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后真的没有捉拿到凶手,那么光是凭借着一块小小宫牌,那么并不能就此将郦昭仪绳之以法。非旦如此,她还要落得个诬陷她人的罪状。
    一旁的太后见此也是一言不发,就算她清楚的知道郦昭仪是如何的毒蝎心肠,可是在没有确切的证据的时候,太后也不好找郦昭仪发难。
    此刻,金华殿的气氛氛围压抑,刘肇看了看邓绥又看了看皇后,不禁有些怒道:“人命关天岂容尔等胡乱猜忌!”
    看着刘肇愤怒的模样,大殿里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邓婉仪!”刘肇看着跪在地上的邓绥,俨然是真的动怒了。
    邓绥跪在地上,低着头,应道:“臣妾在!”
    “你可知错?”刘肇看着她,一样严肃的说道:“朕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一个稳重的人,可谁知你捕风捉影,竟然如此莽撞行事。”
    刘肇的声音里除了责怪,还有愤怒,邓绥恍然看见一旁的郦昭仪对着她得意的一笑,颇为挑衅。
    “皇上,臣妾并非捕风捉影,凶手就是郦昭仪,臣妾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姑息一个坏人。”邓绥看着郦昭仪,直言不讳。
    看着邓绥不知悔改的模样,刘肇心里的怒火更甚,他指着邓绥勃然大怒:“你说凶手是郦昭仪,那么证据呢?难道就是这一块小小的宫牌吗?”
    说着,刘肇从案上捞起那块铜牌,扔向邓绥。
    看着冰冷的宫牌躺在自己的膝盖前,邓绥的心也冷了。是她高估了自己,他从来都没有信过她。
    看着满脸怒气的皇上,一脸得意洋洋的郦昭仪,邓绥不禁心如刀绞,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终于缓缓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邓绥跟前,看着皇上淡淡开口道:“皇帝何必如此大发雷霆?事情究竟是怎样,慢慢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听见太后发话,刘肇也不再责备,只是看着皇后,冷声问道:“皇后,你身为一宫之主,竟然也跟着邓婉仪瞎胡闹!”
    闻言,皇后急忙为自己开脱:“回禀皇上,臣妾受皇上看重,打理后宫母仪天下,又岂敢有半点差池。臣妾之所以跟着邓妹妹缉拿凶手,完全是因为邓妹妹所料不差,她滑胎一事的确有奸人陷害。”
    “皇后娘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您不是没有找到证据吗?为何有这么笃定凶手另有他人?”听到皇后的一番话后,郦昭仪出言辩驳。
    郦昭仪和皇后一向不合,而如今皇后帮着邓绥欲除掉郦昭仪而后快,她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看了看一脸嚣张得意的郦昭仪,皇后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把人给我抬进来吧!”随后,皇后娘娘对着身后的一位内侍说道。
    只见内侍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只是转眼几名侍卫便抬着两副盖有白绫的担架走进了殿里,放在了大殿中央。
    “本宫刚刚只是说没有捉到凶手,并没有说没有找到证据。”皇后转身看了看郦昭仪,笑着说道。
    看着大殿中央的白绫,郦昭仪黑着脸问道:“这……这是什么?”
    看着郦昭仪有些心虚的模样,皇后冷声笑了笑。邓绥看着眼前的白绫,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走到担架旁边,伸手揭开两副白绫,瞬间露出两俱尸体。
    “啊!”一旁的慕贵人看到尸体后,不由得尖叫出声。
    掀开白绫的邓绥也不由得全身一怵,后背冒着冷汗。
    “郦昭仪,这两个人都是你宫中的人吧!他们一个叫叶九,是你宫里的侍卫,一个叫廖珂,是你身边的内侍,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后看着两俱尸体,转身对着郦昭仪问道。
    看着尸体,已经皇后的咄咄逼人,郦昭仪冷笑道:“没错,本宫承认他二人都是我宫中的人,可是他二人为何突然死了?如今又成了皇后娘娘和邓婉仪要指认我的证据。”
    “是呀!这人怎么死了?”刘肇看着尸体,问道。
    “启禀皇上,今早邓婉仪拿着宫牌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与我,臣妾深知其中缘由并不简单,一早便带人去制造署查办此事。可是郦昭仪做贼心虚,知道事情即将暴露,所以命着叶九和廖珂潜逃出宫。二人慌乱出宫,却不想被早就候在建春门的侍卫逮了个正着,臣妾盘问他们,他们便服毒自尽了。”
    皇后急忙回禀。
    看着地上的两俱尸体面色发黑,嘴唇发紫,嘴角又有血迹流出,实为中毒迹象不假。
    看着两俱尸体,郦昭仪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做了两手准备,事先便以他们宫外的家人要挟,所以他们才会宁愿服毒自尽,也不愿说出幕后主使。
    “刚刚皇后娘娘也说过,他们二人被你抓住后便服毒自尽了,那么皇后娘娘又如何笃定是我指使的他们?他们虽是我宫中之人,可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含血喷人,就说我是凶手,皇上!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胆子小,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去害人呢?”郦昭仪缠着皇后的胳膊,一脸委屈的道。
    看着郦昭仪假惺惺的嘴脸,邓绥怒火中烧,她看着郦昭仪缓缓道:“昭仪娘娘,果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了不得。”
    “大胆邓绥,你竟敢诬陷本宫,还出言不逊!”郦昭仪瞪着她,怒喝道。
    “如果你不是做贼心虚,那么你又怎么解释这块金牌呢?”邓绥亮出手里的金牌,逼问道。
    看见那块金牌,郦昭仪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块金牌正好是她交给廖珂的那块。
    当初给他们那块金牌,是为了以防万一,好让他们在出宫门的时候畅通无阻,可是如今却成了指控自己的证据,真是百密一疏。
    “这是昭仪娘娘的金牌吧!这是我在这个侍卫身上找到的,昭仪娘娘还有何话可说?”说着邓绥将宫牌呈给了皇上。
    刘肇接过金牌后,的确是郦昭仪的金牌无疑。
    “昭仪娘娘自知案情暴露,所以让他二人手持你的金牌,畅通无阻的逃出宫去,可是百密一疏!臣妾可有说错!”邓绥看着郦昭仪,冷声问道。
    看着金牌,郦昭仪一时语塞,结巴的道:“我……我……你……你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宫……本宫没有,你冤枉本宫。”
    刘肇手握着金牌,看着心虚的郦昭仪,一切都真相大白,他愤怒的将手中的金牌扔在郦昭仪身上。
    “你还有何话可说?”刘肇看着她,眼神凌厉。
    见状,郦昭仪急忙跪了下来,抱着刘肇的脚,痛哭道:“皇上,臣妾……臣妾没有,是她们冤枉臣妾,你要相信臣妾啊!”
    郦昭仪哭的梨花带雨,抱着刘肇的脚,哭诉道。
    看着她如今的模样,一旁的瑾昭仪当着众人的面笑出了声。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她松开扶着太后的手,走到郦昭仪跟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转变成恨意。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瑾昭仪指着地上的郦昭仪,眼眶渐渐模糊,白雾氤氲,泪珠滚落。
    “老天有眼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郦昭仪如今你真是报应不爽啊!”瑾昭仪一边哭着,脸上却又掩饰不住笑意:“想当年,你陷害于我,设计让我小产,如今你仍是死性不改,老天爷终究是有眼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了瑾昭仪的话,大殿的人都是一愣,皇后看了看瑾昭仪,随后问道:“瑾昭仪你何处此言啊?当初你落水不是意外吗?如今又为何说是郦昭仪下的毒手呢?”
    “意外落水?当年我落水根本就不是意外,就是她,她陷害于我!”瑾昭仪指着地上的郦昭仪,痛哭出声。
    “你说什么?”刘肇瞪大眼睛看着瑾昭仪,难以置信的问道。
    第九十一章 尘埃落定
    其实一直以来,对于当年瑾昭仪落胎一事,刘肇对于郦昭仪都是选择相信的。虽然一直以来太后偶尔话里行间会间接的说是郦昭仪,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的。
    可是事到如今,他对她的那一丝信任也随着眼前的事实磨灭。
    他只相信证据,而眼前的尸体以及那块黄灿灿的金牌就是铁证。
    “当年,本宫与郦昭仪同年入宫,都先后承蒙皇上垂怜,宠爱有加,后来又同年被册封为昭仪,身份尊贵。可是后来,我有幸怀了龙种,皇上对我的疼爱更甚,远远的超过了郦昭仪,可是没想到她却因此对我怀恨在心。”一边说着,瑾昭仪不禁哭出了声。
    她红着眼眶继续道:“本宫清楚的记得那年的七月初三,那天的天气和今日一样,艳阳高照。莲湖里的那池子白莲开的白瑕无比,郦昭仪便邀我一同泛舟游湖。我那时并不知道人心难测,又加上我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莲花,所以当时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便答应了她的邀约。”
    瑾昭仪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那么后来呢?”一旁的皇后不忍问道。
    “后来,我和郦昭仪便坐上了宫中专供赏莲的木舟,因为木舟狭窄,所以当时木舟上就只有我和她,还有一个泛舟的内侍。”瑾昭仪回忆道:“当木舟渡入湖中之时,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郦昭仪脸上的冷笑是那么的狰狞,她站起身将毫无防备的我推入了水中,随后自己又跳了下去。”
    瑾昭仪脸上流露出痛苦的模样,然而跪着的郦昭仪挣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贱人不过是看见我如今失势,便想来踩本宫一脚,你以为皇上会信吗?”
    “就是你能言善辩,当年落水后,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便被你害的小产。当我俩被救上案后,我昏迷不醒,然而你却联合那泛舟的内侍说是失足落水。”瑾昭仪看着郦昭仪,恨之入骨。
    “当我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任我百口莫辩。后来我跟着太后她老人家出宫礼佛,打算长伴青灯古佛,若不是太后垂怜,今日我又怎能看见你遭到报应?”瑾昭仪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瑾昭仪的一席话让皇上震惊,原来他一直信任和袒护的女人,居然如此不堪。
    “其实这件事情哀家心中跟明镜儿似的,只是没有证据,皇帝又不信。郦昭仪,害人终害己,后宫中容不得你这般毒蝎心肠的人。”一旁的太后走到瑾昭仪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
    刘肇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郦昭仪,心中除了愤怒,但是更多的是失望。
    “怪朕当日受奸人蒙蔽,苦了你了。”皇上走到瑾昭仪跟前,沉声说道。
    其实对于皇上,若说瑾昭仪当年对他还有一丝寄托,可是从那以后,她便是彻底心死了吧。
    “皇上,是她们,她们和起伙来陷害臣妾,臣妾冤枉啊皇上!”郦昭仪见皇上此言,急忙抱着刘肇的大腿,垂死挣扎道。
    看着痛哭的郦昭仪,刘肇眼里满满都是厌恶,他一脚踢开她,厉声说道:“你这刁妇,心思歹毒,犹如蛇蝎,竟然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枉身为人。”
    刘肇那一脚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郦昭仪被他踢倒在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郦昭仪,皇后眼里满是笑意,瑾昭仪便是觉得她活该如此,邓绥眼中除了对郦昭仪的恨意之外,她反而觉得郦昭仪有一点点可怜。
    郦昭仪珠钗散落,头发凌乱,红肿着眼眶,泪流满面,哪里还有当日的华丽高贵。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郦昭仪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刘肇的衣角,哀求道:“皇上,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害怕失去皇上,皇上……臣妾求求你,放过臣妾这一次吧!”
    郦昭仪苦痛的哭喊着,她抓着刘肇的衣角犹如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让朕饶恕你?你的恶行就算让你死一百遍也不够!”刘肇一把甩开郦昭仪的手,冷声说道。
    “郦昭仪蛇蝎心肠毒害皇子,屡教不改天理难容,朕下旨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即日起终身囚禁长秋宫,任何人不得探视。”刘肇缓缓开口说道。
    长秋宫就是俗称的冷宫,里面四季如秋,没有一丝生机,终日萧條破败,暗无天日。
    其实对于宫中女人而言,若是被终身囚禁于冷宫之中,倒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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