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揪住一个孩子,便残忍地割破了孩子的手腕,把鲜血挤进了冰棺里,笑得残忍而畅快:“我要给我儿重铸血肉之躯,这些童子血是最纯净的!”
    苏静刚想上前去阻止,没想到那个敲木鱼的和尚顿时就扑了上来,力气很大。他正是当晚给雪娘领头做法事的那个所谓的得道高僧。苏静顿时就和他杠上了。
    但是和尚没料到叶宋也会功夫,叶宋冷眼扫出铁鞭,一下击落了老太太手里的刀,套住了她行凶的手腕,她抓着铁鞭奋力挣扎,却被叶宋一鞭摔在了角落。
    叶宋抱过那个孩子,孩子害怕得瞳孔微张,连怎么哭都忘记了。叶宋见他飞快涌出血来的小腕子,二话不说,扯下身上的布条,紧紧地扎住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防止血液流动。
    那老太太不罢休,一边念叨着一边朝角落里一个昏睡的孩子爬去,而那孩子正是她的亲孙子谢小宝。可能是被打晕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老太太道:“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日日夜夜,都为我儿念经,佛祖已经同意帮我召回他心魂,现在,我只要给我儿换血肉,他就能够活过来了……谢明那逆子,敢害死我儿,我也要取他儿子的心头血,来唤醒我儿!”她一把抓住谢小宝,把他拖着往冰棺走,还不死心,脸上皱纹遍布,笑得却疯狂极了,分外狰狞,“只要用至亲的童子心头血,就能换回我儿一颗活蹦乱跳的心了!”
    叶宋一脚把老太太踢开,将谢小宝抱进怀里,怒道:“放你妈的狗屁!信不信,你今天要是敢这么做的话,你唯一的孙子也不会有了,你谢家就活该断子绝孙!”
    谢小宝感受到了叶宋身上的温度,慢慢苏醒了过来,两只小手扒着叶宋的脖子,瘪嘴就大哭:“娘!娘!”
    和尚被苏静三两下打到在地,他爬起来就想跑,被苏静用捆孩子用的现成的绳子绑了个结实。苏静将孩子们一个个松绑,赶紧送出了这寒冷的石室。
    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看着那些小孩一个个走了,她伸手想去抓,结果却什么都抓不到:“不!不许走……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而在谢府等消息的谢明,实在是心急如焚,叶宋和苏静下了暗道以后没多久,他等不来消息,便带了家丁一起下暗道,随后跟了上来。他怎么都没想到,暗道的另一头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方。谢长安的石墓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当初谢长安死后是他负责督建石墓,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另有玄机,相连的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古墓。
    叶宋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被破坏殆尽了,谢明运气又比较好,带人歪打正着地走了一条安全的没有机关的路,等匆忙赶到之际,见到这般场景时,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披头散发,乱七八糟地喃喃说着些什么。谢明过去,抱过小宝,力道大得把小宝都掐疼了,但是小宝出奇地忍着眼泪没大声哭了,谢明道了一句“谢天谢地”,终是红了眼眶。他放下小宝,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屈膝跪在了她面前,喊了一声:“娘。”
    老太太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望着谢明,渐渐蓄起了恨意,她用尽力气一巴掌扇在谢明的脸上,声嘶力竭道:“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个逆子——”她哆嗦着爬起来扑在冰棺上,声音瞬时又变得轻柔无比,像哄一个婴孩一般,“我儿啊,你别怕,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睡下去的……”
    出石墓时,天都亮开了。叶宋微仰着下巴,望着天边染开的朝霞,艳丽万分。琉璃般的瞳孔里,色彩有些冷。
    官府的人把谢家的墓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谢老太太与那和尚都被抓了起来,从谢长安的石墓正门走出来。
    和尚是寺里的主持,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道是寺中香火常年靠谢老太太在维持,谢老太太又对自己死去的儿子想得发疯,起初和尚只是想开解谢老太太,怎知老太太太过于执着,心魔日长,才有了这后来的事情。
    关于雪娘的死,是因为雪娘和小宝一起被抓进来,雪娘救儿不成,又发现了老太太的秘密,所以想逃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明。她正是从谢长安的石墓正门逃出来,只不过没跑多远就被和尚给抓住,和尚顺手操起石碑旁边的石狮子,砸死了雪娘,并抛尸乱葬岗。小宝为了找娘,趁谢老太不注意,和尚又不在,就偷偷跟了出去,直到跟去了乱葬岗藏了起来,才没有被和尚给发现。而谢老太穿了件黑色兜衣,小宝也没认出来,关他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奶奶。
    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一个不少。只不过他们手腕上都有深深浅浅的刀痕,隔几个时辰就要被放血一次。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放完一个孩子的血,是因为老太太觉得少了心头血不能成大事,而这心头血必须要谢家的血脉才行。这几天,谢小宝恰好被叶宋他们救下带回了谢府,谢老太才想办法再次把谢小宝抓了回去。
    这些,当然都是审案到后面的后话了。
    眼下,谢明抱着小宝,眼睁睁看着谢老太被官差押着缓缓从身边走过。谢小宝突然怯生生地对那苍老的背影糯糯叫了一声:“奶奶。”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背影顿了一顿,没回头,继续往前走了。她亲耳所听,和尚说写给佛祖的祈文不过是让人心中有个念想,佛祖是不会管人死复生这样的事情的。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心如死灰。
    谢明把谢长安的遗体放回了棺木内,重新安葬。
    叶宋忽然睨着谢明,问:“谢长安,是你害死的?”
    谢明听后一愣,缓缓蹲了下去,堆积在心头的情绪如山洪暴发,双手捂着脸,满脸泪痕。他一个大男人,哭得闷声闷气:“是我害死的,原本该死的是我不是我大哥……是我害了大哥,是我没能照顾好娘……我以为我是个庶出,一辈子都只能受尽冷眼,我以为我应该怨恨,夺走我大哥的一切……可是呢,大哥处处谦让我,到最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要换给我……其实刚开始,染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谢明像一下子老去了十岁,谢府也像个只剩下繁华的空壳子。他一纸休书,放了黄氏自由,黄氏虽嘴上骂他没良心,可脸上表情轻松了不少,似真的得到了解脱。她一出谢府的大门时,转角巷口,刘捕快负着满身的伤,还坚定不移地站在那里等着她。
    黄氏顿时泪如雨下。
    刘捕快似乎不太擅言辞,想了半天没想到想说什么,直到黄氏走近了,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回家跟我过日子吧,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正好几人也该离开谢府继续赶路了,叶宋推着叶青出来,便看见黄氏用力点头,扑在了刘捕快的怀里。
    事情的真相,往往令人唏嘘。叶青忽然道:“其实我觉得她也不是太坏,只不过太刀子嘴了而已。”
    叶宋从怀里掏出一只血玉挂坠,模样精致小巧十分漂亮,一看那玉的色泽,必是贵不可言。叶宋要把这挂坠送给叶青,叶青一脸狐疑地看着叶宋,有了前车之鉴,在接手前先问:“哪儿来的?”
    叶宋若说是从众多陪葬品中挑选出来的,不知道叶青会不会要。于是想了想,道:“有人拜托我送你的。”
    她这样说,应该行吧。毕竟她自己可以拜托她自己嘛。
    结果叶青一听,喜笑颜开地接过来,放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自言自语道:“他一个侍卫统领,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叶宋面皮一僵。苏静幸灾乐祸地在她耳边笑道:“你看你妹妹会错意了啊,你就不向她解释一下吗?”
    叶宋心里对某个暗卫统领十分的不爽,不想让自己的一片苦心给那家伙白白占了便宜,便斟酌了一下道:“他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能,嗯是去某个古墓里顺手牵羊来的,也是死人的东西。”
    叶青娇嗔她一眼,欢欢喜喜地把挂坠收起来了,道:“二姐,那怎么能是死人的东西呢,顶多就是陪葬品嘛,你不要曲解人家的一片好意。就是陪葬品我也喜欢。”
    ……擦!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呐!连死人老板的胭脂都不肯碰的叶青,为什么会喜欢陪葬品!果然是……因为送的人不一样么……
    苏静在一旁看见叶宋暗自神伤的模样,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叶宋瞪他,他咳了两声,便搂住叶宋的肩膀,安慰道:“女大不中留么,正常的事。”
    后几人在街上用过了上午饭,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但要接着赶路,也就用不着讲究那么多了。谢明为了感谢叶宋他们,往马车里装了许多的干粮,还有一个包袱,包袱里银子和银票各一半,以备他们路上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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