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么喊他就不出事吗,里面的声音传出来都听不清内容,你的声音传进去,他们就能听清?赵妻刚要反驳,从洞里又传出阵阵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大,听得越来越清楚。
    “会不会有、有鬼钻出来?”老谢脸都吓白了,抓着我胳膊的手一直发抖。
    我白了他一眼:“有鬼出来也有阿赞洪班在这儿解决,你怕个屁!”刚说完,就看到洞里的声音渐渐清晰。是壮汉发出的声音,我刚要过去看,壮汉甲的脑袋露出来,浑身都是土,他喘着气爬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洞里说不出话。
    赵妻正要问,壮汉乙也出来了,脸上全是血痕,也不知道被谁给抓的。喘得更厉害,赵妻连忙说:“老赵呢?俺家老赵呢,你们倒是说话呀!”
    壮汉甲说:“他、他、他在里面被鬼、鬼上身了,自己在那跟自己说、说话,还说什么玉佩的事。”
    “那玉佩呢?”老谢连忙问。
    壮汉乙说:“里面有棺材,棺盖上有个玉佩。老赵还从兜里又掏出个玉佩,放在棺盖上。我刚要去拿,老赵上来就掐我,还说这是他夫人的信物。”
    壮汉甲说:“是啊,我过去劝架。老赵上来就的用手挠我脸,你看给我挠的!他妈的是不是发疯了?”赵妻急得马上就要钻进去,被我和老谢拽开,她身子健壮,用力把我推倒,这时,阿赞洪班站在洞口,盘腿坐下,吟唱巫咒的声调提高,把巫咒送进洞去。
    我爬起来对赵妻说:“你先别乱动,让阿赞师父解决!”
    赵妻喘着气,四个人的八只眼睛紧盯着洞内,大约过了十分钟,洞里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我们几把手电筒照进去,赵妻低声唤着老赵的名字。这时,看到老赵慢慢从洞里的黑暗中爬出来,低着头,头发上全是灰土。
    “老赵,你出来啦!”赵妻连忙伸手进去拉,可老赵并没理她,缓缓爬出洞,就往来的那条路返回,谁也没理。我们这几个人没办法,只好在后面跟着,赵妻问:“老赵,那块玉佩呢?”
    我让她别出声,两个壮汉走在最后,边走边低声发牢骚。一个说:“这老赵真他妈不是东西,说好从洛阳找到高人帮忙时再动手。他自己却偷偷在那头挖洞!”另一个说:“可不是吗。吃独食会遭报应的!”
    听着两人的牢骚,赵妻不时回头瞪着他们,我心里暗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盗墓不遭报应。吃独食却要遭报应。现在老赵这个模样,他们也应该有些顾忌了吧。
    我很佩服老赵这种梦游的状态,黑灯瞎火,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路,有时候完全是从杂草中穿行,可他就像猫头鹰身上绑了卫星,对路线极其熟悉。一路又走回到村里的赵家,已经凌晨四点,东方都蒙蒙亮了。老赵进屋后就脱鞋上炕,呼呼大睡。我们这些人也累得不行,我对两壮汉说:“回去吧,你们这些人经常盗墓,既违法又损阴德,以后别再干了。”
    两壮汉互相看看,表情很复杂。老谢说:“两位兄弟。死人都是有阴灵和怨气的,有两种死人的怨气最大。一是横死者,二是年代久的尸体。这种尸骨阴气纠结多年,一旦被惊扰,阴气就会侵扰到人身上。比如老赵就这个很好的例子,你们也小心吧!”
    壮汉甲哼了几声:“那么多人都挖红薯,他们咋没事呢?我四舅在安阳,他们家半个村子的人都出去挖红薯,都当成正经职业来干。也没听说谁撞邪!鬼才知道老赵这是咋弄的。”
    “依我看,他他就因为吃独食,想背着我们大家,自己一个人去挖红薯私自卖钱!这能不遭报应吗?”壮汉乙也不服气地说。
    我和老谢彻底无语,这些人居然认为盗墓是正经职业,而背着同伙私自挖墓才是缺德行为。对这种人已经没有必要再嘱咐了,就让他们挖去,死活与我无关。
    赵妻看着呼呼大睡的丈夫,问我他是不是没事了。阿赞洪班点点头,我告诉她,只要你丈夫今后不再盗墓,也就没有机会再撞邪。
    “那、那只要是盗墓就能撞邪吗?也不一定吧?”赵妻问。我知道她的算盘,还是心存侥幸。也难怪,当农民种地哪有盗墓来钱快,我告诉她。随你怎么想,以后如果再遇到撞邪事件,说不定花钱作法事都来不及,直接把命搭上了呢,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赵妻扁了扁嘴,不再说话。
    我们三人在赵家又凑合睡到天亮,次日起来,老赵睡醒了,无论从精神头还是外表,看上去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老赵迷迷糊糊地回忆:“昨晚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又看到那个大宅子,那一男一女站在堂屋里,男的伸手朝我要玉佩。我说没有,早就卖了,那男的过来用手翻我的衣兜,还真把玉佩找出来了。他俩把玉佩放在堂屋的桌上,转身就朝里屋走。我刚要出去,又从院门口进来两个人,上去就拿桌上的玉佩。那一男一女就过去。一个挠一个抓,把那两人打跑了……”
    听了老赵的讲述,我们几人互相看看,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老赵摸了摸口袋,问:“那块玉佩呢?”
    “你不是已经送回去了吗?”赵妻回答。再把昨晚的施法过程说给他听。老赵脸上露出很后悔的神色,但也没说什么。老谢让赵妻付尾款,我们好回去,赵妻不太情愿,把剩下的三万五千块钱交给我。
    临走的时候。我让老赵给乡里打电话,派考古人员去那个地方把古墓给挖出来,免得再被破坏。夫妻俩都没说话,看来是不太情愿。
    赵妻的表弟用面包车把我们送出村,一路回到濮阳。我打当地的114问濮阳市文物局的位置,被告知别说濮阳市,连郑州市和河南省都没有专门的文物局和文物厅,只有文化局。我只好给濮阳市文化局打电话,称xx村的赵姓村民在村北某处乱石堆旁挖到一处古墓。请他们快派人去保护。
    文化局的人问我是谁,我称是泰国华侨,为了给那名赵姓村民治中邪症状来到濮阳,后来才发现他是因为挖到古墓而中邪。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时间给政府打电话。我就替他办了。接电话的那名工作人员显然没听太懂,但仍然表示会马上调查。
    我和老谢、阿赞洪班三人从郑州飞到广州,在广州机场里的餐厅中,我将那三万五的余款再分给老谢一万,他乐得合不上嘴。我说:“你说你跟着去这趟有什么用,还费了好几千块的机票钱。”
    “哎呀,习惯了嘛,洪班施法的时候我都得跟着。”老谢笑呵呵地说。
    要说老谢这人我是真看不懂,吃饭的时候他宁愿省下几十泰铢,居然可以只喝汤而不吃饭,可他大老远从孔敬来到河南,光来回路费就好几千块,够他吃上一年的饭了。为什么?后来我一想,老谢家里有个无底洞的病儿子,他极缺钱。在泰国,阿赞洪班是他唯一的紧密合作伙伴,而我又有着广泛的生意网。如果这个伙伴被我挖墙角弄走而绕开老谢,他会少赚很多钱,这对他来说是不敢想象的。所以他宁愿少赚几千块,也得全程跟着。
    与老谢、阿赞洪班分开后,我从广州回到香港。刚过了两天,我就接到老赵打来的电话,上来就斥责:“田老板,你这人是咋回事?为啥叫政府的人来我家,非说我挖到古墓,想上交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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