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鬼影正是在入口大厅处出现过的、披着金发、身着白裙的女子。
    只不过这一次,这女鬼手中拿的刀没有插在自己胸口上,而是高高举起。
    萦绕在两人耳边的呼救声,同时戛然而止。
    “小心!”沈澄然一声尖叫,心中正绝望地以为冷熠来不及躲过这一刀,然后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女鬼的身体竟是如雾气般迅速穿过了他们两人、然后朝她背后的走廊飞驰了过去。
    这鬼魂要杀的不是他们,而是沈澄然身后一个抱着日记本,慌张逃进地下室其中一个岔路口深处的小女孩。
    “快,追上去!”冷熠站直身板,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沈澄然的手腕,紧随这两个幽灵的身影深入曲折黑暗的地下走廊中。
    “妈妈……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啊……”
    被追逐的、扎着两个金色马尾辫的小女孩的亡魂一边气喘吁吁地逃亡,一边不断回头,无助地望着只会咆哮着朝她胡乱挥刀的女鬼,一遍遍哭着求饶,却始终没能唤起这个看样子是她母亲的鬼魂的理智。
    直到,这对母女的鬼影消失在了一扇半开着的,贴着“洗衣房”门牌的房间的铁门后。
    “……”
    沉默地在门口伫立片刻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一瞬间,沈澄然浑身一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叫出声。
    “我的天啊……”沈澄然忍不住捂住嘴失声叫道。
    他们看到的是一具被褴褛破败如抹布,但依稀能辨认出原先可爱模样的粉红睡裙包裹着的骷髅。骷髅横在一排排灰尘扑扑的洗衣机之间,从骨架大小和形状来看,它的主人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具小女孩的骷髅旁边,有一个外面披着白色长裙的成年女性骷髅呈坐姿蜷缩在墙角、双手紧握插进心脏部位的匕首,匕首上是已经乌黑如碳的血迹。
    “莫……莫非……”尽管极力克制,但沈澄然的声线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这就是那对母女鬼魂的尸骨?”
    冷熠紧锁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刚才看到的,应该就是这出骨肉相残的悲剧了。”
    “你是说母亲……手刃了自己的女儿,再自杀?”
    “恐怕是的。”
    就算是已经在过去的半年内有杀过各种超自然生物,甚至也见证过不少次死亡的沈澄然,一时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再怎么说,虎毒也不食子。
    什么样的母亲,什么样的女儿,什么样的仇怨,会造成这样的惨剧?
    然而话音刚落,仿佛是要印证他们内心的推测一般,小女孩那虚幻不定的声音再次从他们背后响起:“那天晚上,妈妈真的很生气。”
    沈澄然和冷熠连忙转身,看到抱着日记本的粉裙少女迈开晶莹无暇的赤裸小脚,踩在污迹斑斑的地面上,穿过他们,走向自己的尸骨旁,蹲下,完全漆黑的眼珠里噙满忧伤和不解。
    “我知道,她是因为爸爸才那么难过的,可是……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女孩说着,禁不住伸手一指自己骷髅怀中的日记本、哭泣起来,眼眶中流出的是殷红的血泪,身影也渐渐淡化、模糊。
    完全消失不见的那一刻,她再次向沈澄然和冷熠这两位不速之客请求道:“救救我……救救我们……”
    最终,留下这两个对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的陌生人茫然地看着她和她母亲的遗骸。
    空气凝滞片刻。
    “我觉得这个小女孩是想从这里解脱的,”沈澄然突然开口,“她会帮我们。”
    说着,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挪开小女孩只剩森然白骨的手臂,拿出了她的日记本,认真翻阅起来。
    日记本上并没有写下主人的姓名,每篇日记的篇幅也并不长,且夹杂着许多蜡笔的涂画——毕竟,写下这些文字、画下这些图案的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因此,沈澄然和冷熠两人翻阅这本日记所耗费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便大概了解了日记主人的家庭概况:他们所见到的化身幽灵的小女孩其实只是一对夫妇生下的双胞胎之一,她还有一个姐姐;尽管母亲有时候会表现得有些强势多疑,对父亲指指点点,不过总体来说家庭关系还是十分和睦的。
    直到日记里出现了一些关于父亲的行为怪异且令人细思极恐的记录。
    “五月十五日,今天妈妈到外婆家住了,晚上我醒来,看到姐姐没在旁边床上睡觉,而且过了好久都没回来,很担心,就去隔壁卧室找爸爸……”读到这里,沈澄然突然一顿,不由得难以置信地压低音量,“结果发现爸爸妈妈的卧室门半开着,我偷偷看了一下,发现爸爸正骑在没穿衣服的姐姐身上……”
    而这段文字下,配的是这个单纯的女孩用白色蜡笔粗糙地记录下的、她的父亲在**她姐姐的画面。
    “天啊……她父亲是恋童癖?连自己未成年的女儿都敢下手……”沈澄然恶心得脸上五官都纠成一团,“怪不得之前日记上说她们姐妹俩的衣物经常不见。”
    沉吟片刻,沈澄然猜测:“莫非她母亲发狂杀人且自杀,就是因为这件事?”
    “很有可能……不过,出事的不是她姐姐和她父亲吗?为什么她母亲要杀她?”
    冷熠这么一问,沈澄然一时也无法回答,只继续翻看着日记,这才发现原来女孩的双胞胎姐姐是自觉和自愿地陷入与父亲的**之恋中的,甚至还多次恳求女孩不要将父亲的所作所为告诉母亲。
    用日记里记录下的双胞胎姐姐的原话来说,她觉得“父亲是因为她听话才更爱她的。”
    显然,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还无法分清父爱以及某方面爱好之间的区别。
    到最后,日记的主人记录下了一家人来这座新开的豪华酒店度假一周的快活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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