪,但别人看起来,最多以为他有搞怪的癖好,而不会被他那灰白的皮肤给吓到。
    天富典拍卖行位于望江城郊,秋水路上的一座写字楼内。
    写字楼近几年才建成,从外表看很新、很现代。
    光是在站在写字楼底下,程想想就觉得这事靠谱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能用得起写字楼的,肯定有点家底的。
    然而,这个念头等进了天富拍卖行就改变了。
    没错,从外头看写字楼是挺好。可这家拍卖行内部简陋的简直当不起“拍卖行”三个字。
    位于10层的办公室目测仅有40多平米,站在门口就能一眼看清里头的全貌。装修也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劣质的不能再劣质的强化地板,走上去还咔吱响,再配以大白墙。办公家具也就一张办公室,并两张接待用的塑料椅。相比起来,444号婚介所的装修,简直就可以用毫华来形容。
    接待程想想是个40岁出头的男人,自称是这家典当行的老板叫赵宏图。笑眯眯请程想想坐下,然后又热情地给她泡茶,可打开茶叶罐子却发现茶叶都用完了,不免有些尴尬地笑笑:“程小姐,您介意喝白开水吗?”
    程想想道:“不用客气,我不渴。”
    于是赵宏图就真的放下了水杯,坐回到椅子上:“程小姐,你别看我们这里地方小,环境一般,但我们拍卖行的资历很深。成立至今天已经超过80年,经手的古玩珍宝数不胜数。你跟我们合作,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程想想笑了笑,“冒昧问下,贵行既然历史那么悠久,且又经手过数不胜数的古玩珍宝,为什么却屈居在这种地方?”
    她虽然是个外行人,却也知道拍卖行是很讲究实力的,尤其是资金必然要充足。
    一个连办公室都这么寒酸的拍卖行,委托人一看就全跑了,谁想把好东西委托给他们?
    赵宏图道:“不瞒程小姐说,我们现在是暂时遇到了点资金困难,所以才搬到这里。以前我们的办公楼在咱们市地段最好的汐江广场那里,而且还是全额买下的整整两层的写字楼。你不信?我有照片,等下。”
    说着,他低头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张老照片递给程想想,“你看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照片很老,还有发黄的痕迹。照片上的场景则是办公室的环境,确实是又大又宽敞,装修也很豪华,就连前台上“天富拍卖行”几个大字也是金光闪闪,气派得很。
    程想想把照片递还给赵宏图,“你刚才说,你们暂时遇到了点资金困难,请问到底困难了多久?”
    赵宏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大概困难了十多年了吧。”
    都十多年了,都没翻身?呵呵,那估计想再走出困境希望也不大。
    不过那些是人家的家务事,程想想最关心的地是她手上的东西值多少钱。遂将那杆清朝的烟杆从包里取了出来放到办公室上,“麻烦帮我看看这烟杆价值几何。”
    赵宏图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然后对着烟杆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子,才道:“是古董,道光年间的。你看,这里还有道光的年号。从工艺、色泽上来看,也和那个时代相符。
    程想想道:“依你看,到底值多少钱?”
    赵宏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如果只是烟杆,就算是品相完好些的,最多也就值个几千块。”
    几千?那也可以呀,至少能把工资抵回来一些。
    紧接着又听赵宏图接着说:“你这个烟杆好就好在烟嘴的这个玉上,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唯一遗憾就是嘴头上飘了点杂质。质地能再干净些,水头再好些,市值应该在百万以上。”
    程想想闻言倒抽了口气:“多少?百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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