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洛妙姝的生辰就进入了六月,红螺与晨霜在第二日便匆匆赶去了夕月那边儿,婚期早已定了下来,就在六月初二。
    洛娉妍本是要亲自去给她送嫁的,偏那日内务府将洛娉妍的凤冠霞帔送了过来……洛娉妍没去成,只让英儿与蕾儿给夕月带了一盒夕月最爱吃的糕点。
    英儿与蕾儿是跟着红螺和晨霜一块儿回来的,说起夕月的婚礼,晨霜眼中不发羡慕之色,笑道:“小姐没去太可惜了,虽说婚礼并不盛大,但却极为热闹。”
    原来不仅翠庭轩的人大半儿去了,奶娘崔氏家那条街上的邻居都去了,便是馨若与馨罗俩人也求了景芝的恩典,特意赶去添了妆送了嫁,还去奶娘家观了礼。
    更是有杜老管家亲自去送嫁,孙文婷亲自去添妆!虽说二人谁也没去奶娘崔氏那边儿坐坐,可这份体面就别提了!
    尤其是左邻右舍,看见孙文婷的马车靠近,无不拥挤过来看热闹。闹得孙文婷差点下不了马车,还是杜老管家亲自出面,才给孙文婷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洛娉妍自然明白,无论是老管家还是孙文婷,都是看在自己面儿上过去给夕月撑场面的。
    但洛娉妍不仅记下了这份情谊,更是对孙文婷能亲自过去羡慕不已,她也很想去看看那份真实的热闹,看看那些诚心祝福的笑脸……
    然而,洛娉妍不仅没有去成夕月的婚宴,甚至六月六也没有去成大相国寺。
    夕月成亲那日傍晚,景蕴得了崔嬷嬷的信儿,兴匆匆地跑去长公主府,对惠宁长公主笑道:“外祖母眼见着就是六月六晒经节,您不若去大相国寺观礼,顺带散散心。”
    景蕴一提去大相国寺观礼的事儿,惠宁长公主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却不知道崔嬷嬷为了劝洛娉妍同去费了多少心,若不是哄着洛娉妍说,长公主一人儿在府中如何寂寞如何可怜,洛娉妍也不能点头答应……
    惠宁长公主故意瘪着嘴淡淡地道:“这么热的天儿还去凑那份热闹做什么?还是在府里清静些。到时把家里的衣料翻出来透透气儿,那些个藏书也都搬出来晒晒,没得都发霉了。”
    景蕴闻言笑道:“瞧外祖母说的,您就是去了谁还敢吵着您不成?家里的衣料也好,藏书也罢,您不守着难道谁又敢偷懒?孙儿不过是想让您去舒散舒散,别成日憋在家里给闷坏了。”
    惠宁长公主闻言方才面色微霁,点头笑道:“蕴哥儿说的也有理,既如此那便去城外灵泉寺观礼。哪儿又清静,环境又好。”
    景蕴一愣,正想着该怎么劝阻,惠宁长公主却已经吩咐道:“去!遣人通知灵泉寺主持,到时咱们去观礼,也通知芝姐儿和洛丫头准备准备,就说六月初五我带她们去松散松散,跟那洛镇源也提一句,就说咱们六月初七晚上回来。”
    猛然间景蕴所有的话都被惠宁长公主这一句,堵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除了在淮阴那次,景蕴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这灵泉寺在离京城八九里路不算很远,可来回就是骑马也需要小半天功夫,景蕴初六那日还得在宫里当差,自是没办法过去的。那他费这么大功夫干嘛?不就是为了……一时间景蕴恼的暗暗咬牙。
    惠宁斜眼看着景蕴吃瘪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儿,还从未见自己这个外孙对芝姐儿以外的谁,如此上心过。
    不仅日日催着将凤冠霞帔赶了出来,连诰命服也让内务府一并制了。可见是真心急了。
    惠宁长公主知道后心里是高兴了许久的,但对于景蕴当初瞒着自己下江南,还差点没了命的事儿,惠宁长公主还是很气恼很介意的,且一直没找到机会出这口气。
    故而对于景蕴那抿紧的嘴唇和涨红的脸,惠宁长公主只装作没瞧见,权当是惩罚他了。
    这样一想,惠宁长公主便眼睛一亮,越发地暗自得意,往后这外孙儿要是再不听话,就有的是办法惩罚他,看他还敢不敢那么油盐不进!
    心里拿定主意的惠宁长公主心里是真痛快了,满是兴致地与景蕴商议着要带去灵泉寺的人手和东西,又叮嘱他回去给芝姐儿准备好,初五一早她就过去接她……
    林林总总惠宁长公主说了很多,景蕴面儿上不动声色好似在认真听着,时不时地还点头附和两句,心里却早已在琢磨着,既然阻止不了外祖母,那便想法子将洛娉妍留下!总好过跑那劳什子的灵泉寺去的好,深山老林的,若是出点儿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景蕴只顾着盘算心事儿,完全忘了长公主出行是有禁卫军护卫的,即便不是他们龙翼卫也有虎啸营的人跟着,哪儿能出什么事儿啊?
    对于景蕴的心思,不知道惠宁长公主知道不知道,但老天爷肯定是知道的。
    初四下午洛镇源刚刚下衙回府,沈大掌柜地便笑呵呵地跑来了,洛镇源将人请进书房,纹砚尚未来得及上茶,洛镇源尚未来得及说话,沈大掌柜便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封信来。
    将信双手交给洛镇源,沈大掌柜笑道:“老爷说了,最迟后个儿一早,最快明儿下晌就能到京城!”
    沈大掌柜眼中的兴奋是藏也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想过要藏着,但洛镇源一听这话比沈大掌柜的还要激动,一下子便站了起来,一边儿三下五除二拆信封,一边儿在书房内转来转去,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洛镇源一目十行地扫过沈森书信,立时抚掌大笑起来,连声儿道:“好!好啊!舅兄回来了就好啊!哈哈哈”这一刻的洛镇源,瞧着竟少了文人的儒雅,添了两分武人的豪爽。
    洛镇源是真高兴啊!要知道景蕴都来找过他两次了,就为了商议婚期走流程的事儿!
    如今内务府更是将凤冠霞帔都送到了他府里,可长女的庚帖却不在他手里!赐婚当日的事儿瞧见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再加上自己手里拿不出庚帖……
    被有心人编排事小,被锦乡侯世子误会也都是小事儿,但若是被圣上误会那可就事儿大了!闹不好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洛镇源这些日子是真的有苦难言,急的嘴里都起了泡儿,却不敢在洛娉妍面前露出丝毫,不!准确说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丝毫。就连沈琨那边儿,他也只得让洛继宗亲自跟着,不给人留下任何的可趁之机。
    这是洛镇源还不知道,除了沈琨的事儿,如今锦乡侯府里还有一位,自从赐婚后便成日借酒买醉的,若是知道了,怕是还要担心受怕!当然,若是让那位知道洛镇源手中没有庚帖,怕是也会趁机闹出些事儿来。
    可惜那位不知道,沈森也带着庚帖就要到了,这小心翼翼地日子洛镇源终于熬到头了!又怎能不高兴?
    沈森来了!庚帖也就来了,即便是传出什么他也不怕了。再说沈森虽不是沈琨的父亲,可他是沈氏的当家人,是沈琨的亲伯父,说出来的话比自己有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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