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我没事,就是指尖红了一点,一点也不痛。”说着便露出半截红通通的指心给林妈看。
    林妈放下心来,反而安抚木梓欣,“这个汤羹摔了就摔了,不要紧,少夫人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闻言,顿时思绪万千,木梓欣看着林妈脸上淡淡的老人斑欲言又止,自知留下来也是拖累,便洗了把手有些气馁地往外走,却撞到一堵人墙上。
    熨烫的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上身是简约修身的白色衬衫,袖摆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硬朗的小麦色手臂,宫凌勋抱着胸挡在门口,目光清淡,不知旁观了多久。
    木梓欣仰着脸看他的眼神,还带着点儿茫然,一双明眸黑白分明,泛着水润的光泽。
    她的长睫微颤,像是一根羽毛挠了一下宫凌勋的心尖,痒痒的。
    木梓欣干着嗓音,微微苦涩,“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宫凌勋眉宇间迅速覆上一层不悦,垂下手去握她的手腕,边走边淡声道,“我有怪你吗?”
    木梓欣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男人英俊的侧脸。
    那一瞬间她以为宫凌勋是来问责的,让她不由自主地代入了以前在木家的场景,她刚来木家那段时间因为生活不适应犯了不少错误,被人嘲笑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与其被人抓住把柄痛打,不如直接干脆利落地承认和道歉,堵住悠悠之口才不会被人为难。
    幼时的她就已经懂得,亲疏有别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只有她懂事明理了,才能在木以晴的娇蛮无理中脱颖而出,得到木家人的包容和理解。但凡在与木以晴的争执中,她将这些道理运用自如,无往不胜,堵得木以晴哑口无言之时也博得了木家人的关注。
    那时她有多开心,如今回想起来便有多酸涩。
    这些反复经历得来的教训让木梓欣熟练于心,可是她忘了宫凌勋不是木家人,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前脚刚被宫凌勋甩到沙发上,后脚就有佣人提了个医药箱上来。
    宫凌勋半靠在实木茶桌上,拉过木梓欣的手腕仔细察看着,除了那截烫得发麻的指心,其实她的掌心上已经被烫出水泡来,只不过她避开了林妈,却没有躲过宫凌勋的视线。
    刚才木梓欣洗手时他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她的手背一直微微弓着,水流也只涮过手指,表情却一直是按捺而隐忍的。
    他看得分明,现在也得到了证实,顿时眉宇如结了层寒霜。
    他向来接触的女人无不是爱惜自己一身娇嫩皮肤,每日保养得光滑细腻,柔软得能掐出水来。只有面前这个女人才会三天两头的给自己找罪受,偏生处理伤口又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结疤破相的问题,女人活得这么粗糙他也是平生仅见。
    客厅的光线明亮,投在男人半垂的脸上明明灭灭,剪出高挺的轮廓。
    木梓欣看了宫凌勋一眼,心底的情绪无法分辨。
    “这点伤我可以自己处理。”
    宫凌勋捏着她的腕骨,她挣脱不开,伤口隐隐作痛,肿起的水泡看着触目惊心,然而这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坐得笔直而挺拔的男人,干净俊朗,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薄唇弥漫着似笑非笑的嘲弄,“像上次那样,消个毒涂个药水?”
    木梓欣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甚至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看了。
    宫凌勋眼角挑出丝丝的冷意,但嘴角仍挂着笑,有些雅痞,他靠近她,“你知不知道,我的女人身上是不能有疤的?”
    木梓欣的皮肤恢复能力好,一般小裂口小擦伤都能安然痊愈,但烫伤毕竟不同以往,她没有应对经验,处理不妥当反而容易留疤。
    她无法反驳,宫凌勋已经转身叫人去唤医生,又唤人拿了几瓶纯净水。
    盥洗池旁,宫凌勋轻轻捧着木梓欣的手用纯净水冲洗降温,冰凉的水渐渐滑落,缓解了那阵灼热,舒服得让她想喟叹。
    那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纤细的腕骨上,木梓欣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脉络的跳动传到了对方耳里,这让她有点不自在,她挣了挣,“不用这么麻烦,开水龙头冲洗就可以了。”
    他的手依旧牢牢擒着她不放,俊脸却忽然逼近她的跟前,威胁地看了她一眼。
    “不能用生冷水,乖,别再动了,忍忍就过去了,医生很快就过来。”
    木梓欣一怔,男人的话像安抚小孩一样带着诱哄的味道,很轻柔。
    灌了三瓶水,医生就到了,却不是上次的女医生,跟宫凌勋熟络地打着招呼,两人三言两语的交谈中让木梓欣发现了这位年轻的医生是宫凌勋的朋友,也住在这附近的别墅区,难怪来得这么快。
    他已经从下人那里听说了病因,带来了许多处理烫伤的药物,帮木梓欣简单看了下伤口情况,男医生却抬眼先向宫凌勋竖了个大拇指,赞道,“这次处理得不错,降温及时,伤口不算严重,你这次竟然没用生冷水,看来是把我上次的话听进去了。”
    宫凌勋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少废话,快点帮她处理了。”
    男医生悻悻地“啧”了一声,见我满脸疑惑,笑呵呵解释着,“你也不知道吧?生冷水冲洗伤口会导致热毒内侵,皮肤溃烂,很容易留疤的。这家伙上次不知情就这样做了,事后反悔得不行,幸好那女生也没事。”
    话刚落地,男医生后脑勺就挨了一记,余光就暼到宫凌勋冷得如淬了毒的眼刀子,无奈地耸了耸肩,专心帮木梓欣处理伤口。
    水泡用消毒的银针挑破,擦掉了脓液,消了毒才涂上烫伤膏,期间木梓欣一声都不吭,男医生虽然自信自己的手法,但也忍不住好奇的看了木梓欣几眼。
    毕竟丈夫在旁,受了点伤娇气的抱怨几声也是可以理解的,之前他也见过杜雨薇受了伤在宫凌勋面前撒娇的样子,宫凌勋可是受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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