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被西乡亭的老流氓给鄙视了,赵启明很受打击。
    回到后院的路上,他考虑着今天早饭应该吃点什么,才能抚平内心的创伤,结果刚进院子,他就看到几个丫鬟从花园里尖叫着跑出来,后面还追着一只大白鹅。
    人所共知,花园里的大白鹅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也不知道几个丫鬟怎么冒犯人家,让大白鹅一路从花园追杀到院子里,吓得几个丫鬟惊声尖叫,四散奔逃,其中一个还不小心碰到了花盆。
    真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啊。
    赵启明/心烦意乱,上前一步,大声斥责:“简直不成体统,都给我停下!”
    他这么一嗓子出去,丫鬟们果然停下了,大白鹅也稍微停顿,但当这位战将看到赵启明时,马上再次点燃了斗志,改变目标,拍打着翅膀径直朝赵启明扑来。
    赵启明吓坏了,他急忙躲在了柱子后面,惊恐的看着大白鹅。
    往事历历在目,小侯爷生平最大的错误就是将大白鹅买来,这引狼入室般的错误让他时常遭受大白鹅的暴力对待,被追着满院子跑已经不再是新闻。
    他很后悔刚才说话没有注意语气,要是真的惹怒了大白鹅,他很担心这次会被一路追到东乡亭。如果真是那样,小侯爷不仅在家里威严扫地,在东乡亭也要颜面尽失。
    或许是觉得赵启明的样子实在太怂包,大白鹅仿佛失去了兴趣,竟然忽然停下来,懒洋洋的拍打了几下翅膀,然后就示/威似得迈着八字步,回了花园。
    见此情景,几个丫鬟急忙未到了赵启明身边,因为心有余悸,某个丫鬟带着哭腔朝赵启明说:“大白鹅太可恶了,不仅欺负婢子们,还恐吓小侯爷。”
    倒是春晓还算冷静,挑拨离间的朝赵启明说:“小侯爷前几天才刚刚大出血,又受到这样的惊吓,那大白鹅真是可恨。”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流鼻血,不是大出血。”赵启明从柱子上下来了,然后不满的朝丫鬟说:“而且我什么时候受到惊吓了,我明明是躲在柱子后面埋伏,不知道我是名动长安的兵法家,善于谋略吗?”
    丫鬟们似乎并不捧场,怀疑的看着赵启明。
    “大白鹅发现了我的埋伏,不敢过来了,这很难理解吗?”赵启明无奈的摊了摊手,见丫鬟们仍然质疑,于是咬牙切齿:“倒是你们,招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去惹它?”
    听到这话,春晓立即报告说:“是细柳指使的,她死不悔改,又打人了。”
    话音刚落,细柳抱着个木桶,从花园里出来了。
    几个丫鬟吓得赶紧躲到了赵启明的背后,再也不敢说话,而且都表情胆怯。
    倒是细柳,远远看着几个丫鬟躲在赵启明背后,流露出羡慕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从前自己跟在赵启明背后时的样子。她失落的朝赵启明行了个礼,然后挠了挠头,离开了后院。
    “人家明明在花园里干活。”赵启明见细柳离开,大白鹅并没有跟着,于是再次从柱子上下来,然后朝几个丫鬟斥责:“你们跑进去干什么,这不是找事吗?”
    听到这话,春晓有点心虚,小声争辩说:“小侯爷错怪了,我们是觉得细柳昨天受了小侯爷的罚,一定伤的很厉害,想去安慰安慰。”
    “细柳之所以受罚,还不是因为你们告状?”赵启明眯起眼睛:“什么叫过去安慰,我看你们压根就是幸灾乐祸,觉得细柳受了罚就不敢再跟你们动手,就打算又去欺负她对不对?”
    春晓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怎么争辩。而其他丫鬟也纷纷心虚的低下头。
    “好好反省吧你们。”赵启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丫鬟们追出几步,发觉小侯爷不仅没有帮他们,而且还有些生气,这让她们慌乱了起来,赶紧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可即使是带头的春晓,也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这一切赵启明看在眼中,心里却是好笑。
    昨天当着几个丫鬟的面训斥细柳,无非是为了表现出公正,让几个丫鬟觉得小侯爷没有偏袒细柳,那么今天对她们不加理会,他们才会更加惊慌失措。
    显然,他们已经欺负不了细柳了,昨天最大的王牌,是希望小侯爷能帮着他们,小侯爷也的确表现出了公正,可今天小侯爷仍然公正,却不再帮着她们,他们就没有了办法。
    经过这样的转着,几个丫鬟想必已经意识到了危机。眼下他们已经欺负不了细柳,而小侯爷也对他们不闻不问,那么接下来就轮到细柳对他们发动反攻了。
    很明显,时机已经成熟,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细柳拿回贴身伺候小侯爷的工作,已经是早晚的事。
    丫鬟对此很是忐忑,所以要聚在一起商议。
    而赵启明对此期待已久,当然是心情大好。
    他没有理会丫鬟们的战战兢兢,声称午饭要吃涮羊肉。结果涮羊肉还没吃上,秦文送来了请帖,有人邀请他吃酒席。
    “绛侯大寿?”赵启明挠了挠脸,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绛侯是谁。
    原来是周建德那个老匹夫过生日。
    说起来,赵启明对这位长辈没什么好感。这不仅是因为老匹夫当着他的面跟灌夫打架,把他吓出尿来,还因为这位长辈为老不尊,多次向他推销那几个嫁不出去的女儿。
    赵启明不知道那几个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只是不喜欢被人按着脑袋拜堂,所以那几个老匹夫之中,他除了见到灌夫要绕着走之外,这个周建德也是他能不打交道就绝不打交道的防备对象。
    可问题是,平时绕着走也就罢了,拒绝参加人家寿宴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就算自己能像之前那样口吐白沫,称病卧床,以周建德那个老匹夫的脾气,也要提着刀来质问:“你个小王八犊子,明明还没有英年早逝,为什么不来参加寿宴,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赵启明不想让周建德认为他有任何不敬,就像他不想让周建德认为他是个好女婿。
    所以这次的寿宴他绝对躲不过去,只能老老实实去参加了。
    想到这里,赵启明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肯定要去,那也绝对不能白去。
    他想起了皮氅的生意。眼下和少府已经达成了合作,按照政府机构的办事效率,眼下既有现成的貂皮作为原材料,又有从三河马场掳走的皮匠当工人,估计很快就要开始生产。
    而牵扯到生产,目前已经有了实物的“皮氅”,消费群体明确的指向贵族妇女,但与此同时,男性市场也不能忽略,这样一来“披风”就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幕后老板,静安公主今天正穿着狐皮大氅招摇过市,估计很快就能起到宣传作用,作为另外一个幕后老板的自己,当然也该为“披风”好好的打一下广告。
    就像魏其侯寿宴,作为贺礼的瓷器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一次周建德寿辰,也该故技重施,将貂皮披风作为礼品送给周建德,最后的结果最起码也能先在老将们的圈子内受到欢迎。
    想到这里,赵启明立即拿出竹简和笔墨。
    为了皮草的生意,将披风皮作为贺礼送给周建德,是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机会。那么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少府开始生产之前,要把披风给设计出来。
    于是赵启明也顾不上吃饭了,立即趴在地上用功,像当初为团扇写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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