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瞧上去都有外国血统,有的瞳孔是湖绿色的,人人脸上都胡子拉杂的,身上倒没有什么味,一问才知孙强带他们去洗了澡。
    四人中一个外号叫沙蛇的是老头,年纪看着也是最大,背有点弯,手掌很大,手上的肌肤很粗,剩下三人背上都背着个大的旅行包。
    “老吴来了。”
    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吴老板就到了,他一进来,先跟沙蛇拥抱了下,看上去关系不一般。
    “我和沙蛇算是半个同门,他以前是咱酒城散打队的,我在散打队练过一年。”
    有这层关系在,沙蛇才跟孙强黄普这些人搭上线的,等说了些闲话,就将茶桌撤了。沙蛇让同伴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让几位老板看。
    “我们这次出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了七八样东西,也折了一个人手。”沙蛇眼睛里浮起一抹神伤,像他们这种在外面干活的,都是能把性命交托到对方手上的,情同兄弟,“这次根据我们的发现,下边应该是座汉墓,但可能是埋得很仓促,墓制不像是中原的汉墓。”
    张玄瞧着茶几上的东西,两把铜剑,一件残破不堪的绸袍,还有两个木制的盒子,上面都有铜扣,外面还雕着腾云驾雾的白虎。
    “沙蛇,你就放心吧,孙强黄普跟张玄,都不是那种黑心的,你们这拿命换来的东西,能值多少钱,我们就会给多少钱。”
    吴老板安慰了句,看到张玄将木盒揭开,从里面拿出个玉制的疙瘩就凑上去瞧。
    “是用玉做的石印,还是将军印,”张玄一翻过来看印底,就心下了然,“看到上面的公孙无二四个字吗?他是冠军侯旗下的一位大将军,被封为拔虏侯,奉军校尉。在冠军侯去世后,在西汉几次征匈奴的过程中,还曾立过大功。只是在最后一次随贰师将军征大宛时,失机陷阵被杀。这墓应该就是他的。”
    贰师将军李广利在汉武帝时,因为依靠姐姐李夫人的关系在卫青霍去病去世后,得到重用。但本人不堪大用,虽然在前期打过些胜仗,却在后期跟匈奴的战斗中,伤亡率太高,又因涉及到立储一事,投降匈奴被杀。
    公孙无二却是一员骁将,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
    “这是玉印还是石印?玉做的石印是什么意思?”孙强问说。
    “在汉时打磨玉石的技术还不是太高明,除了像和氏璧那种绝世珍宝,一般的玉印都是粗磨成型。这块玉印嘛,老黄,拿个手电来。”
    黄普从茶几下摸出个专门用来看玉的照明手电。
    张玄接过后,把灯一打,这石印上立时现出水色:“看清了吧,这里面的水头很好,但在磨的时候,只粗磨了一圈,这要再往里磨两圈,就是纯粹的和田玉了,外面只能说还是石头。这还不能说是玉印,说是石印还是不错。”
    “那把外面这一圈磨掉,价格不是更高吗?”沙蛇身边一个男人说。
    张玄黄普就笑了起来:“这位兄弟,这要磨掉,不单价格不会高,还会低。”
    “为什么?玉不比石头值钱吗?”
    黄普指着石印说:“这石印上面刻着的是一头螭虎,螭虎的形象在汉代的古物中还是比较常见的。你要磨,这螭虎就要被磨掉,这下面的印底也要磨掉一部分。这还是古董吗?那不等于拿了一块原石了吗?这石印本身的文物价值就荡然无存了。还值个屁钱啊?”
    那男的一下懂了,就摸着脑袋在那干笑。
    “各位老板,看完就开价吧。”
    黄普瞅了张玄眼说:“小张头一回来,我们上次在他那里也拿了些东西,承了他的情……”
    齐媛不敢笑,都是些假东西,你还承情呢。
    “那就由小张先挑吧,他有看中的,那他就先出价。”
    吴老板跟张玄不打不成交,在众人中还是最跟他关系好的,孙强也就没意见。
    就看张玄打开另外那个木盒,里面是块木制的传令牌,他看了几眼,把盒子关上。沙蛇这才问:“张老板看中了哪一样?”
    “那螭虎石印,沙蛇老大准备开个什么价?”
    沙蛇沉吟道:“我们这些沙钻子都是拿命来换的,这几样东西中,这石印经刚才各位老板一说,却是最值钱的了。先前吴大哥也说了,不会让我们吃亏……”
    “两百?”张玄试探着问说。
    这要是念彩衣来就好办了,她跟好些土夫子的关系都不错,这行情她懂,张玄就是个门外汉。
    那些沙钻子中就有人怒了:“两百你打发叫花子吗?我们打车回家都不够!你玩我们吗?”
    沙蛇正是一脸惊喜,回头就给了那人一巴掌:“张老板说的是两百万,你这个蠢猪,给我坐下!”
    那人傻了,沙蛇连忙解释:“这家伙才转行,我们这次要人手,他是冬瓜的表弟这才带着来的。他不懂行,各位老板见谅。这,张老板的开价我很满意,成交。”
    张玄要写支票,黄普就笑:“沙蛇他们只收现金,我这准备有多的,先帮你给了吧。”
    等着这边都交易完了,沙蛇他们拿着钱离开,吴老板才坐下说:“小张,不是我倚老卖老,你跟着你师姐也算是内行人。这什么将军印真值这个钱?那个公孙无二,我都没听过。”
    “老吴啊,你没听过不表示这人不厉害,在正史上确实没这人,可是在野史中,他可真是不输同时代的那些大将军,”黄普学识渊博,“但我也猜不透张玄这个价,他就算是野史中的人物,他的名气不大,就是上拍卖会也拍不了几十万。你给他两百万,你这……”
    “这玩意儿买来是要送人的,多花些钱也没什么。”
    张玄考虑的是拿给徐嘉儿,让她送给徐老,一定会让徐老开心。
    “我想起来件事了,那个沙林村的村长叫关德柱是吧?他跟将军庙的不名很熟,就你们搞开机仪式那个地方。关德柱前几次出事,都是不名摆平的,你要小心点。”
    张玄按着膝盖起身说:“他能做什么?谢黄兄提醒了,我看时间不早,我先回酒店休息吧。”
    “好。”
    张玄和齐媛从茶庄出来,就看路虎车外站着个人,穿着灰色的道袍,不正是先还在茶庄里说的那个不名。
    “张兄好手段,老关不过是想要打些秋风,要些闲钱,你们这样大的剧组,几十万不过是饭钱吧?你竟敢将他院子都烧了,我这做大哥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名眼睛往上一翻,冷冷地盯在张玄的脸上,像是一条毒蛇。
    “你跟关德柱是兄弟?他是你弟弟?我看怎么他像是你哥,是你长了张娃娃脸,还是他长得太快了?”
    张玄撇撇嘴,示意齐媛先到一边去。
    老吴黄普也都听到动静,就走到茶庄外,看是不名,黄普就喊:“不名道长,我也算是你将军庙里的熟人了吧?每年我给你们的香火钱可不少,你这是要做什么?”
    “黄老板,一码归一码,你给庙里香火钱,我这做庙祝的很感激,但这姓张的,把我兄弟家都烧了,这事我不能不管。”
    不名不给黄普面子,吴老板就草道:“不名,你别给脸不要脸,谁不知你是怎么拿下那个庙祝,还不是走了关系。这些年你没少黑钱吧?按理那些香火钱供奉钱不都给往上交,你从中拿了多少?要不然你开得了宝马?”
    不名冷哼声,他也没想到这酒城有数的老板都在这里,特别是看到孙强也出来了,就感觉棘手。他就以为张玄是来这里见朋友,花了钱让这茶庄开得晚一些。
    哪知这酒城三巨头都在,外面是停着孙强他们的车,但不名也不认得啊。
    “不名,你说张玄把你兄弟的屋子烧了,你特莫有证据吗?”孙强骂道,“你无凭无据的跑过来,是想作死是吧?老子这几天心烦着呢,你来啊!跟你爷爷动动手看看,不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拆了,我就不姓孙。”
    孙强卷袖子要动手,张玄哭笑不得的拦住他:“找我的,我来,孙哥,您就别装大头了,这不名是练家子,不比吴老板弱。”
    “我草,是吗?那小张你上。”
    孙强可不想又受伤,他这晚些还要去找贵姐快活,伤手伤脚都会影响到发挥啊。
    “不是吧,张玄,他能和我差不多?”吴老板不忿了,他在江都被张玄一招秒杀,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后来他也想明白了,那是张玄太变态,除了张玄,他还不信了,这不名能比他还强?
    这下轮到老吴卷袖子了,黄普忙拉着他说:“吴哥,让张玄上,你这比我们都大一辈呢,你跟齐媛她爹称兄道弟的,张玄是他女婿,他不行你再上。”
    老吴这又骂了几句才算完。
    不名看得头都大了,这些人关系可不坏啊,这架还打不打?本来想帮关德柱把钱给弄回来,至少得帮他把这烧了屋子的赔偿给拿到手啊。
    可这阵仗,人家能给这钱才怪了。
    “你来,你来!快点,要不这仨还要吵!”
    张玄走上去就喊,黄普大声说:“我没说要打,我是知识分子,不打架。”
    “擦,那天在会所谁抡瓶子的?”孙强嚷道。
    张玄也不理他们,这几个没节操的,说谎脸都不红,跟他们较真,那不如跑到沙漠里把头埋了。
    “你打不打啊?”
    张玄往前走,不名犹豫着往后退,他在考虑,这要打赢了,那酒城三巨头是不肯善罢干休的。这要打输了,那断手断脚怕是免不了。
    以张玄出手就烧人家屋子的性子,断手断脚都是往好处想了。
    这怎么都是输啊,可这口气怎么咽啊?
    “你打不打啊!”
    张玄逼得他走到了宝马车后,看不名还不动手,他就一抬脚直接把宝马车踹得移到了旁边的车位。
    老吴孙强黄普都吓了一大跳。
    不名更是被车身一撞,脸色发青,捂着腹部大声喊:“不打了!我这就走!”
    他拉开车门开车就跑,这张玄还特莫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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