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可我知道这个女鬼清儿是有心愿未了。
    只要帮她完成心愿,她大概就会自己心甘情愿的让开,而不会在这里挡路。她在这里挡路的后果就是彼得连君宸发怒,让道士对她动用武力。
    到时候……
    到时候的下场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你试试?”那个道士有些鄙夷的看着我,他又看了看南宫池墨。
    南宫池墨点了一下头,“他是宋家老先生的高徒,按照辈分,你还应该喊她一声师叔。如果她出手的话,事情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事情到底会不会出差错,我自己不知道,反正这个海口是南宫池墨夸下的。
    只是道人听完南宫池墨的话之后,知道了我是阴派的传人,桀骜不驯的脸上一派认真。居然真的要作揖,喊我一声师叔。
    这道人看着有四十岁上下了,这声师叔我可担待不起。
    我连连摆手,“道长,我只是一个晚辈,别叫我师叔。我……我会有压力的,我就是脑子里有自己的方法,想要试试罢了。”
    “师叔,请。”他没有听我的,还是低首毕恭毕敬的喊我师叔。
    听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但却没有办法完全的拒绝。要不是我以比他们高一倍的师叔的身份阻止,他们恐怕就要拿起手中的铜钱剑,
    把眼前这个清儿打的灰飞烟灭了。
    那个叫做清儿的女鬼虽然还保持了些许生前些许温婉的个性,但毕竟是已经成为了凶煞之鬼。她搂着刘大能的脊背,如同匕首一样尖锐的手指甲已
    经悄无声气的绕到了刘大能的后背,眼下就要取他的性命。
    刘大能还压根不知道,柔情似水的抚摸着女鬼流着鲜血的发丝。
    我当然不能看着憨厚热心的刘大能遇害,慢慢的走近刘大能和那只女鬼,先低声的先试探了一句,“清儿,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在偷袭刘大能之际,被我打断,黑洞洞的眼窝直接面朝向了我。黑咕隆咚的一片,叫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不过在我的打断之下,她的手指甲没有直接刺进刘大能的脊椎里。
    这一下要是刺下去,刘大能可能真的要和这个裱糊匠一样,坐上那辆通往幽都的公共汽车了。
    他也真是的,神经粗大到这份上,女鬼抱在怀里一点警惕意识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感觉,你是被人蓄意害死的,而不是死于交通意外,对吗?我想你只是想报仇,而不想为难我们,阻挡我们的去路。”
    “是啊,我想报仇……我想报仇,我想杀了那个女人,我恨她……我恨!”清儿过于愤怒之下,娇柔的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拦住你们的去路,
    又不能帮我报仇,根本……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尖锐的手指甲不受控制的插入了自己的掌心,指甲又刺破了手背出来,尖锐的尖头沁着月亮上寒光,显得十分的慎人。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让她一双水葱嫩手看着鲜血淋淋的。
    我急忙把刘大能从她怀中拉出来了,一开始刘大能还没心没肺的用奇怪的眼神睨了我一眼。他都不知道,他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没命了,老娘可是
    救了他呢。
    刘大能的睨视我的眼神被我毫不留情的瞪回去了,才老实巴交的站在我身边,更不敢吭气。
    “你还记得害你的人是谁吗?”我利用仇恨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仇恨上。
    要知道鬼存在世界上,靠就是执念。
    这股执念最常见的就是仇恨,尤其是这种被害死的鬼魂,他们是不报仇不可能放下尘世间的一切去投胎转世的。
    清儿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己在十字路口干什么,遇到了刘大能以后,才忽然想起了很多仇恨往事。
    一时间,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肩膀上重新直立在脖子上,就这么幽幽的冰冷的看着我。她张了张嘴,很想说话,却变成了尖利的笑声。
    笑声悲恸,让人一听之下,也觉得心口发颤。
    “是……是高媛媛是她,就是她害得我。她折磨我,用烟头烫我,让我的脸毁容发烂的……是她……”清儿张着嘴语无伦次的说着,话语里没有实
    质性的内容,叫人没办法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一听就能明白意思。
    可我却听出了些许端倪来,高媛媛,那可是高宅里的名媛。
    大官的女儿,在本市也是有点名望的。
    不过我只是普通的学生,对高宅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心想着会不会是同名同姓。毕竟高宅里的千金,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快要九点了。
    也不知道南宫家的那些道士所要掌握的时辰到底是几点,只知道他们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手中的铜钱剑更是蠢蠢欲动。
    杀魂魄这种事情,实在太残忍了,我不会轻易让他们动清儿的。
    我眼珠子微微一转,脑子里想了一个主意,“我能给你报仇,清儿,我可以给你报仇,可你要让一条路给我们过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你敢动高宅里的人吗?我当初……我当初快要死了,整个江城……整个江城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收容我。”清儿脸上的五
    官狰狞,似乎是要发狂了。
    我了个大去,她的仇人真的是高宅里的人。
    冷汗从我的脖子上下去了,我不是害怕高宅里的人,而是这队伍里面的阴阳先生虽然是道士打扮。可是脱了道袍,还不是照样是俗人一个。
    他们没几个是不畏强权的,听了清儿说自己的死和位高权重的高宅有关,绝对会把她灭了,好去高宅邀功了。
    不过,整个江城确是也只有高宅有这样的能力。想想一个城市能有多少医院,一家医院听话不收病人,还有别的医院,甚至还有小诊所。
    可是,清儿居然没有一家医院接收,这是只手遮天到了什么样子。
    而且,是什么仇恨,让高宅里的人这么对付一个毫无威胁存在的小姑娘呢?
    我不禁好奇,也替这样逃脱法律的权位觉得心寒,却听南宫池墨说,“苏芒,你只有最后十分钟,如果这十分钟你不能说服她。那么……就别怪南
    宫家的这些弟子动手……”
    我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尽量劝说她:“你听见了没有,清儿。你要是执意挡在这里,我们这里有最厉害的阴阳先生,不会让你讨到好处的。你
    让我们过去的话,我虽然不能为你杀人,却能保你留住性命。这样一来,只要你不飞灰湮灭,就还能为自己报仇,不是吗?”
    清儿没有地魂,灵智尚未打开,我很怕她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谁知道,她缓缓的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说道:“我挡你们没有好处,是啊,我没有好处……我只是恨高媛媛有她爸爸保护。她为了一个男人
    就这样折磨我,这样对待我,我……我不会原谅她的……我要保住性命,我要宰了那个贱女人。”
    血泪从她的眼窝里再次滑落,这一次居然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心酸的痛楚。
    我也不觉得害怕了,伸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痕。
    脑子里闪过了好几篇前一段时间的报道。说是有个路姓的少女,被送进医院里,脸部严重溃烂,从脸皮下找到了好多条蛆虫。
    要让脸的皮下长出蛆虫,以我的常识,假如说苍蝇下卵在脸上,都只能在皮外。除非有注射器强行把苍蝇卵注射到了皮下,才会让蛆虫在皮下孵化
    出来。
    那个新闻里,说是在脸的皮下找到一百多条蛆虫,拍出来的照片也恶心死人了。
    而且这个少女,身上也有很多虐待的疤痕,比如烟烫伤的伤疤,以及鞭子抽打过的疤痕。不过,新闻上说是女子不肯被医治,自行离开的。
    后来又有后续报道,写的是这个少女的生平。
    路姓少女从小学的是琵琶和古筝,气质非常的好,还是茶艺小姐冠军。品貌端庄,也算的上是一个超级大美女了。
    反正这个报道应该是站在少女这边的,大概就是把她写成一个前程似锦,前途一片光明的样子。但偏偏是这样的绝代佳人,脸皮下面腐烂生蛆,让
    人更加觉得雾里看花不可思议。
    最后一篇报道,没说江城的医院不肯收她,只说她脸部溃烂发炎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致,要驱车去万里之外的运城治疗疾病。
    我想没人会放着江城那么多大医院不去治病,非要去一个小小运城治病。
    而且,运城太远,路上就耽搁治疗时间,正常人在江城医院不收留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在江城周边的医院看病吧?也许她真的没办法了,江城周边
    的医院,也被高家控制了。
    更邪门的是,车子在离开江城的路上,车子就出现车祸了。
    司机死了,女孩和陪同的女孩的父亲也都死了。
    这篇报道中的路姓少女的情况,和清儿的处境很像,同样脸上都是生蛆了,同样都是……
    都是出了车祸。
    而且,清儿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谋杀。也就是报道中,也有不真实的内容,清儿如果是女主人公。大概不是不想在医院,而是医院不肯
    收留她,虐待她伤害她的那个人也许就是高宅中的高媛媛。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现在在脑子里理顺了,慢慢也明白过来清儿的可悲和无奈了。
    “你姓路?”我问清儿。
    清儿缓缓抬头,迷茫的看着我似乎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
    好在旁边有刘大能,“她姓路,不过,您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说话,心里头十分不明白,路清儿到底怎么得罪高宅了,高宅里的人要做的那么绝!先是毁容,虐待她,最后还制造车祸要了她的性命。
    她看起来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
    清儿被我擦泪也不穷凶极恶的反抗,只是微微颔首阴沉着脑袋,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们快过去吧,别等我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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