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妙姝就这样被赤裸裸的忽视遗忘了,望着洛娉妍一行渐行渐远的背影,洛妙姝心有不甘地捏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的缓缓放开,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朝紫苑走去。
    陪着舅母与表姐来到凝碧阁前,沈初雪只看了一眼,便立时喜欢上了这儿。
    垂满四季蔷薇的云墙,只露出一点点灰白的墙面,更多的地方,要么被蔷薇花遮掩,要么被爬山虎侵占。纯木制的二层小楼,刷着冰裂红漆,上翘的飞檐上,挂着古朴的铜铃。万字云纹窗棂上,新糊了柔白的窗纱。
    沈初雪扭头看向洛娉妍,眼中是满满地惊喜,笑道:“娉妍有心了,我好喜欢这儿,这儿好美,尤其是这一圈的四季蔷薇,开的真好,我还以为在北方见不到呢!”
    洛娉妍抿嘴笑道:“这蔷薇可不是我今儿种的。”
    话音刚落,傅氏便接了过去,叹道:“这蔷薇,还是你母亲托我,从南边儿送来的。那时候她们刚上京来买下这宅子,你母亲说,这小楼太过冷清,要添些热闹才好,便在院墙内搭了支架,种了这四季蔷薇。”
    沈初雪与洛娉妍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圈儿蔷薇花还有这么个旧事,红螺却是笑道:“舅太太真是好记性,后来夫人嫌那花盆太过笨重,着人用木头雕了好些木盆,就在这墙后呢。”
    沈初雪闻言,附在洛娉妍耳边小声的问道:“果真是用木盆种的?”
    洛娉妍回过头见沈初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想来是极爱这花儿的,不由点头笑道:“倒也算是木盆,表姐进去瞧瞧就知道了。只是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还有这典故在里边儿。”
    几人说这话,进了院子,沈初雪果然瞧见那院墙底下,都高高矮矮地支着架子,说是架子其实也不对,一溜儿的藤架,上面摆放着或深或浅,或圆或扁的木桩子,木桩上有的雕了花卉鱼虫等物,有的地方还长了青苔与蘑菇。
    沈初雪不由赞道:“姑姑可真是兰心蕙质!这都怎么想出来的?”沈初雪说着指着那些个藤架下的玉簪花笑道:“可真美!”
    几人进到屋内,安顿好傅氏与沈初雪在一楼厅堂坐下,便急急忙忙的上下检查了遍,好在除了摆设,各处都已经收拾妥当。傅氏见此笑道:“娉妍快来坐下,也不过是住几日罢了,不必太麻烦。”
    洛娉妍却是不依地,指挥着丫鬟们,挂了垂幔珠帘,搬来花瓮睡莲。铺上锦垫靠枕,以及崭新的被褥床铺。没多会儿,凝碧阁上上下下便有了温馨的味道。
    傅氏只看着,并不说话,便是沈初雪几次想说话,也被傅氏拦了下来,直到洛娉妍忙活好,傅氏还煞有其事的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一边儿走一边儿告诉洛娉妍哪儿好,哪儿还差点味道。听得沈初雪大呼:“难不成是抱错了?娉妍才是你亲闺女呢!”
    对于洛娉妍能这般利落的将凝碧阁上下收拾出来,且看得出这些个丫鬟很是拥护她,傅氏心里到底松了口气,笑道:“看来你那继母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洛娉妍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两分,勉强笑了笑,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说。红螺见此也是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晨霜本要开口分辩两句,夕月却是抢先将她拉了出去。
    傅氏便是在迟钝,也察觉出了事情不对,何况作为江宁沈氏宗妇,又哪有迟钝的?
    傅氏不由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娉妍可是有什么想要与舅母说的?”
    洛娉妍微微摇了摇头,压下满腹心酸,笑着岔开话题道:“这凝碧阁久不住人,我让人在楼上燃了些意和香,晚些时候舅母让人换了安神香便好就寝。”
    听洛娉妍说楼上燃了意和香,傅氏立时起身便往楼上走,也不顾不得再说其他。不及上完阶梯便回过头,瞪着洛娉妍嗔道:“你这丫头,怎能这么糟践好东西?”话虽如此,心中却是暖意融融。外甥女舍得给自己用这等好香,可见真心!
    洛娉妍却是笑道:“再好的香,不也是用来熏的?留着才是白白糟践了呢!”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舅母若是喜欢这香,我哪儿还有些,回头便让晨霜给您送来。”
    傅氏笑着回到楼下,爱怜地笑道:“舅母知道我们娉妍孝顺,但这金贵东西啊,你还是自己留着,可不能再糟蹋了。”
    沈初雪闻言急忙大声儿嗔道:“母亲可够偏心的!您就不能要点儿来给我也见识见识?往常可没这机会呢!”
    洛娉妍正要说一会儿给她送来,傅氏却是瞪了沈初雪一眼,板着脸道:“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惦记妹妹那点子东西?这香你妹妹若是多我也不说了,可你不知道这香的金贵?”
    沈初雪闻言做了个鬼脸没有说话,洛娉妍却是笑道:“这香我是不多,但表姐若是喜欢,我却是能讨些来。”
    听洛娉妍这样一说,沈初雪来了兴致,急忙问道:“哦?你说说上哪儿弄来的?多少银子都成,我把私房都给你。”
    洛娉妍笑着将当初大相国寺上香,到与锦乡侯千金交好的事儿,与舅母表姐细说了一遍。洛娉妍说得轻巧平淡,但傅氏却是捂着心口半晌也缓不过气儿来。便是沈初雪也是过了好半晌才摇头道:“娉妍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若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得了?”
    傅氏此时也缓过劲来,点这洛娉妍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怎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若有个好歹,让我……”傅氏压了压眼角,叹了口气道:“好在没事儿!以后万不可这般了,知道吗?”
    洛娉妍微微点了点头,却不说其他,直到此时傅氏方想起洛娉妍之前的异样,询问道:“可是你继母,对你不好?”
    洛娉妍摇了摇头,扶着傅氏在罗汉床上坐下,又将蜀锦大迎枕塞在傅氏身后,才细细说起了周氏的捧杀之道,又说起那次放生池落水之事。‘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重生归来,只将当初说与红螺的话,再说了一遍,不待说完,傅氏已经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道:“我找洛镇源那个混帐东西去!”
    吓得洛娉妍赶紧拉住了傅氏,连声儿恳求道:“舅母!您听娉妍说,父亲待娉妍极好,真的,这些事儿父亲都不知道呢。”说到这儿,洛娉妍情绪也有些低落,叹息道:“再说父亲每日那么忙,只在晚间用膳时回来,哪儿有工夫管我……”
    想到沈森也是一样的忙碌,家里几个孩子都是自己看顾,傅氏也只得叹了口气,心疼的将洛娉妍揽在怀里,叹息道:“如今好了,舅母既然来了一切就都有舅母呢,咱们沈家的外甥女,可不能这般让人白白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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