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一路向新阳城逃去。
    在逃进一片树林后,他发现那些匪贼并没有追上来,但他不敢停留,他不知道那些装扮成匪贼的虢军,是不是在悄悄的搜索自己的身影,毕竟自己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他不知道蒋筑已经死了,但在那种情况下,那些装扮成匪贼的虢军,是不可能留下知道他们秘密的活口的。
    在他们被那些假匪贼袭击时,使者车驾距离新阳城只有四天的距离了,但只要再跑数十里,就有很大机会遇到周国的巡逻队。
    安夫狼狈的向身后回望了一下,生怕突然看到一脸狰狞的那些假匪贼。
    当回首没有看到任何人时,他不禁松了口气,然后坐在一颗树下。
    这个时候,脱力感和饥渴感,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让他痛苦之极。
    “咕噜噜~”一阵肠胃空荡的叫声,从安夫的肚子里传了出来,紧张至极的安夫急忙用疲惫的手按住肚子,四处张望,他很怕肚子的叫声引来匪贼或猛兽。
    “别,别叫了,再叫,他们来了,我们就死定了。”安夫苦着脸对自己仍在叫唤的肚子说道。
    他们遇袭时,正是巳正三刻,即将到午时了,因此他还没有来得及吃饭,而因为要驾车,他也没有喝太多水,在经历了三个多时辰不要命的奔跑后,汗如雨下的将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安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他呆的树林,并不是十分茂密的树林,因此从树林的顶端,可以看到,天空还是一片大亮。
    天空的蓝色,让安夫仍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我,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自己发现的东西,安夫知道,那些假匪贼,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他望了望遇袭的方向,那里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有人追来的迹象:“是要在树林外等我吗?”
    安夫咬咬牙,扶着树干爬起身,他确信,那些匪贼一定会在这片树林,新阳城方向的地方,拦截着自己,一旦自己跑出森林,没有了遮蔽,绝对会被他们抓住杀死,但是,他却不能绕开。
    没有食物,没有水,体力已经耗空,四肢疲惫不堪,就连爬起身都困难的自己,根本没有绕远路的能力。
    泪水从安夫的眼角流了出来,到现在,他还想不透,那些虢军,为何要假扮成匪贼杀害他们中山国的使者,毕竟虢国距离中山国非常远,且又是一个小国,根本不被虢国放在眼里,就连他们这队使者,在虢国的王都里,根本不被重视。
    安夫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跑起来,虽然身体疲惫不堪,每动一下,肌肉都疼痛不已,但他却不敢停留,甚至不敢慢慢走,没有食物和水的自己,只会在这树林里,成为一具尸体,被野兽吞食,他必须要让人知道,中山国的使者队伍,是被虢军杀害的。
    他,不想死!!!
    又艰难的跑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这片树林的边缘处。
    安夫却没有立即跑出树林,天已经渐渐黑了,看着天色,安夫用那极度疲惫的精神,判断现在是酉时了,而且很快就要到戊时了,他躲在一个小小的树丛旁,让树木和树丛遮掩自己的身躯。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安夫向树林外张望,紧张的观察着,看着可能会隐藏有埋伏的地方。
    天色越来越黑,让他无法观察清楚,再加上脱水饥饿和脱力造成的晕眩以及精神无法集中,一直影响着他。
    看了一阵后,安夫背靠着树干,用衣服蒙着脸,大口呼吸,他担心呼吸的声音,让可能隐藏在树林外的那些假匪贼,发现自己的行踪。
    “现在不能出去。”安夫背靠着树干想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饥渴疲惫的自己,没有任何力气可以在那几乎没有障碍的地方,跑过那些身形矫健的假匪贼们。
    更何况,安夫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肉,他的腿今天连续奔跑了几个时辰,几乎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现在让他站起来,恐怕都不行。
    坐在地上的安夫,一面注意树林外的动静,一面艰难而小心的用疲惫无力的双手,拢起一些地上的枯树叶,让它们将自己盖住,然后再也控制不住的睡着了。
    “啊~!”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叫声,将安夫惊醒,他匆忙从苦树堆底爬起,四处张望。
    “啊~!”又是一阵叫声,虽然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东西,但安夫能判断那是一种鸟,看到不是敌人后,他才松了口气,然后感到浑身剧痛无比,让他抬手都困难,他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了。
    看着颤抖的手,安夫不仅苦笑了一下,然后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向树林外看去,虽然不知道之前睡了多久,但天色仍漆黑一片:“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守候在外面吧。”
    安夫用干涩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感受着身体的痛苦,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跑了,否则就要永远留在这树林里了。
    好在虽然身体浑身剧痛,但休息了一阵后,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只要忍住身体的剧痛,还是能跑得比睡觉前更快一些的。
    安夫鼓足勇气,推开扶着的树,跑出树林,向新阳城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天渐渐亮了起来,安夫一直跌跌撞撞的跑着,他已经忘记了身后可能追上的假匪贼,他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向新阳城的方向跑去,要找到周国的巡逻队。
    又是一阵奔跑,或者说走,一只装备有武器的队伍出现在了安夫的眼中,他精神迅速一振,仔细辨认,确认那些人身上的,是周国军队的装扮。
    激动的安夫,已经没法去分辨那是不是假匪贼假扮的了,他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来,挥舞着,向那支似乎是周国巡逻队的军队奔跑而去。
    另一边,新阳城白虎军什长包大山,带着他的手下,晃悠着巡逻着,自秋季开始,白虎军的巡逻范围都扩大了十里的范围,这自然让他们有些怨言。
    “什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睡一觉,等到时候了,再去换班吧。”士兵刘喜,向包大山提议,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好巡逻的,匪贼大多都被抓空了,在新阳城附近,还有许多乡村的存在,真有新的匪贼敢跑来,那些乡村绝对是第一个组织人出来抓匪贼,根本用不着他们,至于虢国?别开玩笑了,虢国从来都没有与周国敌对过,不如说两国的交情,在他们看来,好着呢。
    其余的士兵,也跟着附和。
    “别废话,不过是巡逻而已,转两圈就能回去的事,如果让人发现了我们偷懒,是要吃处置的。”包大山瞪了一眼刘喜和其余的手下,军队处置,可是非常重的,向这种偷懒的行为,要遭鞭打的,如果行刑人手重一些,耳朵都能给你抽掉了,眼睛都给你抽瞎了。
    “什长,看那。”一名叫做丁四的士兵,指着一个方向高声提醒包大山。
    包大山和几名白虎军士兵急忙本能的摆出备战的姿势,朝丁四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乌黑麻漆的,脏得不成人样的东西,向他们跑来,一面跑,还一面挥舞着什么东西。
    “什么呀,一名乞丐。”刘喜松开了紧握着的武器,不耐烦的叫道,虽然乞丐他也看到过不少,但还真没看到过这么脏得不成人形的乞丐。
    “小心,不要放松了警惕。”包大同却没有放松下来,他是白虎军的老兵,自然知道在危险之时,任何人任何举动都能要人命,那乞丐虽然脏得不成人形,但也拥有杀人的能力。
    看着那乞丐张着嘴跑到自己面前,但却没有发出一定声音,这诡异的情况,让包大同直皱眉头。
    在包大同一什的警惕中,那乞丐挥舞着一样东西,来到他们面前,然后直挺挺的倒下了。
    包大同看着那倒下的乞丐,小心的靠近,手一直握着武器,生怕那乞丐突然跳起来攻击他们。
    在确认乞丐确实昏迷过去后,包大同一什,才收起武器,围着那乞丐,而包大同则从那乞丐的右手上,扯出了乞丐一直挥舞的东西。
    “什长,是啥?”刘喜凑到包大同身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是张纸啊,上面好像还有字呢。”
    包大同看着那张写着字的纸,皱眉思考了一下,很显然,这个乞丐是要将这张纸交给他们:“丁四,快快回去,将这张纸交给屯长,让屯长辨认。”纸虽然在周国已经普及了,但仍然是很贵重的东西,而上面还有字,不识字的包大同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不然这乞丐不会在这么凄惨的情况下,还要交给自己。
    只可惜自己不识字,而据他所知,他们队的队长也不识字,只有屯长,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看着包大同严肃的神情,丁四立刻从包大同手中接过那张纸,然后向新阳城的方向跑去。
    “刘喜、夏石,把他带回去。”包大同命令刘喜和一名叫做夏石的士兵,把那乞丐抬回去,他看了看那被两个手下架起来的乞丐,看着奄奄一息的乞丐皱眉吩咐:“给他喂点水。”这乞丐身份不明,如果他有什么重要的身份,让他死了,自己一什,是有大过的。
    刘喜和夏石互相望了一眼,最有猜拳比试,在刘喜庆幸的神色,夏石沮丧的脸色中,夏石从身后腰上拿出自己的水袋,拔开塞子,给乞丐喂去。
    因为还昏迷当中,所以水很多都被从乞丐的嘴角漏了出来,但少量的水,还是被缺水的乞丐身体本能的吸收进胃里了。
    因为这个乞丐的原因,包大同急忙带着手下,架着那乞丐回城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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