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就这样留在了南桥。
    她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程北尧,这些天被傅蔷薇灌输了太多不好的思想,溪溪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阴影,她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有些陌生。
    加之在从前,程北尧在她面前,让保镖叔叔砍掉过手指,太血腥。
    异常的听话,自己梳洗自己吃饭自己读书。
    程北尧乐见其成,靠在一边:“以后每天都要这样。”
    溪溪正在吃饭,坐在餐桌前小小一个人看着从所未有的乖巧。
    许知非彼时起得晚了,走出来看见这么一幕,有些讶异。
    真是神奇。
    更神奇的是,相对而言,溪溪好像更亲近许知非,一举一动,已经有一些依赖的影子了。
    许知非自己能意识道,但这并不是好事。
    试图远离或者摆出姿态,小姑娘垂着头的样子又十分可怜。
    时间一晃而过,程北尧忙的时候,许知非就偷偷溜回自己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将温叙留下来的东西翻来覆去一遍遍看。
    程北尧没有再派人跟着她,到这个地步,彼此都说好了不干涉对方的自由。
    当然商定的时候程北尧是有些委屈的,他可以不干涉她,但他巴不得她来干涉自己呀,现在这个样子,就和放养没区别。
    时间一晃而过,越来越逼近春节,到处都是喜色,这片人间大地好像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连不喜闹的南桥里也是,钟珂离开了,管家换过了一个,许知非叫不上来名字。
    说到钟珂,她回程家之前,约许知非碰了一面。
    眼睛红的可怕,明显是哭了一宿。
    许知非递给她一张纸巾,沉默。
    “对不起。”钟珂缓了缓讲道,不看许知非,她看向窗外,“在南桥期间,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使过绊子,又一直对你态度不好,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很想承认你程太太的身份,但想了想,既然都要走了,还是和你说一声吧。”
    毕竟她才是有最大可能陪伴程北尧一生的人啊。
    许知非没有立刻接话,沉吟片刻:“我都知道,也理解,既然你道歉,我也愿意两清。”
    很多东西许知非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钟珂的那些小伎俩。
    譬如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的脚心扎到玻璃杯等等。
    但是话说回来,其实不全是钟珂的错,如果许知非不将计就计,她也未必会得逞。
    再讲那次钟珂将关于顾余渺和程北尧照片的信封递给唐展秋的事情,她以为她在帮顾余渺推波助澜,其实这一切都是周倾识和许知非一同策划的。
    她这个中间人,除了心里那一点小九九,又有什么错呢?
    这个道歉,许知非不敢堂而皇之,只能虚伪的、小心的、假装接受。
    钟珂攥着纸巾顿了顿,环顾一圈南桥的四面八方。
    良久,“溪溪和……程先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也算和程先生一同长大,他的性格我了解,既然愿意娶你,肯定是抱着这一辈子都要交给你的决心的。希望你……”
    “不要让他失望。”
    言尽于此,许知非依然沉默,她没答应也没反驳,沉默耗得钟珂不敢抬头,最后苦笑着也不再多言,悻悻离去。
    春节前两天,溪溪的家教老师怀孕请了半年的假,程北尧忙,将重新换老师的事情交给新管家。
    程家的佣人其实有很明确的等级划分,钟珂临时走人,新管家被匆匆提拔上来,很多事情都还未摸熟练,每天提着心生怕伺候不好。
    而且这个时间找老师……管家没有渠道去找,急的打转,有人看不过去,提醒她:“现在很多大学生都放假了吧,你去找个靠谱的顶替两天应该没问题,当然前提要瞒过先生。”
    “行吗?”
    “你想想,程先生心里眼里只有太太,而太太呢,大多都是漫不经心的,你找一个成熟一点的,绝对不会被发现。”
    于是,就有了以下这一幕——
    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怕冷,里头穿件t恤,外头套一件羽绒服就来了,沉默的时候倒很老成。
    他拿着对方发过来的地址去看门牌号,深冬里,雪纷纷扬扬的盖住各种建筑物,视线里白茫茫一片,他一边看一边往前走,走进一个不像尘世的地方。
    前方有人跑过来:“你就是刚才电话里的老师吧?”
    少年点头,尔后仰头去看面前壮观的房子。
    “你就在这间房间里教我们小姐读书,千万不要乱走知道吗?”
    溪溪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一声不吭。
    这一天许知非也在南桥,她有些感冒,被程北尧勒令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于是只能通过远程视频监督徐哲凡他们的工作进度。
    溪溪正在埋头做题,她发现这个小哥哥的思路很神奇。同时少年也觉得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思考力,简直不可思议。
    这天中午,程北尧回了南桥,买了食材,给许知非煲汤喝。
    没看见人,想着她应该还待着书房办公不肯出来。
    一双手伸出来关掉许知非正在准备发送的邮件,带起一小阵风,许知非闻到对方手上的消毒水味和淡淡葱姜味。
    程北尧将腕上的表递到她眼前:“该休息了。”
    许知非抬眼还有些懵,反应过来干脆直接靠在他怀里,“今天要做什么?”
    “猜猜看。”
    “猜不到。”
    桌上全是她查阅资料摊开的各种书,她坐在主位上,不似在慕北里渐渐雷厉风行的性格,倒像一个不肯写作业的高中生。
    程北尧高大的身躯微弯,摸摸她的头,又替她收拾好,有点无奈:“下楼看看就知道了。”
    话说回来,程北尧的书房里其实有很多关于by的各项机密,他却完全不防许知非。
    “感冒好一点了吗?”男人伸手探她的额头。
    “没有。”许知非突然躲避,“你别碰我,我现在身上都是病菌。”
    立刻看见程北尧眉头一挑,随即突然凑近,“我不怕。”
    “小妹妹,你们的卫生间在哪里?”他问溪溪。
    南桥太大了,大的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也好看的不可方物。是平凡人家不敢肖想的存在。
    溪溪的声音稚气:“出去往左走到尽头。”
    补上一句:“但是不要乱走哦,爸爸说,谁都不能打扰姐姐。”
    “姐姐?你还有姐姐呀?”
    这是个问题,好像也不能算是姐姐。溪溪一本正经:“就是我爸爸的老婆,小哥哥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爸爸的老婆?那你为什么不叫妈妈……”
    溪溪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防御界限,用大人的话来说,这是他们的家事,是不可以对别人说的。
    程北尧的南桥,曾在外面传了很多个版本,如今亲眼看见,终于得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豪宅。
    外面传的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更甚。
    少年一路走一边躲避佣人,身姿轻盈,眼珠子在打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程北尧居然有女儿。
    谁会知道?
    很不敢想象吧,程北尧在这里养了一个女儿,是私生女吗?
    根本美没有往左走,他全靠着自己的直觉,按照印象中的布局。
    然后脚步一顿,他透过一扇敞开的门往里看见了什么——
    许知非无意和程北尧闹,侧首躲过,然后答应他发完这条邮件就下去。
    程北尧也直接坐在一边等,此时两人像是身份互换了一样,她变得很忙,程北尧则像是无事可做。
    终于发完,许知非几乎是被程北尧拉着走,似笑非笑的随他,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然后突然,程北尧的脚步停下来。
    “怎么了?”
    程北尧像是入定般一动不动,只有抓着许知非的手越来越紧。
    许知非探出头去看,视线开阔起来,影像和一道颤抖的声音同一时间传达神经——
    “……姐。”
    许知非眼瞳遽然一缩,手指握紧,浑身都紧绷。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脑子混乱了,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知善为什么会在南桥!
    是程北尧先打破的寂静,他也觉得疑惑,但现在明显不是疑惑的时候,面容严肃,“知善,你跟我来。”
    “不。”许知非反拉住程北尧的手,她很紧张。“我和知善说。”
    知善血红着眼睛瞪着知非,“我看到新闻的时候不相信,爸妈告诉我的时候也不相信,姐,你知道我亲眼看见的时候我有多失望吗?”
    到底是少年,情绪一激动,直接流出眼泪。
    “你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是怎么答应我的!”
    太意外,许知非被问的哑口无言,“知善……”
    知善却不看她了,他朝程北尧紧紧攥着拳头,突然就挥过去,“王八蛋!”
    程北尧也是练家子,即使面前是小舅子,也不能真的让他打。
    几下子就躲过,还拽住了他:“冷静一点,她是你姐姐!”
    知善恼羞,又气又急:“你也知道她是我姐姐!程北尧,你以前是怎么对她的,你问心无愧
    吗!你还敢……你还敢娶她!我呸,渣男!”
    语意凌乱,词不达意。
    是真的很生气啊,程北尧那么对知非,她怎么还能回到他身边,甚至还结了婚,而且程北尧还有一个女儿!许知善一想,火就往嗓子眼拱。
    真恨,他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姐姐,余生凭什么让这么个渣男糟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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