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和不满,都是人类改变世界的原动力。
    小侯爷准备改变世界,因为他不喜欢竹简,非常不喜欢。
    笨重就先不说它了,在气候干燥的夏天,竹片上很容出现倒刺,刮伤了小侯爷白皙娇嫩的小手不说了,关键是倒刺扎进了肉里,总是要让细柳拿着银针挑上半天,跟容嬷嬷虐/待紫薇似得。
    而且看竹简时还不能躺着也是个问题。因为当你举着竹简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失手,那东西就会砸在你的脸上,令你毁容,或者直接扎进你的眼球,让你的贴身丫鬟因为看到血腥的画面而患上抑郁症。
    赵启明不想让细柳患上抑郁症,也不想肉刺扎进手里。在他的想象中,“书”应该是洁白而又柔软的,是可以在带进厕所解闷,哪怕没有带纸,也可以临危不乱的扯下其中的一页,拿来擦屁股的。
    显然,竹简是不能用来擦屁股的。因为毛竹上的倒刺,你的菊花会被万箭穿心,而且那砂纸一样的触感,会让你的表情狰狞。更关键如果倒刺扎进了肉里,细柳绝对会拒绝向小侯爷的屁股下针。
    所以说,竹简是很不方便的东西,而文字的载体应该由“纸”来代替。
    这样的想法,赵启明并不是初次想起。事实上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并不
    为什么没有百度呢?
    回家的路上,赵启明抓耳挠腮,努力思考着,造纸到底是怎样的工序。
    结果还没有等他想起来,侯府门房大爷禀告说,李敢来拜年了。
    “带礼品没有?”赵启明下意识的问。
    门房大爷满面红光,自豪的说:“带了两车呐。”
    赵启明顿时露出满意的表情。心说自己当惯了晚辈,总是给别人送礼,光是正月就要给十几位老将拜年,而现在终于有别人给自己拜年,给自己当孙子了。
    这么想着,他暂时忘掉了造纸的事,神清气爽地来到了客厅。
    李敢并不是独自来的,同行的还有奴儿。两个人此时正坐在客厅里,热火朝天的吃着涮羊肉。估计是大清早来拜年,等着等着就饿了,吃相很是不雅。尤其是奴儿,狼吞虎咽还满脸是油,那没出息的样子要是被静安公主看到,估计要将他逐出家门吧?
    “师兄来了。”李敢发现了赵启明,赶紧放下筷子,起身朝赵启明行了个大礼,然后高呼:“祝师兄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赵启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心了。”
    李敢仍然行着大礼,似乎在等待什么,笑看着赵启明。
    “干啥?”
    “压岁钱。”
    赵启明大怒:“你都马上带兵打仗了,还敢讨压岁钱,要不要脸了?”
    “钱叔说了,侯府今年有这样的规矩,向长辈拜年都有红包拿。”
    赵启明没办法了,压岁钱这个概念还真是从他这开始的,于是只能骂骂咧咧,从身上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个钱袋子来,满脸嫌弃的扔给李敢。
    李敢是高兴了,可这下奴儿也学了去,也跑到了赵启明面前,擦了擦鼻涕然后行了个大礼:“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那是拜寿!”
    奴儿茫然的抬起头,求助的看向李敢。可李敢正在数钱,没空理会他贫瘠的词汇量,于是擦了擦鼻涕,理直气壮的朝赵启明说:“那我也祝老师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赵启明无奈叹了口气,又在身上摸索,将最后的钱袋子不甘愿的给了奴儿。
    “谢谢老师。”奴儿拿了钱袋子,眉开眼笑的去找李敢,一起数钱。
    赵启明嫌弃的看了眼他们,然后走到煮着涮羊肉的案几盘坐下来,并让人多添一双筷子。今天他没在魏其侯府吃饭,到静安公主那也只是吃了点猪大肠,现在还饿着呢。
    “师兄今早去魏其侯府拜年了吗?”李敢收好了压岁钱,回来坐下。
    赵启明闻了闻涮羊肉的香味,心不在焉的回答说:“魏其侯是长辈,又是我未来的老岳父,当然应该先去。”
    “家父也嘱咐小弟,说师兄是授业恩师,应该先到师兄府上拜年。”李敢夹起块涮羊肉,然后朝赵启明认真的:“果然还是师兄家的涮羊肉最好吃。”
    “是啊,老师。”奴儿也坐了回来,并且继续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朝赵启明问:“公主府有很多宫里的厨子,做出来的也没有老师家的好吃。”
    “废话,以为有了铜锅,就是涮羊肉了?”赵启明不屑的看着两个人:“调味的香料,以及羊肉的选择,还有切羊肉的刀法,都是秘而不传的,你们懂个屁。”
    李敢和奴儿谦虚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的确懂个屁。
    “不过你怎么也来了。”赵启明看向奴儿:“公主让你来的?”
    “是舅舅。”奴儿继续狼吞虎咽:“舅舅说长兄如父,要备下厚礼,跟老师拜年。”
    “你的舅舅很懂事。”赵启明赞同的点了点头:“回头介绍我认识认识”
    说完这话,他发现两个人吃的酣畅淋漓,而自己正坐在旁边傻看着,有些不满的朝外面喊了句:“干什么呢,怎么还没把碗筷拿来,饿坏了小侯爷扣你们工钱。”
    “师兄先喝点汤吧。”李敢耿直的把长勺子递给了赵启明。
    赵启明的确有点饿坏了,就拿起勺子伸进锅里荡了荡,想先喝点汤暖暖身体。
    结果勺子刚刚伸进锅里,他看着锅里那层翻滚的羊油,忽然想起什么。
    “对啊!”
    “什么?”
    赵启明看着那层羊油,没理会李敢和奴儿,忽然放下了勺子,然后陷入沉思。
    他忽然想起,自己虽然没学过造纸术,但当年下基层的时候,却关停过几个造纸工厂。他还记得当时关停造纸工厂的原因,是污染严重,而且工艺落后。而现在看来,那些落后的工艺,恰巧很适合这个年代。因为那种‘土法造纸’,尽管生产的纸张劣质,但方法却很是简单。
    就好像此刻的铜锅里,飘起的羊油需要被舀出来一样。所谓的土法造纸,是将纤维材料经过处理,成为富含纤维物质的纸浆,利用特殊的工具将那些纤维物质从水里过滤出来,晾干就成了纸。
    这种纸的质地并不算好,赵启明还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用过的作业本纸,经常可以其中夹杂着没有打碎的稻壳,如果是更先进的工艺断然不会有这种情况,但对于还在使用竹简的这个年代来说,即使是粘着稻壳的纸,也已经非常的难能可贵。
    “小侯爷,您要的筷子。”丫鬟的声音传来,让赵启明清醒。
    他立即朝丫鬟说:“筷子先放下,去给我拿笔墨来。”
    那丫鬟下去了,而此时的李敢和奴儿,正表情古怪的看着赵启明。
    “怎么了?”赵启明问。
    “是不是又要想出新的学问了?”奴儿放下筷子,擦了擦鼻涕,然后兴奋的问:“老师刚刚的表情,和授课时想起了不起的学问时一样。”
    李敢也眼睛发亮的朝赵启明问:“师兄是想起什么了?”
    赵启明笑了笑:“想出了个不得了的学问。你们两个既然在这,就给我帮忙吧。”
    奴儿和李敢立即放下筷子,而这时笔墨也到了。
    赵启明拿着毛笔沉思,开始思考造纸的工艺,到底是怎样的程序。
    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只是知道大概的思路,所以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当时关停造纸厂时看到的结构和设备回忆出来,然后以此为基础来推断土法造纸的大概工序。
    想到这里,他终于有了些思路,开始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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