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唏嘘不已差点就要临时办起了追悼会,被纪依北一声严厉的咳嗽打断:“都速度点!”
    “欸。”
    晚上十点钟,大家疲惫的叹气响成一片。
    纪依北敲敲桌子:“升职加薪!”
    “好勒!!”
    这才勉强重新运转起来。
    这一转直接转到了破晓,大家分工合作,你睡觉我办案,我办案你睡觉,到天亮时每人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发现了两起命案,一起事关拆迁械斗、另一起关于竞标对手“意外”死亡;以及在军火贩卖的账单上,发现了上千部枪.支弹.药凭空消失,流入了不明渠道。
    然而这些案件中仍然难以辨明那幕后黑影的任何线索。
    全程范围内找到的符合那些标准的只有几人,都被见过疤痕男一面的纪依北一眼否认,只能扩大范围继续筛查。
    到后半夜时专门破解网址密码的技术人员缴械投降,只能将调查目标转向直接从国内顶尖密码专家中筛查嫌疑人。
    毕竟能设置出如此无懈可击的密码的人自身也一定有顶尖的实力。
    然而未果。
    纪依北熬得眼中都浮出血丝,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按自己的眉心,将思绪从成堆的案件中脱离出来,这才恍然记起夏南枝。
    糟了!
    他记得过来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块儿回去。
    纪依北急冲冲跑回办公室,发现夏南枝并不在他的办公桌边,心头一跳,刚要退出来去找时,瞥见房间最里侧的一张沙发上熟睡的姑娘。
    身上盖着他的警服外套,双腿微微曲起安安静静躺着。
    她双唇紧抿,双眉习惯性地微微蹙起,浓密的睫毛盖在眼下,黑发散开,扑在肩侧,盖住半边脸。
    这副画面,像和煦春风一般荡过他的心坎,原先心头的烦躁烦闷骤然消逝。
    只留下一点心痒与悸动。
    纪依北悄悄放轻了呼吸声,看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太阳,走过去拉窗帘,却不料这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着实突兀。
    “你好了?”夏南枝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来。
    “……”
    这三个字让纪依北难得地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地惭愧之情,因为他的问题白白让夏南枝在这睡了一晚上,醒过来没有半句埋怨,就好像真是平静地等了他几分钟罢了。
    “这睡着不舒服吧。”纪依北在她身旁坐下,拍拍她的脑袋,“再回家补个觉。”
    夏南枝打着哈欠摇头,看了眼被纪依北拉到一半的窗帘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你也回去吗?”
    “我送你回去再过来。”
    夏南枝抬眼瞧他的红血丝,问:“你没睡啊?”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下一秒她温热的手掌贴上纪依北的眼睛,渗透毛孔融化了原本的倦意。
    “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纪依北笑起来:“不骂我忙工作不理你?”
    夏南枝眯起眼:“哥哥我发现你从前对我的误会很严重啊,我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可惜夏南枝以前还真是这种人。
    她还记得小时候就经常埋怨父亲只忙工作,只是现如今渐渐开始理解了,也就不会再发这种脾气。
    纪依北拎了拎她的鼻子,颇为宠溺:“那你回家去吗?”
    “不回,就在这待着。”夏南枝捧起他的脸啾咪一口,“给你随时补充能量,你去忙吧。”
    纪依北简直是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真是……要死在她手里了。
    其实现在纪依北当真是一步都走不开,帮夏南枝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沙发边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
    正午时分,付局接到了一个来自公用电话亭的电话。
    “付烨明!”电话那头的声音咬牙切齿,喊付局的名字,“你是不是以为这局里面我只有你一个眼线!”
    付局心头一顿,心道:完了。
    “居然连你也背叛我!我一句话你女儿就会丧命,你还敢骗我!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她的脑袋!?”
    “别!不要,你别伤害她……求你。”
    那头冷哼一声:“你背叛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下场!想要留你女儿的命,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付局的声音颤颤巍巍,完全没了平时的威严。
    电话那头是魔鬼。
    “杀了纪依北!”他声音沉着冷静,甚至透露出一丝的兴奋,“就在警局里,拿你的枪杀了他!”
    付局的瞳孔急剧收缩,面色灰败沉郁,愤怒的情绪在胸口回荡。
    “……你真的是疯了!”
    “别废话!你女儿的命和那小子的命你自己选吧!”
    长久的沉默后——
    “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付局又被逼迫着将隐形耳机塞进耳朵孔,打了电话让纪依北过来。
    五分钟以后,纪依北搓着额头大步进来,他忙得焦头烂额,又被付局临时叫了过来:“什么事啊,付局。”
    “查得怎么样了?”
    纪依北一言带过:“大概已经搞清前因后果了,只是还没查到藏身地。”
    在他眼里,在目前的境地中,付局大概算得上不能透露过多的朋友,所以他手中的关于付局的线索也就迟迟没交上去,只打算等真正抓住了凶手再说。
    “当初夏队查这件案子时我跟他说过,别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一定会遇到危险,现在我也这么跟你说,依北,我看着你长大,这案子真的不能再查了。”
    纪依北:“总得有人去查,也总有人能查出来。”
    他声色坚定,眉宇中的正气让付局恍惚间觉得十分陌生,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入职第一天他去拍工作证,那上面的照片就有这种正气。
    这么多年,第一张工作证他也没有丢仍然放在抽屉里,照片还是他二十几年前的模样,却唯独忘了这股正气。
    如今在他身上早已找不到半点踪影了。
    他突然想起那时候夏英霖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再难再苦这事总得有人做啊!”
    耳机里传来梁清尖锐的声音:“跟他废话什么!开枪啊!”
    付局被纪依北的那句话震得荡气回肠,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自己刚进队里时的日子。
    当时他是队伍里唯一一个从乡下考上来的刑警,普通话还说不标准,是夏英霖教他怎么破案、还教他普通话。
    那时候的他满腔热血,一遇到案子就激动,破案后看到家属的笑容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有一次他因为他的失误差点耽误了援救,人质差点因此丧命,那段时间他消沉了许久,甚至想,也许自己不当警察才叫“为人民服务”,省得拖累了大家。
    后来是夏英霖带着一盆受害人家属为了感谢他送来警局的盆栽,跟他说了好多好多话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再然后呢——
    女儿就被诊断出先天性心脏衰竭,他谁也没说,正巧这时候有个案子有个暴发户托他抬抬手帮个小忙,给了他20万现金。
    那时候的付局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又加上那时候女儿的情况,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收了贿。
    然而东窗事发,夏英霖很快发现了那案子的错处,重新翻了案也知道了他受贿的事,虽然并没有把他报上去,但那20万却被人要回去了。
    在女儿急需治疗费用的关头,是原以为已经牺牲了的梁清找到的他。
    于是从此踏上了一条错路。
    梁清的声音还在回荡,付局回神,不动声色地拔掉耳机,起身走到纪依北对面。
    “其实他的信息我很早就在档案室透露给你了。”
    纪依北一愣。
    “就是……”
    砰!
    一颗子弹穿过局长办公室的玻璃,贯穿付局的心脏,鲜血难以抑制地飙溅出来。
    付局张着嘴,窗外的风呼呼灌进他嘴里。
    他哑了声音,那个没有说出口的名字被吹散在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辣么巧!
    ☆、措手不及
    砰砰砰!
    三颗子弹, 玻璃瞬间碎成了渣渣, 纪依北飞快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灵敏地把自己藏在射击死角里。
    “付局!付局!”他手掌死死地按压住付局身上不断往外迸血的枪孔。
    他随手拽过一把椅子腿拉到自己身后做掩护, 好不容易才从房间里退出去到了走廊。
    对方是从远处的大楼里狙击的,警局里面只能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便没当回事地只是朝着玻璃方向看了眼。
    直到看到纪依北拖着中弹的付局出来时才结结实实地震惊了, 纪依北身上都是他的血,手掌整个被血浸湿了。
    “快叫救护车啊!还愣着干嘛!把止血药和绷带拿过来!”纪依北朝眼前的人喊,他满头大汗, 两只手交叠地按在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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