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要见武少夫人,项南便带着陈二前去。
    武少夫人还住在府衙后宅,府衙前有官兵驻守,倒不是对民众戒备,而是彰显肃重。
    府衙后另有一门,是武少夫人出入的地方,这里没有官兵驻守,但却更无法靠近。
    这里比府衙前要阔朗,此时挤满了人,有坐有站有人在说笑有人在闭目养神,甚至还有人在喝茶,有穿着打扮华丽,也有穿着简单甚至狼狈像乞丐,有人身边摆着箱笼有人两手空空,也有人佩戴着刀剑。
    陈二看的瞪眼:“这是集市还是流民所?”
    “这是商人在等候武少夫人。”项南倒是不奇怪。
    一路和在城里已经看到听到了,光州府繁茂的商市就是为武少夫人聚来的。
    武少夫人奢靡喜爱奇珍异宝,看中的出手就是重金,但又说不准什么是她眼里的奇珍异宝。
    有个商人卖出了一个采自深海龙宫的珍珠,价值千金,珍珠被武少夫人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悬挂在庭院里,充当月亮。
    但也有个小行商,背着一棵花树撞运气往前挤,竟然也被武少夫人重金买了,因为武少夫人想要用树枝叶煮肉,味道有异香。
    没有人知道武少夫人想要什么,所以什么样的商人都来了想试一试运气。
    聚集在这里的商人多了,光州府的富人还有其他地方逃来的富人们也都有钱,于是不能卖给武少夫人,大家的生意也能越做越大,到最后官府也来买东西了。
    官府买的不是珍宝,是米面粮油等等物资,虽然这些东西单价不高,但数额大。
    但此时乱世数额大很危险,有一个粮商冒风险从其他地方运粮半路被一群叛军劫杀,消息传到光州府,知府很生气派出了兵马将那群叛军击杀,而且还放出话如果有商人货物多距离远可以上报官府,请兵马护送。
    当然前提是给钱,以及负责兵马吃喝。
    这一下商人们更胆子大了,一个商人请不起,多个商人一起凑钱就没问题了,生意越多做大,涌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光州府或者说武少夫人振武军所在地方就这样变的繁华热闹起来。
    但商人们并没有忘记武少夫人,大生意和小生意的商人都各有忙碌,一些指望一笔巨富或者攀上武少夫人的投机商人们继续追寻武少夫人。
    “你们是哪里来的?”商人的眼很敏锐,早已经盯着走过来的项南和陈二,看他们两手空空,并没有鄙视,珍宝不一定带在身上。
    陈二随便说了个地方,商人也不在意。
    “你们不用往前挤。”他说道。
    陈二哼了声:“这又不是你家门。”
    商人只是笑并没有阻拦,这的确不是他家门,他们可不敢在这里乱闹。
    只是陈二项南走了几步又被人拦住了:“把你们的兵器放下。”
    这是几个摆着刀剑的像是乞丐的男人,他们的视线淡然又警惕的盯着陈二和项南的衣袍。
    陈二哈了一声斜眼看这几人:“你们比我们长的好看吗?”
    你们可以拿着刀枪,不许我们拿?
    一个长的不好看的男人打量项南:“你们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是来护卫少夫人的,所以你们不能拿兵器,我们可以。”
    陈二要反驳,项南已经将衣袍下的剑拿出来放在那男人的脚边,陈二便咽下不满将刀剑刷拉拉拿出来,这些男人们倒没有嘲讽或者质问为什么藏着这么多兵器,将伸出的腿收回去,项南笑了笑迈步过去。
    这一次没有再有阻拦到了门前,陈二上前叫门,门应声开了,一个面容老实的老仆走出来。
    “公子有什么事?”他和蔼的问。
    光州府口音,项南心里辨认,或许是光州府本地人,也或者是故意掩盖来历,心中闪念抬手施礼道:“某想拜见武少夫人。”
    老仆司空见惯,含笑道:“不巧少夫人出门了,要过几日再回来了,到时候公子再来吧。”
    出门了?项南有些意外,陈二则恼怒的回头瞪那些商人,这些人竟然不说!
    商人们似乎就等着这一幕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项南倒是没有生气,笑了笑,拦住要关门的老仆:“我留下名帖,请老丈转交武少夫人。”
    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习惯,老仆却笑了笑摆手:“公子是售卖东西的,还是等少夫人回来吧,亲自问过少夫人,才知道她要不要见公子。”
    竟然不收名帖,项南想了想直白道:“我不是商人。”
    他将名帖拿出来,没想到老仆还是不收,看都不看向后退一步,态度更加有礼:“公子不是商人售卖东西,那请去衙门吧,我家夫人不便见外男,名帖递到那里,有什么事告诉他们,官府会先斟酌。”
    不见外男?听说这位武少夫人曾经观赏游侠儿比武,让他们脱光了争抢穿戴她扔下的金银珠宝,她也亲自纵马率军奔驰征战,军中可都是男儿,项南笑了笑,倒也不不以为意,人在不同的时候需要不同,行事也不同。
    现在的武少夫人名声已经大振,需要的是韬光养晦。
    项南收起了名帖:“好,我去官府那边。”
    他相信自己的名帖递过去,光州府会第一时间报给这位武少夫人,光州府先斟酌这种话民众会相信,他可不信,这光州府就是武少夫人摆着的门面。
    光州府门上的官吏态度客气的收了名帖请他留下地址,项南先前已经看好客栈将名字说了,带着陈二走出来。
    “公子,你应该说我们白袍军。”陈二有些不满官吏没有露出惊讶如雷贯耳的态度。
    太原府还是离光州府有些远吧,这些官吏不知道项氏南公子。
    但白袍军现在可不是无名之辈。
    项南微微一笑:“太原府项南也终将会名满天下。”
    陈二耸肩随便吧,他跟上项南离开光州府衙门,走入繁华热闹的街道。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武少夫人做这些有什么意思?”他问,“此时战乱,这么有钱应该养兵啊,怎么花费在商人身上还有那些流民。”
    这么有钱铠甲兵器还有重重的兵饷能养出无人敌的雄兵。
    有了雄兵才能护住更多的城池,才能更快的平息叛乱。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拿着钱去做别的事。
    项南道:“因为武少夫人要活城,以及活人。”
    活城?陈二更不解,项南示意他看这条街道,街道阔朗,店铺鳞次栉比,酒楼里有香气,甚至还有乐声歌声,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忙生计的,有悠闲逛街的,有聚众闲谈,有本地人也有外来人,有流民有富商,还有携带兵器的独行人。
    他们各有目的各有忙碌各有心思,在这城池里像水一样流动,生机勃勃。
    不过,武少夫人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有些不解。
    说句难听的话,如今这个乱世,要想做成大事,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先死人,再活人,如同一将功成万骨枯,要平息战乱,只能征战厮杀,凶猛无情平叛安稳了天下,再来慈悲怜悯休养生息。
    否则极有可能让征战无休无止,这样会死更多人,
    妇人之仁吗?
    一切等亲眼见了这位武少夫人就能明白了,项南丢开不再想。
    但过了五天,武少夫人还是没有回来,项家的家信以及随从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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