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他,人这一辈子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现在不做,以后老了肯定是会后悔的,哪怕是为了这难得的爱情,也该勇敢一次。
    看段迟这态度,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段迟的妈妈也不知道儿子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看他这样子,真是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她气得话都说不明白,一个劲地捂着胸口,像是随时要晕倒过去。
    一方面,段家的人的确不想得罪宋廷深,毕竟这年头,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多个敌人,还是个强大的敌人,另一方面,段迟追求有夫之妇,这在上流社会就是一件丑事,名声也就烂透了,但凡是家里有实力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段迟?
    在段家,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那以后都是要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
    不想联姻?那就滚出去啊,真要这么硬气,那就不要享受家族带来的便利,不要这丰富的物质生活啊。
    最后,还是段家的老爷子轻咳一声,柱起拐杖走到段迟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家是百年世家,容不得这样的丑闻,宋先生那是看在咱们家的面子上,才只是托人来提醒一声,大家都不想闹得连体面都没有。小迟,你该明白的,有些事情不能碰,有的人不能去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爷爷像大伯二伯一样,段迟可能心里还没那么难受,爷爷这么说,让他有一种自己太不懂事的感觉。
    段迟闭上眼睛,想了想阮夏的脸,还有她带给他的感觉,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白发苍苍的爷爷,最后他咬咬牙,下了保证,“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以后都不会了。”
    他早该知道的,爱情跟他这种人根本没什么关系,他出生在段家,以后也只可能是找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人结婚。
    段爷爷听了这番话,很是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知错能改,才是爷爷的好孙子,对了,铭学,你张罗一下,改天找个时间亲自去宋氏登门道歉,毕竟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段家做得不对。”
    “好的,父亲。”
    其实大家也都在庆幸,庆幸段迟目前只是惦记别人,没有真的跟宋太太有什么关系,不然……说出去都是一桩丑事。
    ***
    很快地就到了国庆节这个黄金节假日,天气不错,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有七天左右的假期,所以旅游出行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好比现在,陈助理帮他们一家三口都订好了机票,可这会儿开车去往机场的路上,却比想象的要堵车。
    旺仔非常兴奋,对小孩子来说,只要能出去浪,去哪里都很开心。
    阮夏倒还好,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宋廷深,他正看向车窗外,据他所说,似乎也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这次回去一方面是为了给已逝的父母修建墓碑,另一方面则是带旺仔在父母坟前磕一个头。
    从本市到宋廷深的老家h市,坐飞机的话要两个多小时,那边的天气比帝都要好,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天气预报显示室外温度有二十七度,不热也不冷。
    阮夏牵着旺仔,宋廷深负责去拖两个行李箱,一家三口从机场出来,他拦了一辆计程车,用当地的方言跟司机沟通着,这边的方言还很好懂,她听得出来,他是在跟司机讲价。
    还真是接地气的总裁啊。
    “我们是去哪里?”阮夏让旺仔靠在她怀里,问道。
    这边旅游业正在慢慢发展,一应设备都很齐全,包括酒店,十一黄金周也有不少人选择来这边旅游。
    宋廷深沉声回道:“去我爸的姑妈家里,这次回来要修建墓碑,也没办法瞒过家里的这些亲戚,回来总是要见一面,他们几天前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下了飞机直接过去,正好能赶上晚饭。”
    似乎是怕阮夏多心,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只是一顿晚饭的时间。”
    这算不算是变相的见他家的家长,虽然不是他爹妈,阮夏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便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见面礼?毕竟我跟旺仔也是头一回来。”
    宋廷深摇了摇头,“不用,什么都不要准备。”
    阮夏立马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从她对宋廷深目前浅薄的了解来看,他是个非常讲客气的人,连去她家,他每次都不会空着一双手去,总是要买点水果,或者给阮父带烟带酒带茶叶,现在呢,他几年都没有回一次老家,现在要去长辈家吃饭,居然选择空着手去,还说什么都不用准备,要么关系特别好,要么就是关系特别差。
    可如果关系特别好的话,在原主的记忆里,宋廷深的这些亲戚可没露面,换个角度想想,不是她这个人现实,而是大多数人在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有钱的亲戚时,或多或少都会巴上来,尤其他还是在帝都很有成就,当然啦,也有可能是宋家的这些亲戚也都很高冷,不屑做巴结人的事,也没想过要沾光。
    总而言之,宋廷深跟他家的亲戚关系绝对称不上好。
    宋廷深的爸爸的姑妈……那好像应该称呼为姑奶,今年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毕竟宋爸爸如果还活着,应该差不多也有六十了。
    本来阮夏还以为这位姑奶起码也有七十多,这一见面还很惊讶,因为她看起来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精神还很好,抱着旺仔直呼心肝肉,声音嗓门也很洪亮,一看身体就特别好。
    旺仔偷偷地跟阮夏说,“爸爸的姑奶好奇怪,她刚才一直在摸我的镯子。”
    阮夏:“……”
    旺仔胖乎乎的手上,戴着一对光面金镯子,是阮母给他买的,据说是出生时就买了,只不过这两年才开始戴的。
    正因为如此,阮夏就笑旺仔是穿金戴银的地主家的儿子。
    姑奶家很大,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在姑奶还有一些人的拥簇下,一家三口进了屋子。
    在喝了茶进行了简单的寒暄之后,宋廷深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来到姑奶面前,将钱递给她,“旺仔他妈说要给家里人带点帝都的特产,非要买见面礼,我就跟她说都是那么熟的亲戚,没必要讲究那么个虚礼,姑奶,这三百块钱您自己拿着,买点想吃的东西,别太节约了,也别跟我客气。”
    阮夏都被宋廷深这个骚操作雷到了。
    身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来自己姑奶家不买东西也就算了,现在给钱,给三百???
    最重要的是,他这语气,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给的是三百万呢。
    第47章 047
    宋廷深的这一举动, 让屋子里静了几秒钟,姑奶干巴巴笑着接过了三百块,说道:“那姑奶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这在帝都混得好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阮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跟这群人不熟,但她知道宋廷深是什么样的人, 能让他这样, 那就代表着他很不喜欢他的亲戚,再转念一想,他为什么不喜欢呢?可能是这群人在宋廷深还没发家前, 做的事情肯定很极品,至少已经触及到宋廷深的底线。
    她突然明白了宋廷深为什么不让她买东西,也不让带见面礼,现在这年头钱不经花,随便买点水果跟营养品, 没个五百块根本搞不定, 买礼物少说也要五百, 现在他拿三百块, 这就节约了两百,而且这个骚操作,似乎还让姑奶以及姑奶一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阮夏有些小激动, 她看了那么多小说, 似乎极品亲戚都是女主角的标配, 还很少见霸道总裁亲自下手撕自家的极品亲戚的呢!
    宋廷深在阮夏身旁坐了下来,笑了笑,“也没混得多好,也就是勉强在帝都定居了。如果不是家里太小,我都想接姑奶去帝都住一段时间呢。”
    “我是没那福气了。”姑奶顿了顿,指了指在一旁站着的女孩子,“廷深,你还记不记得她?她可算是你表妹,叫俏俏,今年刚大学毕业,我们本来想让她考个事业编,去当地的单位,那可是铁饭碗,可她非要去大城市闯,听说你现在公司开得也不小,要不让她过去打个下手吧,自己人用着也放心,不是?”
    阮夏看了一眼那个叫俏俏的姑娘,险些又一次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不知道这关系在不在三代以内,但这个俏俏盯着宋廷深,一脸少女含羞的模样,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对宋廷深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阮夏赶忙转移开视线,低头喝茶,开始盘算这关系有多远,俏俏是姑奶的孙女,是宋爸爸表妹的女儿,那俏俏应该称呼宋廷深为什么呢?
    她脑子都被自己转晕了。
    不管有没有出三代,她也算是宋廷深正牌的老婆吧?她腿上还坐着个胖子,是宋廷深亲得不能再亲的儿砸,怎么当她不存在似的?
    阮夏虽然低头喝茶,但耳朵竖起来了,她想听听宋廷深会怎么拒绝。
    是的,他一定会拒绝,他刚才的行为已经充分的表达了一点,他看这家人很不爽,不爽到了极点,怎么可能会让俏俏来公司上班。
    宋廷深看向俏俏,问道:“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俏俏说了一个学校,是本地的一所大学。
    “三本?”宋廷深的语气有些遗憾,“姑奶,真是不好意思了,公司不是我当家做主,上头还有老板呢,我们公司招人有死规定,那就是起码也是一本以上,我也不是不能厚着脸皮跟老板说,可我怕俏俏脸皮薄,大公司人多嘴杂,她这一过去就是空降兵,别人都是靠自己实力应聘上的,心里难免有意见。”
    阮夏差点笑出了声。
    她还真是没见过宋廷深刻薄的一面,现在见了才明白,宋廷深对原主、对她简直是宽容到了极点啊!
    宋氏明明他就是最大的老板,可他现在一口咬死了还有更大的老板,这家人又不可能真的去证实,他把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基本上要点面子的人都不会再厚着脸皮提这件事。
    姑奶心里也怒,但她不能朝着宋廷深,便只能吼俏俏,“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上学时不好好读书,只考了个三本,现在好了,连亲戚都不愿意让你过去上班,我看你就在家里混吃等死算了!”
    这话说得……
    阮夏瞥了宋廷深一眼,见他一脸淡定,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俏俏哭了起来,姑奶想动手打她,说她不争气,家里大人一顿劝阻,屋子里闹哄哄的。
    阮夏简直叹为观止。
    最后还是宋廷深说道:“学历并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跟能力也并不挂钩,只是现在公司有硬性要求,俏俏如果不怕吃苦的话,也可以试着去大城市投简历,趁着年轻拼一拼也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在姑奶开口之前,抢先一步说道:“姑奶,我看俏俏就很好,她不需要靠别人就能找到好工作,您也不用太操心了。”
    ……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姑奶但凡要点面子,都不会再厚着脸皮非要宋廷深给介绍工作了。
    阮夏算是发现了,宋廷深这个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很强,不只是在工作方面,在对付极品亲戚方面他也很能豁得出去。
    这不,各种拉家常到了晚饭时间,姑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可见也是花了心思。
    旺仔手里的光面金手镯显然也吸引了姑奶家另外一个小女孩的注意,她比旺仔要大一岁,看旺仔手里有镯子,她没有,就非要吵着要,甚至还趁着阮夏跟宋廷深不注意的时候,要抢过来。
    好在旺仔的手胖乎乎的,她想抢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她弄疼了旺仔,旺仔是个男孩子,平常就不怎么爱哭,这会儿也只是张开嘴巴喊妈妈,小女孩发现大人要过来,直接往地板上一坐,抢先一步哇哇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她这样嚎啕大哭,很快地就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力。
    阮夏可不想管她,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平常对别墅区的小女孩都是保护有加,所以,她看都没看那个小女孩一眼,直接走到一脸委屈外加懵逼的旺仔面前,抱起了他,她什么都没说,不过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她支持自家儿子,旺仔抱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身上,委屈的喊了好几声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姑奶皱着眉头过来,见自家小孙女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上前拽起小孙女,“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是客人,是弟弟,你要让着他!你比他大一岁,难道他还能欺负你?”
    一直都没吭声的阮夏被这话气得不行,姑奶明面上是骂自己孙女,实际上就已经认定了是旺仔欺负她。
    毕竟两个小孩子在这里玩,哭的人可不是旺仔。
    似乎在外人看来,谁哭了谁就受到了欺负。
    阮夏知道宋廷深不喜欢他的亲戚,正是因为这样,她抱着孩子冷着一张脸,对宋廷深说道:“老公,这件事你来处理,咱们孩子什么性格你不了解吗?这在人家家里做客,他比谁都乖,今天他要真是欺负她了,咱们就得好好教他!”
    “诶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总是调皮,喜欢打打闹闹的,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就是啊,男孩子是会调皮一些,来来来,吃饭吃饭。”
    “廷深他媳妇,这真不算个事儿……”
    其他几个不知道多远的亲戚在一旁和稀泥,大家都已经认定了是旺仔太调皮把小女孩惹哭了,不过这又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呢,小孩子嘛,总是会有矛盾有争吵的,实在不应该太在意,谁家小孩子没跟别人打过架?
    阮夏只是盯着宋廷深,之后她轻声问旺仔,“宝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妈妈。”
    她曾经也吃过这种亏,小孩子也是有感觉的,如果被人冤枉了那种滋味很难受,最难受的是,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自己,又或者说他们相信,只不过为了所谓“大人的面子”,而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吃这个亏背这个锅。
    旺仔小心翼翼的看了阮夏一下,扁扁嘴,委屈的探出手给她看手腕上的红痕,“她想要我的镯子,我不想给她,因为这是外婆给我的,她就要抢,把我的手都弄疼了。妈妈,我没说谎。”
    阮夏当然知道他没说谎,旺仔继承了原主的好皮肤,又白又嫩,这会儿手腕上还有着爪子印呢。
    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姑奶摸她儿子的金镯子,小女孩又想抢……
    这毕竟是宋廷深的亲戚,现在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她盯着宋廷深,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一直没说话的宋廷深轻笑了一声,走到小女孩面前微微弯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女孩抽噎着摇了摇头,“我没有!”
    宋廷深恩了一声,“你真的不想要金镯子吗?”
    小女孩扁扁嘴,金豆子又掉下来了,“我不想要,我没拿他的,是他要推我,还打我。”
    宋廷深点了点头,温声道:“叔叔本来想给你买一对金镯子的,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小女孩还有姑奶听了这话也完全傻眼了。
    “我……”小女孩毕竟年纪还小,她急切的想说些什么,但被自家妈妈狠狠地掐了一把屁股,只能哭得更厉害了。
    宋廷深又对阮夏说道:“夏夏,算了,我姑奶家家风很正,谁会惦记一个小孩子的金镯子呢,又不是穷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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