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人慌道,“我也就随意唱几句小调,哪里懂这些?若弄的不好,岂不让人笑话?”
    谢二夫人却笑得狡黠,“既是弟妹给咱们找的差使,咱们做得好不好,总归是她担着干系。是不是呀,弟妹?”
    宁芳笑着应下,“横竖我年纪小,脸皮厚,也不怕人笑话。到时有什么不好,只管往我身上推了便是。”
    这些当然是玩笑话,既然堂堂王府要整个乐戏班子,宁芳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要说程岳那几荷包喜糖,送得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回宫里拔出来的八个宫女,八个太监,个个身上都有一两门手艺。
    今天跪着给宁芳端水盆的那个老宫女玉瓶,从前便是宫中管乐班的,歌舞音律俱是精通。若不是在宫中得罪了人,也不会被发落出来。
    宁芳也是听了她的特长,才动起念头。
    “回头我让玉瓶来见见二位嫂嫂,看是要怎么做。若要花钱,只管寻我就是。”
    只谢二夫人听说这名字,却顿时道,“这名儿不好,改一个吧。”
    宁芳纳闷,倒是孟大夫人失笑。
    “你这二嫂啊,算是把你五妹妹当成半个徒弟了,自然容不得人家冒犯她的心肝宝贝。”
    宁芳这才恍然。
    宁萍的萍,不正和玉瓶的瓶重了音么?
    谢二夫人极爱她这小妹,自然不愿被个下人犯了她的名字。
    只谢二夫人道,“我也就算个启蒙先生,回头非得给她正经找个授业恩师才行!”
    看她说得咬牙切齿,宁芳故作惊讶,“莫非有人不肯收我家才华横溢,人见人爱的小五妹?”
    孟大夫人噗哧笑了,谢二夫人没好气的嗔她一眼。
    “这事你别管了!哼,当年嫌我天份不够我认了,可小萍儿他也若不收,那才叫瞎了眼!总之,你快把家里的戏班子建起来,我去帮小萍儿找先生!”
    看来是宿仇,宁芳不管了。
    痛快答应了二嫂的不平等条约,她回去,嗯,回去午休了。
    早上起那么早,得劳逸结合才是养生之道。
    这不是贪图安逸的夏珍珍教的,而是操劳了一辈子的宁四娘教的。
    男子寒窗苦读好歹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女子自嫁人起,一辈子操持家务,侍奉公婆,抚养孩子,说来付出的辛劳并不比男子少,但在世人眼里却是没甚么功绩的。
    当年若不是逼得无法,宁四娘也不愿出来顶门立户。也正因她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头,所以越发的疼爱孙女们,常常在家耳提面命,教她们一定要爱惜自己。
    宁芳深以为然,并坚决的以身作则。
    所以下午最热的那会子,她是在凉爽的屋子里,呼呼大睡中度过的。
    等好不容易醒来,有人回来了。
    “咦?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脑子还不太清醒,所以宁芳很自然的拿手在鼻前扇起了小风儿,“一身臭汗,快去洗洗吧。让赵同给你捏捏,他会点推拿,我试了试,手艺还不错。”
    了解得如此清楚,那就是受用过了?
    满身臭汗的男子盯着宁芳粉嫩小脸上压出来的睡痕,目光不善,劈手就把刚送到宁芳跟前的醪糟端走了。
    宁芳还在小日子里,不能喝凉的,也不能吃冰镇的瓜果,体贴的鹭鸶就酿了一坛子醪糟。
    搁几颗紫黑的葡萄干,艳红的枸杞子,打一个蛋花烧开,放至微温,再洒些烤好的核桃花生碎,酸酸甜甜,好吃得不得了!
    可这么好吃的醪糟,没了。
    被对面那个满身臭汗的男人,当着宁芳的面吃了。
    而这醪糟因是掐着宁芳午睡的点做的,所以只得这么一碗。再去现做,就得等上一会儿了。
    宁芳哀怨了,“那桌上有新鲜西瓜,冰镇绿豆汤也有!三舅公,你干嘛抢我醪糟?”
    程岳吃完,拿帕子擦擦嘴,“哦,没留意。”
    那么大一盘子西瓜摆在面前,你好意思说没看到?
    宁芳更怒。
    可程岳已经云淡风轻的转身,去洗澡了。
    原本满身大汗淋漓的不适,在宁小王妃哀怨的眼神里,舒爽了。
    在外头跑了一天回来,看小姑娘睡得这么香甜,他其实是不生气的。不但不生气,还有几分欢喜。
    就象是老鸭子辛辛苦苦啄了食回来,看见自家的小鸭子在窝里睡得毛茸茸的,老鸭子不会生气,反而有种养家糊口的欣慰。
    可小鸭子睡醒了不问自己辛苦,居然嫌弃自己臭,这就绝对不能忍了。
    他哪里臭了,怎么就臭了?他一向很注重仪表的好不好?
    今天要不是想着小姑娘第一天管家,怕她应付不来,他至于顶着大日头骑着马赶回家么?要不是这样着急的赶回家,他又怎么会臭?
    哼哼,再敢嫌弃,明天还吃她的醪糟!
    可新来的小太监阿德发现,自家的王爷洗澡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些,洗完还不放心的闻了闻,又让他熏了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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