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媛虽然抱头趴在地上,但是一直偷瞄着纪律的一举一动,见他手持凶器,一身煞气的向她走来,吓得瞪圆了眼睛,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直到那铁棍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身上,她才凄厉的惨叫起来。
    两个警察急忙跑上前来,将纪律拉开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夺下他手中的凶器。劝纪律虽然这些坏人作恶多端,但自有法律会给他们以严惩。这个时候犯不着把自己也搭进去。纪律都懂,可是胸腔里那股子火实在是憋得难受!
    江惠媛蜷缩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纪律竟然会动手打她,他辱骂她嘲讽她蔑视她,她尚且可以接受,可是他动手打她,却把她可怜的尊严和仅剩的一丝卑微的希望全部打入无底深渊!
    “我不打女人,可你特么的能算是个人吗?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恨尽管冲我来,我奉陪到底!”纪律对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有警察在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不打死也要废了她的手脚,省得她再蹦哒出来害人。
    江惠媛躺在地上,披头散发,原本精致的妆容此时花得一塌糊涂,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了,绝望之塔从天而降将她罩在里面,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她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她极少流泪,即便在人生最无助最肮脏最黑暗的时候,她也没哭过没软弱过,流泪十有八九是想起他。他是天上的星辰,熠熠发光,却照不到她这朵过早凋零烂在泥沼里的小花。他是数九寒冬里的一堆篝火,熊熊燃烧,却温暖不了她这只受伤折翼坠在冰河里的小鸟。
    他不在的时候,她尚且能麻木无耻的得过且过。他回来了,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这次机会她还没抓住就溜了。她可笑的伪装,釜底抽薪般的营算,换来的却是他的一顿暴打。疼痛已渐渐感受不到,她就是一条被开膛破肚掏空一切腌在盐水中的死鱼。寂灭的灵魂没有归处……
    郭志明趴在她旁边痛哭流涕,“早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他们,你偏不听!你偏不听!逼货烂得不能再烂了,还妄想着攀高枝!自作孽还连累我!”
    江惠媛抖动着肩膀,忽地笑了,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世间没有坏人哪儿来的好人?我这坏人做得也算是尽力了,就等着报应来了……该来的都来吧!我拿这条贱命受着……”
    吕佳蘅醒过来时天刚蒙蒙亮,纪律站在窗前,双手撑着窗台,望着远处默然不语。他转过身,发现吕佳蘅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轻轻握住她缠着纱布的手,吻了吻露在外面的手指。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狭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昨晚,高禹成给他看了仓库的录像。有一个装在行吊上的摄像头没有被拆除,完整的记录了现场所发生的事。他看到她被那个坏女人踢踹,看到他们撕扯她的衣服,看到她捡起刀跟他们拼命,看到她拽掉自己的衣袖为聂涛包扎……纪律看着看着眼就红了,牙齿把食指的指背都咬出了血。
    蘅丫是不想活了。虽然是在那种情形下,被逼无奈,可她确实是不想活了。她就是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痛痛快快的死!
    “你……又吸烟了?”她闻到他身上有股烟味,他戒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很少见他吸了。
    “回家我就跪键盘。”他淡淡一笑,他们以前曾开玩笑似的约定,被她发现吸烟,他就要无条件跪键盘。“爸妈他们昨晚来的时候你睡着了,我让他们都回去了,等下他们就会过来。”
    吕佳蘅垂下眼帘,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半响才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问:“乔伊呢?”
    “送去宠物医院了,没有死……”
    但,离死也不远了。
    昨天下午,纪律正在开会,忽然接到小区保安打来的电话,说他家的金毛狗被人打死在路边。他赶到绑架现场时,看到乔伊趴在血泊里,身后拖了几米的血痕。它被人打破了脑袋,头骨粉碎,不能再冲上前去救主人,眼瞅着主人被坏蛋们抓走,急得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往前爬,直到彻底没了知觉。
    “我想去看看它。”吕佳蘅挣扎着坐起来。
    “吃完早餐再去吧?离这不远。”纪律扶住她的肩膀劝说,可是这丫头急着去见乔伊,片刻都不想等。纪律只好叫来护士,拔掉针头,然后抱着她下到车库。
    “我自己能走,又没有伤到腿,放我下来!”一路上吕佳蘅都在喋喋不休的抗议,她的腿完好无损,完全可以自己走的,他不由分说非要抱着,她哪里有那么娇弱?
    在她说了十几遍“放我下来”后,纪律终于被她吵得烦了,黑着脸吼了句:“闭嘴!”
    吕佳蘅吓了一跳,紧抿着嘴唇,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他把她抱上车,系好安全带,闷声不响的开车来到地面上。天空被灰白的云层遮蔽,看不见曙光。吕佳蘅见他脸色依旧阴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让他抱,不还是心疼他一夜未睡吗?她扭头看着路旁在枝头跳跃的小鸟也不吱声了。
    到了宠物医院,值班医生把他们带进护理室,乔伊安静的侧躺在毯子上,头部的伤口已被包扎好,露出黄黄的耳尖,看着特别滑稽。但是,医生的话却让吕佳蘅瞬间泪崩。
    “它不行了,昨天送过来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本来年龄就很大,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了。它好像在等谁一样……”
    吕佳蘅抱住乔伊,手轻轻顺着它的毛,哽咽着对它说:“乔伊,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着呢,我没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那熟悉的抚摸,乔伊果真微微睁开了眼,然而很快就又闭上了,永远的闭上了……
    吕佳蘅抱着乔伊失声痛哭。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初次见到它时的情形,一点点大,眼睛圆溜溜的,叫得奶声奶气像只猫咪一样。她曾经还给它取了个外号叫“九公主”,因为它太傲娇,吃饭要她喂,出门要她抱,睡觉要她陪……它作为生日礼物出现,却替纪律守护陪伴了她十年,悲欢与共,不离不弃,出色的完成了使命。
    一直压制着情绪的纪律此时也流下了悲愤愧疚的泪水,他紧搂着吕佳蘅,说出了堵在胸口的话:“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们……你要怪就怪我,我太大意了!蘅丫,对不起……”
    当他知道救蘅丫的那个人是聂涛时,他猛然警醒。十年前的那场绑架案,从犯全部被抓,而主犯聂涛一直在逃匿。当年的事他讳莫如深,根本不愿意再提。但是,他可以不去想不去提,别人未必。当年的事还没有终结,这篇就还不能翻过去!他确实太大意了!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他懊悔自责,每每回想起柔弱的她拿刀跟人拼命的情形,他的心就痛如刀绞。
    蘅丫,那一刻你可曾想到我?你可明白死是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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