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女的身体从千疮百孔恢复到毫发无伤,只耗费了几秒钟。
    她僵硬地站起身,做了一次深呼吸,机械口罩里顿时释放出大量的蒸汽。
    这一举动好像让她沸腾的血液安静了下来,皮肤上凸显出来的青筋慢慢地消退。
    蒸汽被喷涌出来时的声音很轻微,但还是引起了离开不远的牛仔们的注意。
    四位牛仔纷纷转身,无一例外地大吃一惊。
    兜帽女仍然存活的消息,远比她弹无虚发的消息更加令人震惊。
    两边的人只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动身。
    兜帽女最不缺的就是完成击杀的能力,她现在只缺一件枪械类道具,于是她向侧方翻滚,停步时手枪正在躺在她的脚边。
    惨遭集火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手枪因此掉落在地。
    而现在她仍处于被集火的状态,她刚把枪握在手里,牛仔们已经齐刷刷地开火了。
    她被数发迎面袭来的子弹射得仰面倒地,伤势丝毫不比第一次阵亡时轻。
    这帮人并不只是扮演成牛仔,他们如同真正的牛仔一样,拔枪速度出奇地快。
    所以兜帽女已经足够争分夺秒了,可还是慢了一步。
    “注意站位!”那名戴蓝色面巾的牛仔最先来到兜帽女身边,一边收起左轮换成主武器,一边以沉稳的声音吩咐,“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我这一组留下来看住作弊者,另一组在附近放风,提防另一队人!”
    他接着说:“我们一路相互协作走到了这里,在这最后关头,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兜帽女,后者的伤势一痊愈,他便开枪,在她脑袋上制造一处新的伤口。
    *****
    “那个作弊者好像被制服住了。”徐明君听着有节奏地响起的枪声,遥望着较远处的“施虐现场”,转过头说。
    “但她还是不会死。”陈慕对此一点也不欣慰,正低着头,手指对空敲击,也不知正在操作什么,头也不抬地说。
    “总能找到应对她的办法的吧?”徐明君仍怀有希望,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在她阵亡的时候我们消灭掉那队牛仔,然后我们在她复活之前取胜?”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陈慕说着摇了摇头,抬起头来,“但是————”
    他以手指将横在身前的ai窗口拖到徐明君面前,随后下令:“将‘窗口’调整为对外显示的状态。”
    对陈慕而言,这道窗口似乎毫无变化,但对徐明君而言,他也拥有了看见它的权限。
    窗口里的声波毫无波动,呈一条直线。但随着陈慕伸手一点,这条直线开始曲折地起伏,像是被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陈慕的ai收到了主人的动作指令,随即开始重复自己的上一句话:“场上剩余三支队伍。场上仍剩余三支队伍。”
    “如你所见。我一直让ai提供战局信息给我,但从始至终,场上的队伍总数没有任何变化。”陈慕伸手比向ai窗口,说,“被击毙后,她看起来好像已经阵亡了,但她所代表的队伍仍是‘存活’状态。”
    “我们在她阵亡时偷掉了牛仔小队,只会把‘压制作弊者’这件麻烦事揽到自个身上。”陈慕翻转手腕,接着说,“她这不像是‘起死回生’,更像是‘锁血’。无论我们杀死她多少次,她总能继续赖在场上,从‘濒死’恢复成‘残血’,最后恢复到满血。”
    “没有人不想赢,”陈慕叹了叹气,说,“只是我们就算是竭尽全力,也不过是将结局往后延期。”
    “连你都无能为力吗?”徐明君不禁有点失落,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
    “我也无能为力。”陈慕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看来大家都很沮丧啊。”江似柔回过头,无奈地笑了笑,“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不如我们回到下面坐地铁吧?直接离开地图范围。这样我们既不会死在作弊者手里,也不会出现因中途退出而被惩罚的情况,还能正常出局。”
    “看起来只能这样了啊。”徐明君苦笑着说。
    而陈慕的眼神却变了。
    听完江似柔的提议后,他先是微愣,然后猛地抬头,眼里像是有支火把被点燃了,目光如炬。
    *****
    枪声再一次在街道上响起,附近的店铺里,店员偷偷地躲在橱窗后,对那边的情况既好奇又恐惧。
    “另一队人像是掉线了,一直没有移动,也没有动静。”一名红巾牛仔站在橱窗前,先是望向地铁站,然后转头看向另一边,说,“老大,这局游戏已经进行了快三十分钟了,估计是我有史以来经历得最长的一局。目前来看,我们只用对付那个作弊者,可即使这样你们那好像还是很棘手。”
    棘不棘手,从那单调却从不间断的枪声就能听出来。
    “老大”正是那名戴蓝色面巾的牛仔,他正站在兜帽女的头顶前,长枪(拥有长枪管的枪械)在手,正缓缓飘出白烟的枪口正对着下方,直指兜帽女的脑袋。“爆头”这种击杀方式可以将目标秒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将兜帽女爆头了,可每次后者的头上刚出现新的弹孔,下一秒钟伤口便会以可观的速度自动愈合。这一次同样如此。
    如果说兜帽女只是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们处理起来绝对要容易得多,可是她还能“弹无虚发”,于是任何主动对枪的决策听起来都那么像送死。
    他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次机会,将兜帽女暂时地制服了,绝不会白白浪费。
    正是因此,蓝巾牛仔才不得不全神贯注,而持续的高度紧张,带来的自然只有疲惫。
    所以他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稳重有力,因心累而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棘手到我直想放弃。”
    他接着说:“我不能让她恢复意识,因为她可能随手一枪就是一条人命。可她偏偏又杀不死,我们用c4炸她,用燃烧瓶烤她,她有一次被炸得只剩条腿,其余部分大概只剩下点皮肉,她都还是能把肉长回来,最后恢复原样。”
    “她毕竟是作弊者。”与蓝巾同组的牛仔站在另一头,不禁感叹,“这游戏从未出现过作弊者,她这是第一例,我们当然难以应对。我也只听过以前的一些比较老的游戏里有这类玩家。”
    “我倒觉得,”蓝巾牛仔低头打量兜帽女的脸,头也不抬地说,“她更像个怪物,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你这么说也没错,”组员等到兜帽女正好痊愈的那一刻,先是开枪,然后抬头,直视老大的眼睛,说,“但是她并不完美。”
    “每次自愈的时长都在十秒左右,”蓝巾牛仔叹了口气,说,“这也算是她的……缺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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