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周寒总算得到了巴国的回复,同意临时结盟,与周国共同瓜分蔡、费两国,并让周寒派遣的使者,送回来了正式的结盟文书,有了这个文书,周寒总算放心了下来,虽然这个盟约并没有多少效用,但至少算是巴国确实与周国结盟的证据,而且周寒也不相信巴国敢为了一个费国,而得罪距离虽远但非常强大的周国。
    周国的新元年五月,周国的军队开始在温醴城集结。
    青龙军、长箭军,罪赎军、岩山军,辅军、禁卫军,甚至连安思城的宁昭烈,都带着甘人组成的军队,守候在了蔡国的边境外,周寒几乎调集了他能调集的所有军队,如果不是白虎军还要在新阳城提防虢国,他甚至都想将白虎军一同调集过来了。
    大批的粮草和武器装备,被运送到温醴城。
    大量的军队聚集,也让温醴城中,无数仍对周国有不满之意的原申国世家所看到,他们终于看清了周国的强大,许多精明的世家家主,开始放下身段,派人主动接触被任命的温醴城官员了,仍有些世家仍不愿放下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再明着与周国作对,偃旗息鼓起来,让周国对温醴城的统治,更加顺利了。
    周寒自封为此次攻打蔡国的大将军,主要是欧阳丰自那次打击后,虽然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但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大将军了,更何况,欧阳丰的战略意识也没比周寒要好多少,这并不是周寒自夸,而是他的烦恼,在他的预想中,他应该坐镇王都,指挥几名优秀的将帅,统帅大军四处攻伐,而他则享受着经常到来的胜利战报,悠闲的在王宫里吃喝玩乐,荒淫无道,而不是自己亲临前线,亲自指挥军队的。
    周国的动作之大,根本无法瞒过周国的周边各国,就更别说在两年前战败后,不断向周国内派遣细作的蔡国了。
    无数探子细作,被各国派遣至周国内,想要探清周国的行动。
    ......
    蔡国王宫。
    逍遥殿内。
    蔡龙坐在他的宝座上,虽然故作镇静,但谁都能看出他的恐惧来。
    不止是国君了,就连逍遥殿内的一些蔡国的大臣,也忍不住担心起来,担心蔡国能否撑过这一回。
    周国调集了近万的军队,更有无数的甘人集结在蔡国的边境外。
    任何一个蔡人都能想得到,一旦甘人进入蔡国后,他们会有怎样的下场,数年前他们对甘人所做的事,他们都如同才发生过的一样,历历在目。
    “王上,臣已将暴雨军分派出去,组建新军了,只要有足够的新兵,就可以组建两万具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看到逍遥殿内沉闷的气氛,蔡国大将军周杀破冷哼了一声,郑重的向蔡龙说道。
    虽然暴雨军还没有死到他预想中的人数,但也非常具有战斗力了,一旦以每个暴雨军士兵带一伍新兵的方式,就可以组建出接近两万人的军队,周杀破不敢保证能反杀周国,但他来指挥的话,自认为足以顶住周国数月,而一旦等到冬季来临,周国就不得不撤兵了,否则在严寒下,周国的军队战斗力还能剩下多少,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周杀破的话,让蔡龙脸色好看了一会,但随即一个声音就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周大将军说得好听,足够的新兵?你可知这几年里,我蔡国失去了多少壮年劳力,有多少优秀的士兵,在您那鲁莽的指挥下,丧失生命?您是想就此葬送蔡国吗?”说话的人,是蔡国的司农柴寇,对于周杀破一直不使用甘人奴隶来与甘人战斗,他早有许多怨言了,平日里也正是他经常向蔡龙提议将周杀破撤职的:“王上,臣提议撤下周将军的职,另选人选来带领我军抵抗周国的进攻。”他并没有说出向周国投降之类的话,一来周国调动如此庞大的军队,不是简单两句话就可以退兵的,二来他对蔡国也是忠心的,也没想过投降来活命。
    “柴司农,闭嘴,不可在王上面前胡言乱语。”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国君,以及冷眼看着柴寇的周杀破,蔡国的宰相屈勇贤急忙站出来阻止柴寇,他恼怒柴寇在如此情况下,还想着把周杀破拉下来,真是要权不要命了:“王上,请放心,此为我蔡国生死存亡之际,蔡国上下皆是忠心之辈,绝对会有很多人愿意入伍,抵抗周国的入侵的。”他看向周杀破道:“请周将军放心,我必定会让人宣传,您一定能得到足够的士兵,粮草也会尽力为周将军提供,还请周将军只管驱除周兵。”他说完向周杀破深深的鞠了个躬。
    虽然看不起柴寇,但周杀破对于屈勇贤还是十分尊敬的,而且屈勇贤所说所做也十分得体,让他心里非常舒服,面对屈勇贤的鞠躬,他也不好无礼对待,急忙缓和了下神情,向屈勇贤回礼:“宰相大人多礼了,为国尽忠,是我周杀破的责任,我周杀破就算是死,也会挡住周兵的。”
    两人的话,让逍遥殿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来人,把柴寇给我拉下去,摘除官帽,贬为平民,不得再为官。”神情缓和了一些的蔡龙,出声了,只是他的命令,让殿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王上不可啊,柴大人也是为我蔡国着想,一时冲动,请王上原谅他之过啊。”屈勇贤听到蔡龙要将柴寇撤职,立刻激动的阻止蔡龙,他没想到神情缓和了的国君,会下这么狠的命令,他认为,柴寇并没有做什么太过的事情,撤职实在是太严重了,更加上一辈子不得再为官,恐怕柴寇回去后,就只有自尽以尽忠一条路了。
    柴寇也急忙向蔡龙跪下磕头,“砰砰砰”,力气极大,鲜血顿时就从他的头部飞溅出来:“请王上恕罪,臣虽有过,但臣对王上忠心耿耿,请王上原谅。”
    看着柴寇不断的大力磕头,鲜血四溅,蔡龙并不因此动摇他的决定,而是冷冷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敢为了权利,让我自毁长城?如果不是宰相的话,我就不是摘你官帽,撤你的职,而是将你拉出去斩首示众了,你应该感谢宰相。”他本来就极为害怕周国打进蔡国来,这个柴寇居然还在劝他将周杀破撤职,撤了周杀破的职,谁来统帅军队抵御周国的军队?又有谁有那个能力统帅军队?蔡龙并非只是狂妄的人,他很清楚现在他需要的是什么。
    虽然众人听不懂自毁长城这个词,但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两名护龙军的士兵在听到蔡龙的命令后,立即进来,摘下柴寇的头冠,将他倒拖了出去。
    这些护龙军士兵,并非原本在毛秋雨帐下的那些护龙军,而是在后来,被重新征召的,作为禁卫军存在,守卫王宫的军队,因为是新征召的,且虽然受到周杀破的训练过,但没有上过战场的他们,只比城卫军稍强一些,根本无法与在毛秋雨统领下的护龙军相比,而且这些新的护龙军之中,有许多人都是蔡国权贵世家送进来的子嗣,只因为护龙军距离国君最近。
    被倒拖着走的柴寇没有说话,满脸的绝望,额头鲜血直流,流了他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而无法出声,还是因为额头的伤痛和流血让他晕眩了。
    看着被拖出去的柴寇,逍遥殿内,本来轻松了一些的气氛,再次沉重了起来。
    “卫山,让人将那个东西拿出来用吧。”等柴寇被拖出逍遥殿后,蔡龙再次开口,打破了殿内沉闷的气氛。
    “啊?”卫山原本还沉浸在柴寇的惨剧中,听到国君的命令,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国君说的是什么东西,但随即他就想起了国君早前让他秘密派人搜寻匠人打造的东西,而且为了隐秘,搜寻的那些匠人都是甘人奴隶,即便他们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王,王上,那东西还没有调试好,真的要拿出来吗?”虽然经过了两年的实验,但仍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而且因为甘人奴隶中,匠人太少了,很多匠人都在数年前因为蔡人奴役的情况下死去,能打造那东西的人,就更少了,他们做实验也没得出几架出来。
    “废话,现在不用,以后就再也用不到了,只是拿来守卫王都而已,即便有点错误,也不会影响到什么的。”蔡龙没好气的呵斥卫山。
    其余人都不知道两人所说的东西是什么,只能猜测那是能够守城的器械。
    卫山不敢再说话,只得听令。
    “伊相居。”
    “臣在。”蔡国司寇伊相居站出来答道。
    “把城内以及县城内,所有的犯人都聚集起来,特别是那些死刑犯,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任何人能杀死一名周兵,就判他们无罪,再杀死一名周兵,就给一角银子,组建督战队,任何人胆敢临阵逃跑,就地格杀。”蔡龙给伊相居下了命令。
    在蔡龙穿越后,他更改了许多蔡国的法令,对于其中很多种,原本不过是赔偿大笔金钱,或是只要关押数月的罪名,统统更改为抄家并处以极刑,因此犯了死刑罪的人极多,蔡国的各牢狱都被扩充了又扩充,但时刻都是处于濒临饱和的状态,更加上两年前因为战败的原因,蔡龙无心将死刑犯处以死刑,牢狱里更是早已聚满了死刑犯,许多关押普通犯人的监牢内,也被用于关押死刑犯了。
    而一角银子,则是蔡龙为了方便而设置的,是蔡国内金银的一种计量单位,在穿越过来后,蔡龙因为原本的计算方式,让人不好用金银交易,就以分、角、元的命名方式,下令分是多大,角是多大,元是多大,以此来作为一种货币的交易,毕竟蔡国不过一城之地,发型铜币不仅没有任何作用,也没有足够的铜来发行自己的货币。
    一角银子,足以让一个十口之家,吃饱十天了,这种代价,说不上高,也说不上低。
    “额,是,王上,臣这就去办。”听到蔡龙的命令后,伊相居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听命离开了,那些死刑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除去大部分因罪获刑的人外,还有许多是真正的凶暴之徒,他需要从巡吏中挑选人来做督战队,如果不够,甚至可能需要找周杀破手下士兵来做这督战队呢,毕竟蔡国施行这样的法令八年了,一般人早已熟悉蔡国的法令,不会轻易获死罪的。
    “包右,立刻派人去费国,请费国派兵支援我们,如果他们不答应,就让他们想想盟约,想想没了我们,他们怎么抵挡巴国的进攻。”
    “是,王上。”蔡国司行包右立即答应下来。
    看着看似冷静不断下令的国君,屈勇贤仿佛看到了八年前初继位后,意气风发的国君,那时候,他们在国君的演讲下,热血沸腾,他也是在那时,被国君任命为宰相的。
    屈勇贤再次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觉到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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