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面哼着小调,金玉栋摇摇晃晃的越过了拦客院,趁着卫兵打个哈欠的功夫,一个闪身便进了内院办公之地。
    今日正当月中,十五招募大选之日,此刻内院的外围已经聚集了不下数百人,都是等着接受身份核实和考官面试的人。
    金玉栋虽然打听了大概的规矩,但具体的明细规则却是不太清楚,正寻思拉人来问一问。
    迎面正好走过来一个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湛蓝色儒袍,发髻盘的老高,标准的儒生打扮。
    不过从金玉栋看人的眼光角度,一对剑眉,细而柔长,在加上右脸下巴尖那里一块与其他肤色明显不同的老茧,这人定是常年精谋于算计的人物。
    而且这种面相通常都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那类人,咬上你绝对是死死的不松口,直到猎物死去。
    金玉栋刚来,可不想与这种人发生什么交集,是以连忙转身想要向一旁走去。
    “哎!那个穿白色儒袍的小子!”
    怕什么来什么,正在这时,那名儒生竟然叫住了他。
    换上一脸微笑,金玉栋连忙转过身,恭敬的朝着那人行礼道:“大人,您叫小人有什么事?”
    “嗯?”
    看到面前这个粗狂大汉身穿一身白色儒袍,刘明喆便是眉头一皱,此刻一转过身来,那一脸猥琐的笑容,更是让他愤怒异常,不禁厉声喝问道。
    “你是何人?”
    不等金玉栋大话,他紧接着便一脸厌恶的道:“须发不理,面垢不清,倘若在外面身着儒袍冒充儒生也便罢了,到了我吏部竟然也如此粗俗不堪,成何体统???”
    在官场,上级官员对下官的第一感官十分重要,显然此刻对于金玉栋,这名看似还有点身份的官老爷十分不爽。
    而金玉栋也暗自苦笑,这门还摸清呢,一上来便嘲讽了一个大老爷?
    话说回来,金玉栋用弄虚玉打扮成这副样子,也纯粹是出于一种恶搞心态,身体前任那副弱不禁风的小鲜肉模样,他实在是受够了,所以才弄出这一副抠脚大汉的样子。
    也不怪别人厌恶,在儒生的选拔体系里面,这相貌也属实是一门面试学问。
    长得丑?
    抱歉,天下儒生,大有人在,我这的衙门不缺面目丑陋之人,有损国体!
    “呃...学生是前来报...”
    “学生?你是哪家儒学院的儒生?”闻言,刘明喆脸色一变,非是有惊天之才,否者以眼前这人的相貌,首先面试那关便过不去,可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位入了品级的儒生。
    品级,自是指浩然正气诀的修行,这是儒生们内部所采用的品级评判。
    他们遵从,即便你的才识或许并不出彩,但只要你的浩然正气诀修行有道,那么再差起码也是一名心系苍生,胸怀正气的圣教袍泽。
    所以,看到金玉栋出现在吏部,并且自称学生,刘明喆的脸色多少缓过来一些。
    “呃...学生并不是出身儒学院!”
    “大胆!非浸染儒学,非我儒教子弟,居然敢在我帝国吏部自称儒生,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刘明喆这一声清喝,一旁的护卫顿时察觉这里的情况,轰然而上,一下便将金玉栋围住。
    “给我将这个冒充儒生的小子轰出去,再敢进来,交由刑部金卫府处置!”
    “是!刘大人!”
    护卫兵丁得令,轰然便朝着一脸呆萌的金玉栋冲去。
    这...这什么情况?
    长的丑还自带嘲讽技能吗?
    这怎么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要抓我?
    “且慢!”
    正在这时,内院衙门又走出来两名儒生,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同样的湛蓝色儒袍,看来这是吏部的标准制式服装。
    出声这人腰间带着一枚玉佩,看上去要比刘明喆腰间的那枚玉佩质地要好上一些。
    “刘主事,发生何事?为何大声喧哗?”
    看到来人,即便刘明喆再是不愿,也不得不对这人拱手行礼,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
    “俞主事!这人非我圣教之人,却自称学生,乃是大不敬之罪,况且其粗俗不堪,面目丑陋,容他再此,简直就是有辱我吏部之脸面。”
    这话一出,金玉栋再次咧嘴一乐,刘明喆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让他心中极为不爽。
    可新来的这位俞主事也被他这一笑吓了一跳,这人...真够丑的...
    不过接下来俞安邦的话却是让现场画风一变:“非也,非也!这位公子既然来到此处,那么即便不是被举荐而来,也是来参加公榜招募,愿意为国效力的有志青年,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刘主事怎么可以将人拒之门外呢?”
    嚯!
    金玉栋一愣,这还真是官字两张嘴,上下一吧嗒,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那个刘主事三言两语,自己成了有辱圣教的罪人,还要将我抓起来。
    而眼前这个俞主事话风一挑,自己又变成了为国效力的有志青年。
    你们自顾自玩的都挺high啊!
    不过,心思缜密的金玉栋却抓住了一个细节,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
    俞主事既然肯帮自己,定然是对刘主事的一种敲打,看来他们之间应当是政见不和,甚至还参杂的恩怨情仇。
    而看到刘主事对俞主事一幅以下官自居的样子,金玉栋心中暗暗有了算计。
    既然已经得罪了一个,那么他的对立面便是自己今后的去向。
    想明白这些,金玉栋又是一咧嘴,朝着刘明喆道:“刘主事不知为何难为在下,难道仅仅是因为学生的相貌,圣人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刘主事以一己之私欲,用自己的感官准则去衡量他人,一念之间便决定一个学生一生的命运,如此当真为失德。”
    “失德者从政,而且还是身处吏部,这样执掌全国官员升迁降贬、监察百官的重要衙门,如此作为当真是误国误己,贻害他人。”
    嘶!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而且观望者中不范有一些儒学院刚刚前来报道的学生。
    这些儒生正值翩翩少年,对于理想和抱负还处在一种虚无缥缈的理想状态,此刻他们看到一个身着白色儒袍,长相粗狂的大汉,竟然敢顶撞内府衙门的主事大老爷,一时间纷纷称奇不已。
    少数单子大的学生已经悄悄的叫了一声好!
    俞安邦看着眼前这个白袍大汉,双眸中精光一闪,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如果仅仅是引用圣人之言,这并不算什么,一般的儒生基本都能够倒背如流。
    可他却将刘明喆咒骂其面目丑陋之言,比喻成失德,再借题发挥,在“失德”这个领域上,将话题引向了政治。
    失德之人如何从政?
    好一个失德之人如何从政!
    如果这是他主动为之所创造而出的契机,这个年轻人当真了得,是一个具有政治前途的好苗子。
    腾!
    听到金玉栋的话,刘明喆的脸霎时间涨得通红,他身为刘家的嫡系子弟,十八岁入朝为官,于今已有十二载的光景。
    却还从没有被小辈羞辱过,长官就是长官,即便有时候难免会说错那么一两句话,但也绝对不会有下属敢公然指出。
    否则怎么会突出“长”这个字。
    可眼前这个小小学童牙子,竟然敢公然顶撞于我???
    “嗯!虽然言语有失偏颇,但这个年轻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还没等刘明喆开口呵斥,俞安邦见状连忙装出一副微笑的表情,朝着身后的那人自言自语道。
    那人一愣,也很快反应过来:“俞主事说的极为有理,下官佩服!佩服!”
    噗!
    看到自己一犹豫要如何发难,俞安邦那老狐狸竟然打蛇杆上,与张正真一唱一和,竟然瞬间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没有将话说出口的刘明喆,一口老血憋着差点没有吐出来,而远处的那些儒生蛋子看到大人们竟然认可了金玉栋的说法,不禁呼声较好。
    “好!传闻吏部的大人们是我圣教最为优秀的子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呃...这位兄台,你说的不对,就像那位刘大人,他就差了许多,凭着一己之喜恶,竟然要断定那白衣兄台一声的命运,属实不该!”
    “就是,这简直是在丢我们儒生的脸!”
    这下倒好,经过这些新晋儒生们的润笔,刘明喆彻底成了一个阴险狡诈,有失政德的小人。
    “哼!”刘明喆看到眼前的事态已经不可控制,冷哼一声便要拂袖离去。
    在官场混了十几年,他明白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此刻辩解,无疑是越描越黑,解释不清楚的。
    那些跟着起哄叫好的人,刘明喆全部暗暗记在心里,尤其是白衣少年,哼!
    山水有相逢,日后再相见也不迟。
    可正在这时,俞安邦那令人浑身恶习你的声音再次出现,他一脸惊奇的道:“刘主事,你这是去哪里?”
    论资历,俞安邦比刘明喆老,主事按序排位,他也排在第一位,是以上官问话,刘明喆还真不敢不理不顾的离去。
    是以即便心中再恶心,他依旧耐着性子,回身拱手道:“俞主事,今日之事,公道自在人心,刘某身为吏部正值官员,还有重大的事务要处理,不愿在这等事上再做纠缠。”
    “大胆!!!”
    这突如起来的一声大喝,浩然正气喷薄而出,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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