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杜川则被母亲明朝暗讽,都快怀疑人生了。
    **
    杜川回到屋里的时候,桌上都是吃剩的饭菜,基本不剩什么能吃的了。
    母亲和陆小蕊正在看电视,映安带着丈母娘和谷谷在书房,没有人来照料他。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在这里家里孤立无援,谁也不帮他。那个叫做陆小蕊的女人又恶心地不行,虚伪至极,根本弄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人当什么干妹妹,专门膈应他吗?
    这冷饭剩菜,杜川也吃不下,想去冰箱找点可以喝的饮料,稍微热一下再吃,应该没有问题。
    他记得映安经常会准备好一些饮料在冰箱,牛奶酸奶之类的,他有时候忙到半夜觉得肚子饿了只要打开冰箱就有东西填饱肚子。
    可是现在他打开冰箱,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别说饮料,就连一根菜叶子都没有。
    杜川有气无力地从厨房里出来,刚好遇到路过的母亲,她手里正拿着一盒酸奶,用力吸/了一口。
    “妈,冰箱里没有吃的了吗?”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捡垃圾’羞辱,杜川对母亲还是恨不起来,此时的语气还是很随和。
    吴艺莲瞪了他一眼,“饭桌上不是还有吃的吗?”
    “可是那些都是吃剩下的。”杜川为难道。
    “怎么?你的身体比较金贵,剩下来的就不是饭菜了?矫情!爱吃不吃!”吴艺莲说完就一口喝完剩下的酸奶,把空盒子捏扁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又去看电视。
    **
    杜川左右想想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又上电子银行查了一下余额,看完后皱着眉头进入书房,看到甘映安正在给丈母娘还有谷谷念故事。
    她坐在书桌后面的大椅子上,捧着一本故事书,把谷谷搂在跟前,让谷谷也可以看到书上的字;而丈母娘则搬了一把摇椅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乳名为兰兰的二宝,听得有些入神,微微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这一幕无端让杜川感到非常和谐,他想象中母亲跟映安之间的关系不就正应该是这样的吗?
    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错,导致映安跟母亲之间的婆媳关系,跟表面看起来完全相背?
    “妈妈!”谷谷注意力不集中,第一个发现走进来的杜川,开心地喊了一声。
    虽然妈妈现在对谷谷很冷淡,但是谷谷觉得妈妈一定是照顾妹妹太累了,她要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不能拖累妈妈。
    杜川敷衍地“嗯”了一声,便对甘映安说道:“老公,可以给我点钱吗?我想出去买点吃的。”
    对的,杜川现在才发现,他的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但是他记得他每个月都会给映安五六千块钱当家用的。他认为一个月五六千块钱当家用已经足够了,甚至每个月应该还能剩下一两千。
    可是为什么他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这让杜川还有点怀疑映安是不是把钱花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说她之前提过的要给丈母娘生活费。
    甘映安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翻着书页,语气慵懒地问:“要钱干嘛?你没钱了?我每个月给你这么多钱,你花哪儿去了?”
    那语气那神态,就跟以前她去找杜川要每个月生活费被杜川盘问的时候一模一样。
    杜川被噎的说不出话,“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甘映安的音量骤然拨高,“这个月月初我就给了你五千块,然后你生孩子住院基本都没有花钱,只有前半个月需要花钱,半个月你就花了五千块?你也太败家了!”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杜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生气地道:“你干嘛这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是什么情况,我还想问你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呢!”
    “你们只给我吃剩菜剩饭,我怎么吃的下,我要定外卖。”杜川认为这个要求是非常合理的。
    甘映安一口回绝,“剩菜剩饭怎么就不能吃了?那也是食物,你怎么能这么浪费食物?而且外卖都不健康,你现在还没有出月子,要注意饮食。”
    被拒绝的杜川怔了怔,恍然之间觉得这话非常熟悉,不禁想到以前他好像也曾用同样的话拒绝过映安。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但他出院到现在,这小半天受到的委屈比他以前受过的所有委屈还多。
    而且还非常憋屈,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杜川被拒绝后,似乎像是认命了,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他看了看桌上的剩菜,虽然是吃剩下的,但是幸好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菜,这样自我安慰一番,好像也没那么难忍了。
    **
    “诶?你吃什么呢?这个不能吃!这个会回奶的!”正当杜川夹起自己最爱吃的螃蟹,正要开始剥壳的时候,丈母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杜川吓的筷子一抖,螃蟹掉在地面上,滚了几圈。
    杜川觉得可惜,想捡起来拿去扔了,结果还没有弯下腰呢,他母亲的声音又从客厅那边传来:“这可是上好的大闸蟹,刚好剩了两个,是留着等会给小蕊吃的,你竟然敢偷吃?偷吃也就算了,还故意弄掉在地面上,你存心的是不是?”
    现在只要一听到丈母娘和母亲的声音,杜川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僵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小蕊的声音响起来:“吴阿姨,别这样责怪映安姐,她生了女儿,正在坐月子,很多东西不能吃,嘴馋是肯定的。”
    陆小蕊特别有心机的强调了甘映安生的是女儿,吴艺莲又重重哼了一声。
    说完,陆小蕊又走过来,坐在杜川的身边,贴心地劝说道:“映安姐,就像赵阿姨说的会回奶的,为了兰兰着想,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又是这样的句式。
    她是我妈啊,你就忍耐一下吧!
    为了孩子着想,你就忍耐一下吧!
    ……
    ……
    他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了?杜川愤懑不平,却没想过映安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委屈。最后他只能就着一点菜汁吃温热的白饭,场景非常凄苦,宛如小白花受虐现场。
    最凄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吃完饭后,吴艺莲就过来命令道:“吃了饭都不收拾碗筷的?你坐月子就把自己当皇太后了?”
    杜川茫然地问:“那我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再收拾吗?”
    “不行!”吴艺莲斩钉截铁地回道。
    “可是我现在很累了,而且杜川不是也还在闲着吗?他不能来干这些活儿吗?”一想到映安在书房里那么舒坦,他就有些心理不平衡。
    凭什么这些事情让他一个伤员来做?
    凭什么映安只是上个班,回来就可以什么都不做还不被嫌弃?
    吴艺莲也被儿媳这的话气笑了,说了一句婆婆经典台词,“杜川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做这些家务活儿?他是做大事的人,做这些女人干的活,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你担待得起吗?”
    是了,这就是吴艺莲往常经常对甘映安说的话。
    一开始杜川还是会帮忙分担一些家务的,但是婆婆来到这里之后,就对杜川帮忙做家务非常抗拒。
    只要甘映安让杜川帮洗一下碗,拖一下地板,吴艺莲就会愤愤不平地说:他可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做这些女人做的事情?男人怎么可以做家务?你当一个全职太太就应该把所有家务包下来,把老公伺候的好好的!
    一开始杜川还会说:映安忙不过来,我帮她分担一些是应该的。
    久而久之他就为难地说:如果我真的帮你做家务,我妈就要生气了,我也很想帮,可是为了家里和谐,我也没办法巴拉巴拉……
    再久一点,就变成:你一整天在家里还忙不完这点家务,还带不好一个孩子吗?你累什么?我工作更累!
    杜川忘了这些往事,只是固执地纠结着自己是伤员,甘映安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却不来帮忙,因此梗着脖子跟母亲怼了起来:“怎么就不能做了?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做家务而耽误了前程的!这种说法真的太可笑了!”
    很显然,杜川全然忘了小半个月以前他自己在医院里发表的极品言论。
    吴艺莲气的跳脚,这儿媳真是胆子肥了?竟然明目张胆的怼她?这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去叫他出来啊,你能叫得动他,那我无话可说!”吴艺莲指着书房,一副‘有胆你去试试啊’的语气。
    杜川还真不信邪了,还真的往书房那边迈开脚步。
    赵夏兰看了一波好戏,也偷笑着跟在杜川的身后,虚情假意地劝说:“映安啊,这个婆婆对你这么不好,杜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跟他离婚吧。”
    杜川气愤的回道:“不是的,杜川是个好男人的,他是个好男人的……”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映安的爱。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映安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夏兰看着他的背影,讽刺的勾起嘴角。
    好男人?只怕这好男人要打个双引号吧,等他体会过这种‘好男人’的‘好’,看他是否还能说出这种话。
    第20章 我已经不爱你了
    杜川进入书房后,让谷谷出去找外婆玩, 转身就把房门反锁了。
    甘映安正在看外语小说, 戴着黑框眼睛,气质温润,听到故意摔门的声音, 这才不急不缓抬起头, “杜川?有事吗?”
    “我妈让我收拾碗筷, 说不定等会还要让我洗碗!你也知道, 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 还在坐月子呢!怎么可以做这些事情,医生都让我回来之后要注意多休息的。”杜川老早就一肚子不满了。
    他非常讨厌被困在这具满身病痛的身体里。
    他很讨厌做一个女人, 他原本是男人, 享受着生理上和社会上对男性的优待, 被困在女人的身体里之后, 根本无法适应这种落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大概就是现在杜川的真实感觉。
    甘映安安安静地听完,不咸不淡地问:“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其实她因为专注看书, 没有注意到外面杜川跟吴艺莲都说了些什么。
    虽然看杜川跟婆婆自相残杀确实挺爽的, 但是她也不能因此而忽略平时对自己能力的锻炼。
    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授课, 已经能够正常上课并且不会让别人看出破绽,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同的话, 大概就是学生对她的评价都挺不错的。
    同事们也都惊叹杜川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突破,完全料不到实际上是换了一个芯儿。
    当然,还有一个烦恼就是那个叫做羽秋荷的学生。
    根据她的观察,羽秋荷真的不算是一个很蠢或者很笨的学生,而是一个实际上还算聪明的学生,故意装笨确实是想争取一些跟杜川相处时间。
    但是,羽秋荷因为没有深入打听过杜川的事情,而杜川似乎也不怎么在课堂上谈论自己的事情,所以羽秋荷并不知道杜川是否成家。
    当羽秋荷被她直截了当的告知杜川已经有妻儿之后,羽秋荷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之后看到她就退避三舍,对杜川大概是直接粉转黑了。
    甘映安对此倒是十分欣慰,能让一个学生回头是岸,并且摆正态度好好学习,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坏就坏在羽秋荷似乎是太厌恶杜川了,所以有时候干脆直接翘了她的课,偏偏杜川负责的课程还不止一门,羽秋荷一翘就翘两门必修课,这对于羽秋荷的学业影响太大,是甘映安完全没料到的。
    她也不算非常有善心,就是觉得她是不是做的不太对?莫名的心情感到微妙。
    甘映安这种敷衍的态度让杜川怒火更甚,骤然拨高了音量以引起甘映安更多的关注,“什么叫做你知道了,然后呢?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现在应该让你来帮做吧?我现在浑身都在疼,而且你们都说了月子不能碰水,对身体不好。”
    “你也不希望你的身体被折腾出一身病痛吧?”他生硬地加上这么一句,像是想通过这么一句话来表达他那点可怜的爱意,说明他其实还是在为她着想的,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伟岸一点。
    甘映安“啪”的一声把书本合上,取下眼镜后,眼神凌厉,再也没有刚才的温润。
    “杜川,我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我不愿意碰水,你母亲不管事,我想让你帮忙洗一下碗,你是怎么回绝我的,你记得吗?”她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下,笑容逐渐扩大,看起来却暗含危险。
    杜川茫然地摇摇头,但是他知道,他跟她结婚后,就再也没有洗过碗了。
    婚前,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他曾经也是家务全包的,并且每次做家务的时候都对自己说,等到结婚后这些事情就都是她的活儿了,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你跟我说,不能碰冷水,那就用热水洗呗,多活动一下,对月子的恢复反而有好处。”甘映安语气贱贱的,敲重点,“而且我现在可是男人,男人是不可以做家务的,这些不都是你说过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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