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大洋对于一个整日拉着黄包车在街头找饭吃的贫民而言,已经能算得上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将已经得到的两块大洋仔细的装进衣袋里之后,黄包车夫蹲下身子再一次整理自己的鞋子,他可不希望一会跑起来之后,会因为一些小问题失去了剩下那三块大洋。唐城实际并没有等待很长的时间,就已经在京山赌场的大门口,看到了那个叫村上雄五郎的日本人。
    “看仔细了,就是那边那个穿着西装的矮个子男人。”唐城随即跳上黄包车,低声冲黄包车夫示意着村上雄五郎的位置。已经抄起车把的黄包车夫朝着村上雄五郎看了几眼,在村上雄五郎伸手拉开轿车车门的时候,黄包车已经起步正缓缓顺着街道一路向前。
    “这位少爷,您尽管放心,这天都黑了,轿车在市区里根本就开不快,我一准不会跟丢那辆车。”待村上雄五郎的黑色轿车从黄包车便驶过,拉车缓行的车夫突然开始加速,而坐在黄包车上的唐城只是死死盯着前面已经转弯的轿车牌照。浑身汗水的黄包车夫可算是豁出命去了,可跟了几条街之后,村上雄五郎的轿车却悠悠然驶进了日本侨民聚集区里,这样的地方,黄包车是不允许进去的。
    唐城到是没有废话,随手摸出三块大洋给了这个卖力的黄包车夫,然后缓步朝前面的日军检查站走去。唐城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而且身上还带着在上海那会弄到的特高课证件,所以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混进这个日本侨民聚集区里去。不知道是因为唐城此刻的镇定自若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已经准备好特高课证件的唐城,居然直接被检查站上的日军士兵放了进去。
    天津的日本侨民区实际跟其他租界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便是这里的有些临街建筑带着些许的日本风格罢了,尤其是那些日式料理店和居酒屋。唐城顺着街道走出不远,便赫然看到了村上雄五郎开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轿车尾部的号牌正是唐城所记住的数字。不动声色的唐城缓步进了轿车旁边的那家日式料理店,果然就看到村上雄五郎正在料理店里对付一碗海鲜面,不过在村上雄五郎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日本和服的年轻人。
    唐城也要了一份面,随意一边吃面,一边侧耳听着村上雄五郎跟那年轻人的交谈,一碗面吃完,唐城也终于弄清白村上雄五郎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吃面的缘由。村上雄五郎的赌瘾很大,几乎每天都会去京山赌场走上一遭,而每次或多或少的都会输钱。京山赌场的老板有很强的靠山,绝对不是村上雄五郎所能针对的,还好村上雄五郎身家还算深厚,否则早就背着赌债逃回日本本土去了。
    此刻正跟村上雄五郎交谈的年轻人是另一家日本商社的继承人,村上雄五郎来找此人,便是为了把手上的一些业务转给对方的商社,而村上雄五郎会从中谋取一部分的利润。“次郎啊,我和你的父亲是老朋友了,你哥哥刚来天津的时候,连商社的房子都是我帮着找的。现在你的父亲和哥哥已经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把吉田商社继续下去,今后你有什么麻烦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吉田次郎恭顺的态度令村上雄五郎很是满意,再说自己手上所能调动的运力也的确不够用,有吉田商社帮着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对自己而言实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毕竟吉田商社所获的利润当中,会一直有自己的一份。对于村上雄五郎的鼓励,那个叫吉田次郎的年轻人自然是连连道谢,并马上拿出一只盒子递给了村上雄五郎。
    在村上雄五郎打开盒子的刹那,离着他们并不是很远的唐城依然是看到了盒子里装着的是金条,心中荡漾的唐城不禁暗喜,看来今晚不会空着手回去了。吉田次郎拿出来的盒子里装着20根金条,这是吉田商社必须向日本军方缴纳的抵押金,即便是村上雄五郎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规定。
    拎着装着金条的盒子,心满意足的村上雄五郎被吉田次郎送出料理店,但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起身之前,唐城就先他们一步离开了料理店。躲在街边阴影里的唐城看着村上雄五郎上车,看着村上雄五郎发动轿车,然后快步跟在了村上雄五郎的轿车后面,连续经过两个街口之后,有些气喘的唐城才亲眼看到村上雄五郎的轿车驶进了路边的一个院子里。
    唐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顺着街边经过村上雄五郎开车进入的那个院子,记下这个院子的位置之后,唐城马上掉头往回走。在他刚刚走过的街道里,唐城看到一家居酒屋门外停着一辆偏三轮军用摩托车,左右现在时间还早,他想去那家居酒屋里先找点麻烦。唐城此刻的打扮绝对不会让人觉着他是个付不起帐的穷光蛋,只是唐城的年龄却看着不是很大,所以在他走进居酒屋的时候,居酒屋里的酒客们下意识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静默。
    走进居酒屋的唐城并没有东张西望,只是随意找了个空闲的位置跪坐下来,在他背后的两一个位置上,正好是2个已经脱去军装上衣的日军军官。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一旦喝多酒之后,都会胡言乱语或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此刻坐在唐城背后的这2个日军军官便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喝高兴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2人居然起身在座位上开始哼唱着小调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
    三个日军军官的兴奋很快便传染给了居酒屋里的其他酒客们,包括居酒屋的老板和招待们在内,全都跟着哼唱起那首小调来。唐城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一直等着那两个日军军官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唐城这才伸手从其中一人的裤带里摸出一串钥匙来。结账离开的唐城很快就从那串钥匙里找到了摩托车的钥匙,而后便将摩托车给挂了空档,再把挂了空档的摩托车悄悄推进了街边的一个巷子里。
    天色早已经就黑透了,街道里的行人也稀疏了许多,一直等在巷子里的唐城决定不再等了,随即发动摩托车向村上雄五郎的住宅驶去。回到住所也洗过澡的村上雄五郎此刻还没有睡觉,正在书房里盘点近期货单的他忽然听到了院子大门门铃的声音,待家里请的护卫把自称是特高课行动队长的人带进来之后,村上雄五郎才知道深夜来访的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村上先生,非常抱歉,我们特高课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必须今晚来找您。现在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您的家里现在有几个护卫?家人有几口?都是谁?”深夜来访的年轻人有些急迫的连续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村上雄五郎发问,而站在村上雄五郎身边的那个护卫也因为年轻人的问题变的紧张起来。
    “先等一等,我不明白你们特高课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商人。还有你刚才问的那些事情,你们来我家跟我家有多少护卫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们为什么对我的家人也感兴趣了?你们特高课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介意把这件事情上报到宪兵司令部去,恐怕你们特高课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宪兵司令部。”原本还有些怀疑对方身份的村上雄五郎随即勃然大怒,劈手就把对方递来的证件拍落在地上。
    “村上先生,请您听我解释,我们来找您并不是来找啊埋伏的。实际上,是我们的一个密探打听到了一个最您不利的消息,我们特高课来这里,只是为了保护您的。”被暴怒中的村上雄五郎打落手中的证件,那年轻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跟村上雄五郎解释道。“村上先生,我只是个打前站的,我们特高课稍后还会来十几个人,同时还有宪兵司令部的书面指令拿给你看。”
    年轻人提到了宪兵司令部,村上雄五郎的表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得知特高课密探打探到的消息是有人要来绑架自己之后,村上雄五郎突然笑了起来,连带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护卫也笑的前仰后倒。“你是说有人准备要来这里绑架我吗?年轻人,你确认自己没有弄错情报吗?”村上雄五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的同时,还不停用手拍打着沙发的扶手。
    “年轻人,你知道这里是地方吗?我家里虽然就只有一个护卫,三个朝鲜仆人和我自己,可你要知道,我家隔壁住着的是宪兵部队的河内大佐,绝对没有人会傻到跑来这里绑架我。”村上雄五郎得意洋洋的笑道,只是在下一秒,他便笑不回来了。
    因为就在下一秒,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突然冲着村上雄五郎咧开嘴笑了,然后上前几步凑到村上雄五郎的耳边低声言道,“村上先生,非常的可惜,我就是那个要绑架你的人,我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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