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叶子解开权杖的束缚后,那柄权杖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苏珊手中,宛若万年来从未离去。
    获得了权杖的苏珊,身体被一阵耀眼的金光包裹。
    借助小叶子的视角,正在观察这边的大叶子忍不住吐槽:“你拿到的是马猴烧酒的变身棒吗?”
    圣光什么的,真是个坏文明。
    金光逐渐散去,苏珊,不,应该说是秩序女神,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身上是万年前和混沌女神一起出征时,穿着的那套金色裙甲,裙甲上有白色的太阳花纹,圆球周围代表阳光的纹路弯曲环绕。
    金色的长发垂到腰际,眼瞳也散发着微微的金光,身上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她站立的地方,不时就化作了秩序的领土,整个人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圣。
    已经完全从弱气女仆变成了傲气女神。
    “感谢你归还了我的权柄。”
    她轻轻开口,声音宛若律令般严肃认真。
    但下一刻,镇定自若的表情瞬间被破坏,她脸上出现一丝窘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地上的小叶子:“你……你在看什么?”
    “看风景。”
    正在眺望秩序女神裙底的某只白裙夜神如是说道。
    “那里有什么风景?”
    秩序女神恢复了仪态,权杖的力量让她抛弃了那些窘迫和恐惧,再次变成了无喜无悲的神圣状态。
    就算亲眼看着小叶子偷看自己裙底,也没有丝毫反应。
    “啊,原本应该是有的呢,很美丽的风景。那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和某位大姐姐延续了很久的约定……”
    小叶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秩序女神的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
    “那个少女很在意的呢,那个约定。可是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和大姐姐约定过什么。不过在看到那位大姐姐的瞬间,她就想起了那个约定,哪怕忘记了自己的亲人,却始终记得……费尽千辛万苦,少女帮助大姐姐找回了力量,但是——”
    故事讲到了尾声,小叶子用看待始乱终弃人渣的眼神看向秩序女神:“但是大姐姐已经拥有了力量,不准备再虚与委蛇,彻底撕毁了约定呢。反正那孩子依然没有找回记忆,就算撕毁了也没关系的吧。”
    大叶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是谁?如此可恶,就这么亵渎少女的纯洁心灵!”
    我可一点也不认为那个约定是纯洁少女能够想出来的啊!
    还有你们的千辛万苦就是分出一个化身帮我带路吗?这样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再说那种约定本来就是被你胁迫的不公平条约啊!你们究竟想要继续胁迫到什么时候啊?!
    “我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的人渣!”
    混沌女神似乎也听到了,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妹妹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不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帮别人说话啊!
    你这样会让姐姐很难办的!
    秩序女神在心中疯狂呼喊着,但是毫无作用。
    “约定什么的,都是大人的谎言罢了。”
    大叶子悲伤地说道。
    你那副“纯情少女受到感情欺诈”的表情是要怎样啊?!
    “不能这么算了,背信弃义者必须付出代价!苏珊你已经获得了力量对吧,先试着把那个可恶的弃誓者抹杀掉吧!”
    混沌女神咬牙切齿,她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者。
    不不不,就算付出代价,抹杀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妹妹你的情绪也太暴躁了!
    并且自己杀自己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啊!
    大叶子和混沌女神还在继续,内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的秩序女神,最终满脸沉重地离开了纯白世界。
    一步跨出,就到了大叶子身边。
    此刻混沌女神也来到了这里,看到了秩序女神的英武背影,眼睛立刻一亮,似乎回到了当初决战的时刻。
    那时候,抱着无畏之心的她,正如英武的圣骑士,坚定的女神官,纯洁的白圣女,比那副女仆样子强太多了。
    但下一刻,秩序女神咬了咬嘴唇,缓缓转过身,递给了大叶子一样东西。
    “喏,约定……我做到了。”
    混沌女神看到那东西,浑身若遭雷劈,眼睛都瞪直了。
    “你你……她……这……”
    她嘴唇颤抖好久,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光辉的圣骑士,坚定的女神官,纯洁的白圣女……手里居然拿着一条白色月半次!
    女武神的形象瞬间崩塌,混沌女神开始怀疑这些年,苏珊是不是已经被调教成了下流的样子。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这是约定啊,约定!快点给我拿过去!!”
    苏珊也有点生气了,大叶子连忙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轻薄布片。
    黑裙萝莉满脸严肃:“约定的事情你已经做到了,就算她恢复记忆,也一定会为你的守信而感到开心的。”
    “开心个鬼啊!苏珊你当初究竟和这家伙做了什么约定啊?已经彻底被她们母女变成了奇怪的样子了吗?!”
    “什么奇怪的样子?还不是你们两个要我遵守约定?!”
    “那也不能……”
    ……………………
    “咳咳,姐姐,似乎玩大了。”
    看着似乎真的开始炸毛的秩序女神,小叶子连忙向罪魁祸首大叶子求助。
    “不管怎么说,遵守约定什么的,都是值得肯定的嘛。”
    大叶子感觉到,两位女神看自己的眼神开始不善了。
    “再说……”
    “我怎么肯定,当你拿起那把权杖后,你还是那个苏珊呢?”
    叶子抬起头,黑瞳有些幽深。
    这次世界意志的觉醒让她害怕,秩序女神的权柄既能阻断世界意志的形成,也能推进乃至加强这个过程。
    所以……
    “所以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大叶子轻叹一声,一副“要怪就怪我吧”的自责表情。
    苏珊见状,心里的一丝怒意也彻底消泯,内心始终柔软的她,忍不住摸了摸大叶子的脸蛋:“你的确背负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声音中居然有些怜惜。
    “但是想要测试的话,应该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吧?还有仅仅是这个约定,完全看不出苏珊究竟有没有改变吧?”
    混沌女神冰寒的声音从大叶子背后响起。
    她岂没看出,苏珊这个大白痴,已经被那个小混蛋彻底玩弄在股掌间。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果然脑子已经彻底被她们母女玩坏掉了对吧?!
    大叶子暗地“啧”了一声,以后有了混沌女神,秩序女神不好糊弄了啊……
    “怎么可能?你是在怀疑我们约定的神圣吗?”
    “不好意思,你的约定和神圣一个字都不沾边。”
    “神圣的是约定本身,而不是内容。”
    “脱离了内容的约定都是耍流氓。”
    “你这人是不是抬杠?”
    “如果是对你的话,你感觉没错。”
    “你看,她就是在针对我!”
    ………………
    大叶子和混沌女神开始了唇枪舌战,信息引擎中的战斗在继续,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宴会厅,突然有访客到来。
    她从迷蒙中走来,身后破碎的一切被重新渲染,光暗交织,变成了宴会厅的模样。
    宛转悠扬的音乐没有停歇,但是宴会厅只剩下一人。
    餐桌旁的椅子纷纷消失,只剩下了唯一的主位。
    女人坐在了主位上,温柔的笑容爬上嘴角。
    她看向窗外柔和的月光和满天的繁星,等待着什么。
    朦胧间,窗外的繁星消失了一个。
    她脸上的温柔笑容越发灿烂了。
    ………………
    虽然大叶子和混沌女神不断拌嘴,但几人的动作可没停。
    苏珊重新成为了秩序女神,也并没有性情大变,可以当作牢靠的后盾。
    她会监视着世界根源的异常,尝试提前阻止世界意志的诞生。
    但是混沌女神的权柄不在,她未必能够成功。
    因此,卡兹喵前辈的其余建议,大叶子一个都不会落下。
    以最坏的情况作考虑,假设憎恨的世界意志一定会出现。
    首先,大叶子准备削弱世界意志的强度。
    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削弱本土种族对人类的憎恨,另一种则是让人类和本土种族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一点。
    如果将世界意志当作通关时遇到的boss,削弱本土种族的憎恨,相当于降低boss等级,减少boss的力量。
    增强人类和本土种族的联系,则是削弱boss的攻击强度,甚至降低boss的命中率。
    毕竟就算那些本土种族再痛恨人类,也不能让世界意志杀自己人。
    “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秩序女神看向大叶子,等待着她拿主意。
    大叶子看向混沌女神:“大结界外的本土种族已经有了布置,剩余需要在意的,只有深渊和露娜姐姐了。”
    混沌女神轻哼了一声:“露娜是你叫的吗?”
    昔年只有秩序女神能够直呼她的名字。
    事实上,她们的名字是互相给对方起的。
    不过混沌女神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想让深渊恶魔喜爱人类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就见过一个爱上我手下的深渊恶魔呀,还是恶魔公主呢。”
    她说的是夜魔小姐露易丝和自家军团长布鲁诺的故事。
    混沌女神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那是个例外!独一无二的例外!”
    “但是我家现在还住着一个喜欢春之圣女的百合魅魔呢。”
    大叶子拿出了艾莉克希亚和阿加莎这对cp举栗子。
    混沌女神开始磨牙,银瞳怒视着大叶子:“再抬杠我就让恶魔们和人类大决战。”
    “但……”
    大叶子还想说什么,看到混沌女神冰冷的目光,明智地闭了嘴,小手从嘴巴左边拉到右边,示意自己已经封口。
    但是心里没有消停。
    真是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哦,恶魔现在归魔王管的,你的命令没效果!
    哼哼,杠人者,人必杠之!
    某小心眼的黑裙萝莉得意地想道。
    “想让深渊恶魔族群喜爱人类是不可能的,但恶魔从来都不是因为仇恨袭击人类的。可以这么说,深渊恶魔从来都不憎恨人类,你的第一个问题不是问题。”
    混沌女神顿了顿,脸上有些哀伤:“至于我,他们已经不是原本的种族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不会再拦在你面前了。”
    魔王的一再退让,给了她独自思考的时间。
    大叶子封印了那个镰刀,让她摆脱了无穷的愤怒。
    最后秩序女神的回归,让她终于放下了仇恨。
    虽然心中依旧有怨气,但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我以世界规则的守护者,混沌本源的代行者之名,在此宣布——”
    她突然脸色肃穆,声音里蕴含着奇异的力量,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深不可测,就连大叶子的解析能力,都无法窥探半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成功和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勾连。
    大叶子模糊感知到,那是这个世界的根源,本世界万事万物的映射集合存储地,也是世界规则的运行底层,囚禁了某只黑猫无数年的地方。
    接着,她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费尽全力:“赦免人族所犯之罪,允许人族……在本世界生存繁衍,给予他们等同其余种族之权利!”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神色就有些痛苦,宛若承载着可怖的重量,还是苏珊握住了她的手,给她输入了力量,才能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句话的确有非凡的力量,依靠着对系统的了解,大叶子感觉到,某些系统的节点,也即是永夜城的部分人类,和这个世界似乎更加贴近了一点。
    宛若迈过了某种界限,那句话似乎真的让人类开始融入这个世界!
    “这是……”
    大叶子连忙看向混沌女神,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什么,取消了对你们的排斥而已,只是我这边单方面取消了,对你们现状帮助不是很大。呵,没了权柄,根源还真是冷酷呢。”
    刚才强制进入根源,已经超出了她的负荷,混沌女神现在有些脱力,苏珊正扶着她,防止她倒下。
    但苏珊凭借权柄,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露娜这次的援助可不一般哦。我刚才发现,人类在这些年里的繁衍,尤其是部分个体对本世界的‘适应’,已经令整个族群开始获得根源的承认了。而刚才你又取消了万年前的禁令,现在人类已经迈过那道界限了呢。”
    “什么界限?”
    “非外来者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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