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
    聂老爷突然想到了这diǎn。
    吴妈妈得罪的,并不是陆五娘,而是滕元娘。
    陆五娘愤怒,也是替滕元娘争口气。
    虽然不明白个中缘由,聂老爷还是觉得,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错路:应该给滕元娘赔罪,而不是陆五娘。
    只要滕元娘原谅了吴妈妈,陆五娘自然没话说了。
    “来人,将这个恶仆绑到滕氏染坊,交给滕姑娘发落。若是滕姑娘不肯,当着她的面儿,打这个恶仆三十棍,给滕姑娘出气!”聂老爷道。
    下人道是。
    聂家的人,果然将吴妈妈拉到了滕家。
    得知滕元娘并不在家,而是去陆氏千丝染坊做了场头,聂家领头的小管事有diǎn犹豫。
    “是回去,还是去染坊?”护院问小管事。
    小管事最会揣摩主子的心意,立马有了主意:“去染坊!”
    吴妈妈平日里在聂府没少作恶,这位小管事恨之入骨。
    如今老爷发话了,一定要滕元娘原谅聂家,打死吴妈妈也无妨,这位小管事自然要往死里折腾她!
    吴妈妈在太太身边,沾染了太太的骄傲,她却比太太心狠手黑。
    太太是个眼睛放在头ding上的,除了目空一切,也没啥大毛病,有时候还能发发善心。
    这位吴妈妈,连头发丝都是黑的,欺上瞒下无恶不作,偏偏太太器重她。其他人恨她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聂府上下,没有不恨她的。
    他们将吴妈妈,带到了陆氏千丝染坊,指名道姓要给滕元娘磕头。
    “滕姑娘不同意吴妈妈磕头,主子就要打死她。”
    滕元娘正在忙着染几匹绵布,听闻此话,她不知何意,就出了染坊。
    “这.......这是做什么?”滕元娘吃了一惊。
    四五个壮汉,手里押着吴妈妈。还带着木棍。站在染坊前,把滕元娘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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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妈妈形容憔悴,满脸泪痕,可滕元娘记得她。而且恨她!
    那天她羞辱滕元娘。滕元娘一直记得。她从内心里,盼着有一天能还回去!
    “滕姑娘,这是聂家的劣婢。背着主子行恶,给主子的宽和仁善抹黑。老爷让小的几人,带着她来给滕姑娘磕头,请滕姑娘发落。若是滕姑娘不能原谅她,老爷就让小的打死她。”领头的小管事对滕元娘道。
    滕元娘愣愣的。
    这是搞什么鬼?
    滕元娘知晓聂家有diǎn家底,曾经祖上做过官,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相对于滕元娘,聂家是“上等人”,有钱有势,从骨子里就比滕家高一头,滕元娘虽然恨吴妈妈,却从未想过吴妈妈给她赔罪。
    她觉得不可能。
    滕元娘想,将来她要做最有名气的染布师傅,到时候她的布能进贡到宫里,也许皇后或者太后兴起,问了句谁是滕元娘,她就有机会出人头地。
    那时候,她一定要聂家给她赔罪!
    如今,这赔罪来得如此轻易,又这般突然,滕元娘难以置信。
    她愣住了。
    她盼望已久的“报仇”,就这么轻易实现了吗?
    不真实!
    四周有街坊,瞧着这边声势浩大,都围过来看热闹。
    街坊们指指diǎndiǎn的。
    滕元娘回过神,望着这些街坊,再看着如丧家犬的吴妈妈,心里倏然起了恶念:假如聂家的人,真把聂妈妈打一顿,这些被“聂家”这种上等人欺负惯了的街坊们,包括她自己,也许都能出口气?
    这些街坊,个个都是好人,心地善良,在滕家出事的时候,没少帮过滕家。
    有的送些口粮,有的送些钱财,各尽所能。但是,他们也和滕元娘一样,都是小买卖人。
    平日里,这些买卖人,哪个不受气?
    他们枯燥而卑微的活着,一如滕元娘。
    滕元娘年轻心热,一念之间情绪发作对聂家的管事道:“我不受她的磕头,她可不曾得罪我,我不会原谅。你们有本事,打死她好了,反正不与我相干!”
    街坊们远远的看热闹。
    他们未必都见过世面,也未必知晓聂家,却见对方有四五个家奴,押着个管事的妈妈,就明白:“这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意味着买卖人要小心翼翼的奉承。
    他们都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滕元娘惹了什么事。
    街坊们议论了起来。
    “滕家都没个安生日子,怎么又惹了这些大人物?瞧着带这么多人,别是要砸了染坊吧?”
    “不是说赔罪吗?看手里拿着家伙,只怕是说反话吧?快,回去打门栓来,真打起来了,好歹帮一把。”
    滕元娘的话,街坊们都听见了。
    果然,滕元娘与这些人有过过节。
    街坊们不犹豫,几个体壮的汉子,悄悄回去拿了棍子或门栓来。
    “来人,给我打!”小管事听到滕元娘的话,就不客气了,让扛着板凳的护院,放下板凳,将吴妈妈放倒,就这要开打了。
    有几个年轻热心的街坊,往前站了几步,生怕这些人要打滕元娘。
    滕元娘只是个小丫头,刚又没了爹,欠下巨额的家债,任谁都有几分怜悯之心。
    吴妈妈却哭了,大声叫唤了起来。
    “滕姑娘,都是老奴的错儿,老奴瞎了狗眼,不该骂滕姑娘,也不该说那些话儿!滕姑娘,老奴给您磕头了,您就饶恕了老奴吧!”吴妈妈大哭。
    滕元娘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吴妈妈这种人,落魄的时候比丧家犬都脆弱,一旦得了势,立马就要对主子摇尾巴,对下面的人龇牙咧嘴!
    “你说了什么话,我没听见!”滕元娘冷漠道。
    聂家的护院们就迫不及待按住了吴妈妈。
    一棍子打下来,啪的清脆。
    吴妈妈嗷嗷大叫。
    滕元娘愣住了,街坊们也愣住了。
    这棍子打得着实狠,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
    还真打啊?
    这些狗奴才们,平日里仗势欺人,今天怎么卖乖了?
    就在滕元娘和围观的街坊们发愣时,聂家的护院又打了第二下。
    第三下。
    第四下。
    ......
    吴妈妈的呼痛声,一开始很惨烈,可是打到了第十下,就虚弱了下去,疼得满头大汗,深蓝色的后骨衣襟,沁出了湿濡,看样子是血。
    这着实打得狠了。
    “......住手!”滕元娘一开始很快意,可瞧着吴妈妈渐渐不行了,滕元娘于心不忍,有diǎn慌了。
    打到第十三下,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停。
    “快住手,我原谅就是了!”滕元娘道。
    聂家的护院们都恨吴妈妈,他们下了死手,吴妈妈被打得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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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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