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冬至,x市又下了一场雪,银装素裹的大地,远处波澜不兴的海面。
    呵气成冰。
    又是午休,许知非写完一册作业,从春天般的室内往落地窗外看去,七十多层楼的风景,白雪纷飞何所似,满目都是耀眼的白,一片片雪花义无反顾朝人间坠落。
    这么多天第一次踏出花房主动往程北尧的办公室去,空无一人,猜到大概又去开会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
    于是第一次将他的办公室彻头彻尾逡巡了一圈。
    桌上文件堆放整齐,笔电旁边放着一个保温杯,活像是老干部的配置。
    重要的东西应该在电脑里,不过他有很多电脑,她也不知道密码。
    后排书架上的书嘛,琳琅满目,换做别人许知非大概会觉得是装样子,可她自问了解这间办公室里的男人,这些书,他一定都有看过,随便抽下一本,都有他的亲笔注释。
    有几盆仙人掌和一些她叫不出口的绿植,没有花。
    许知非负手思索了片刻,转身往花房去,搬了两盆小茉莉,将他桌上的仙人掌换掉,茉莉味道好,办公累了偶尔抬头,看见漂亮的花,应当会轻松一点的。
    程北尧还是没有回来。
    索性离开。
    按照往常时间下的楼,今天很不巧,碰见了莫零。
    她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拍拍知非的肩膀:“许总,你刚刚去哪了?”
    许知非猝不及防,意外了两秒后回答:“天台……”
    莫零诧异:“天台?那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从程董的私人电梯里出来的呢,吓我一跳。”
    知非不语,在恒温的室内背后起了薄汗,有后怕。
    莫零思维转换快:“不过上天台干什么呀?”
    许知非往自己办公室走,扬扬手机,撒起慌来面不改色:“拍雪。”
    一下来了兴趣:“我今天也拍了好多哎!”
    “我老家也下雪,不过好像没有x市的好看。许总你要看我拍的吗?”
    ……
    “程绾还没回来?”等莫零说够了,许知非突然问。
    莫零想了想:“还没有。前两天不是说不顺利吗,昨天缓了一天,今天又去了。”
    许知非点点头。说到程绾,莫零的话也多,“许总你别怪我八婆哦,我老觉得程绾这个人,嗯怎么说呢,虽然很安静,但和她相处我总感觉怕怕的。”
    程绾心思是深沉的,这点许知非不否认。
    没有回应,她很快把话题跳到另一边:“对了,林总今天离职……请了大家去吃火锅,许总,你要去吗?”
    她这回的问话有些小心翼翼。
    “我去干什么?”
    “……冬至,一起聚聚嘛。”
    “好吧。”莫零谨记林志告诉她的,试探一下,如果许知非面露不耐,就不要再问了。
    下班的时候,一堆人风风火火跟着林志往电梯去,许知非刻意慢了两步,等他们离开才出去。
    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知非,今天冬至,要不要回家,妈妈做了很多汤圆。”
    许知非笑,只有对着父母才毫无心机:“好想吃!”
    “那你快回来。”
    若是往常,许知非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这两天程北尧一直有意在地下车库等着她一起回家,他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若是跟他说要回许家,怕不会同意。
    “我也好想,可年尾了工作好多。”鄙视自己,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许母分明有失望,“那好吧……那你做完记得早点回去睡觉,听见了吗?”
    “好啦!”
    挂断电话,她已经到了车库,但意外的是程北尧的车并不在,来回找一圈,也没有找到。就在这个时候,程北尧的电话打过来,照例是男人低沉的声音:“朵朵,下来了吗?”
    “下来了。”
    “我让南桥的司机过来接你,现在正在路上,稍微等一下好不好?”
    许知非意识到什么,诧异:“嗯?”
    “程绾在工地出了事情,惊动了叔叔,我现在去医院。”他的语调依然不变。
    许知非拧眉,“要紧吗?”惊动了程景,这件事怕是不好办,而且都住院了……
    程北尧:“不用担心。你现在只用负责好自己,平平安安回家。能做到吗?”
    许知非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哎,她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溪溪都能够自己出行了,这个人,跟她说话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
    那边不放弃的再问了一遍。
    许知非闭闭眼,无奈的回应:“能……”
    好像听到回答他才放心。
    果然没一会儿南桥的司机就到了,听见她上了车他才挂断电话。
    许知非很想知道程绾出了什么事,毕竟当下她隶属自己的部门,去工作的时候出了问题,她多少也有责任,可程北尧不愿说……
    算了等他回来吧。
    只是有点后悔前脚拒绝了母亲。
    冬至要吃汤圆,从小吃到大,妈妈做的总是独一份。
    南桥也有做,主厨终于有机会下厨,各种样式摆出来,眼花缭乱口感也不差。
    许知非却吃的不多。
    继续写作业,与炎教授用邮件的方式联络,她随手拾起不知何时被男人扔在桌上的眼镜,试戴一下,竟然合适。
    从七点等到九点,依然没听见外面响起汽笛声。房门倒是被敲响,回过头去,看到溪溪。
    小姑娘最近对她不那么凶凶的,安静又可爱,这种转变让许知非适应不能。
    奶声奶气的声音:“我、我可以问你一道题目吗?”
    许知非再次诧异,南桥有钟珂,有很多其他的佣人,她为什么要来问自己,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她吗。
    小丫头的目光让人觉得如果被拒绝,她会很难过。那些光,真的像是鼓了好久的勇气。
    “……过来吧。”
    一道数学题,许知非咋舌,这种类型的题目放在普通学校里,应该是小学五年级的题目,而溪溪只有五岁!
    许知非突然想知道她是从几岁开始读书的。
    许知非尽量把语速放慢,以便她能听懂,谁知解题方法只说一遍,溪溪就点点头,蹲下来,把作业放在自己腿上,快速写出步骤和答案。
    完全正确。
    许知非看着上面稚气但端正的字,不是特别意外了:“我再出一道衍生题,你能做出来吗?”
    溪溪抿抿唇,“……好。”
    于是撕下自己的纸,在上面快速出题。
    解题方法是灵活的,有了刚才那道题为基础,思维不局限的人肯定能做出来。
    溪溪也没有让许知非失望。
    虽然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突然向自己示好,还是忍不住去摸摸她的头。
    遗传了谁呢,肯定是程北尧,如此聪明。
    “回去睡觉了。”许知非转过身,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溪溪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回应,在身后看着许知非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房间。
    好像是这样的,自己不针锋相对,这个女人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溪溪都走了,许知非把自己的作业也做完,终于听到了程北尧的车子的声音。
    合上电脑出去,略显风尘仆仆的男人正好推门进来,身穿黑色风衣,看起来还有疲惫。
    男人抬眼,看见许知非戴着自己的眼镜,挽起唇角,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染上笑意,走过去替她摘下,轻声问:“怎么戴我的眼镜?”
    “放在那了,我就顺便。”许知非揉揉眼睛,追问:“绾绾怎么样?”
    “监工的时候,坠落的石块砸了下来,有点脑出血,现在已经没事了。”
    “脑出血?”许知非惊讶,伤到了脑子怎么可能没事。
    “那叔叔怎么说?”
    程北尧确实没什么反应,揉揉她的头,“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
    噎了噎,男人去看时间,还没到十二点。
    拉着小妻子的手走到厨房,在橱柜里找到今天主厨没有用完的面粉,笑意更深,“做汤圆给你吃?”
    “我吃过了”堵在喉咙没出口,想到他奔波这么久,肯定还没果腹。
    得到默认,程北尧将手洗干净,衣袖挽至手肘,开始做面团,许知非要帮忙,被他拦住,一改上次袖手旁观的风格,“你看着我做就好。”
    其实许知非想说她也会做汤圆的。
    不过显然程北尧的手法也很好,大多是芝麻馅,做最后一个的时候程北尧突然用蘸着面粉的手碰了碰知非的脸,“朵朵,我口袋里有一枚硬币,拿出来。”
    许知非擦掉脸上的面粉,瞪他一眼,得知他要干什么:“你也信这个?”
    “偶尔信。”
    汤圆里放硬币,吃到的会得到好运。
    从前在许家,年年如此。许母一般会放两个,偷偷在上面做上标记,盛出来的时候分别放到她和知善两人的碗里,于是年年吃到硬币的都是两姐弟。
    知非和知善早就知道了许母的小动作,看破不说破,吃得很开心。
    圆滚滚的汤圆下锅,没一会儿便香气四溢。
    不过程北尧忘了做标记,最后竟是被自己吃到,那一瞬间脸上表情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巧。
    许知非不介意,说实话,程北尧的汤圆不比主厨来的有花样,她却胃口大开的吃了两碗。
    苦恼:“想出去散步消食。”
    程北尧正在将碗筷放在流理台,头也不抬的拒绝:“不行。”
    许知非不说话了。
    察觉到女人的情绪,程北尧抬起头,蘸着水的手指再次抹上她的脸,陡然靠近:“要消食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换个方式?”
    许知非在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没来得及跑就被男人强势的禁锢住,迎面而来一个吻。
    被迫接受。
    快要对厨房有阴影了!
    两相交缠,气息不稳。
    程北尧扶着她的腰,听着她急促的呼吸,短促的笑了一声。
    声线压得低:“茉莉花我看见了。”
    没等许知非说话,再次吻下来,这次要更激烈一些,弯腰抱起她的时候分明染上了情欲,直觉在叫嚣今晚怕是要发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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