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并不是出生在朱雀家族,而是一个破败的小山村。
    上古末期,成仙路一战,出云古国分崩离析;四大家族,甚至不少门派的弟子,由于在外修行或是执行任务的,没有来得及回到各自家族,所以只好独自封印在仙石内,期待重临世间。
    他的父母就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等到他父母赶回朱雀家族,发现家族早已退避到小世界中,没有办法,他的父母只好把唯一的仙石,用在了刚出生的开阳身上,将他封印。
    而他的父母,却惨死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
    十八年前,仙石仙灵耗尽,自破粉碎;幸好有一个老头发现了荒郊野外的他,将他收养在一个破败的小山村。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没有选择。
    他从小聪明伶俐,却因为一头血色长发和血色眉毛,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接近他;在他们口中,他是妖怪。
    从小只有年迈的老人,和他相依为命;他的童年,是孤独黑暗的。
    “穷人家的孩子要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努力是你成为强者的唯一途径;如果你的一生只想碌碌无为,像死猪一样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那当别人把你踩在地上,狠狠吐上几口吐沫的时候,你别有任何怨言!”这是老人临死之前,像是回光返照之下对他怒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开阳心中震惊,觉得这个老人生前很可能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没有选择的童年,没有选择的孤独一人上路。
    没有选择的生活,没有选择的被强者欺凌。
    直到血脉复苏,朱雀家族的至宝,一滴朱雀神血震动,自封印中破空而去;朱雀家族长老心神震动,趋势神虹追随神血而去,找到了他。
    那一天,他依旧没有选择,走进了朱雀家族。
    从此以后,他的路,好像背负起了什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被别人规划好的道路,他,从来没有选择。
    只有一条道路,让他如何选择。
    开阳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能有两条道路让他去选择,那种感觉会不会很爽?
    从小到大,他的路,穷人的路,只有一条。
    他从未选择,好像上天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悲哀,愤怒,内心深处有熊熊烈火燃烧。
    他想选择,那怕两条道路都是通往地狱,他也要选择。
    穷人家的孩子,永远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多少次他都在想,那些高高在上,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富家子弟;他们有选择,很多很多的选择,每条路都是璀璨光明的;他们,像是天生的强者。
    而他,只是穷人家的孩子;不是吗?唯一的选择,或许是生命中最后一次选择,却也是这般无力。
    双手颤抖的抱着女孩尸体,开阳感到了一种痛彻心扉的伤;痛到骨头里,痛到连灵魂都战栗。
    “这也算是选择吗??”开阳苦笑,脸色惨白如同死人。
    “你妈的!”荒怒了,他没兴趣打听开阳的凄惨往事;在他看来,所有什么狗屁黑暗童年,所有狗屁的坚持,都不如活着来的更重要。
    “嘭!”
    抡起手掌,荒愤怒之下一巴掌拍在女孩的身体上;那具柔柔弱弱的身体,飘摇着,像是蒲公英一般,看似自由,却无可奈何。
    “不!”
    开阳嘶吼,目眦欲裂,万千剑气纵横,瞬间把女孩的尸体绞碎,那瞬间像是烟花般四溅的血肉碎块,美丽吗?荒认为比烟花更绚丽一点,但他心痛,没有任何原因的痛。
    “开阳,来涅槃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是你选择的路,就算死,你也给我堂堂正正的战死,我人族的修士,在同袍面前可以懦弱,但在异族面前,给我挺胸抬头的战死!”荒嘶吼,一句话让开阳身体巨颤,双眸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自己选择的路,永远也别让别人为你走;那样,就不叫选择了。
    “吼!”
    开阳大吼,全力灵力涌动,和荒一起催动仙鼎,抵抗十万天剑。
    漫天星海的天剑,铮铮剑鸣声响彻天际;冰冷杀机让人身胆皆寒,肌体欲崩碎。
    “铮!”
    这一刻,九方仙剑中,那柄震动剑气的剑体悬浮不动,漫天剑气消散不存,荒大口喷血,神色萎靡;难得的喘息机会,却酝酿着更大的狂风暴雨。
    “铮!”
    一声响彻苍穹的剑鸣声响起,那柄仙剑通体颤动,剑尖直指飞仙鼎,震动出一道璀璨天地,横戈天穹的恐怖剑气。
    一道剑气,照亮了整方星空,横断古今未来;带着破灭大宇宙的剑气,向着飞仙鼎劈来。
    “吼!”
    荒与开阳怒吼,催动全身灵力,压榨着最后一丝体能,祭出了飞仙鼎。
    “咣当!”
    清脆响声悠悠回荡,一轮璀璨小太阳炸裂;狂涛怒海般的灵气光波,带着破碎的剑意,向着宇宙边荒倒卷而去。
    星空消失,九柄仙剑铮铮作响,似九道璀璨匹练,一一入鞘。
    苍穹之上,两具破破烂烂的尸体坠落,像是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拼命想要飞腾而起,但已无力。
    这是一处神秘诡地!
    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方,这是牢房。
    空旷的牢房中,只有一张沾染黑色血迹的椅子;椅子上,荒被双手反绑,根根粗壮的铁链把荒全身勒出密密麻麻的血痕。
    荒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牢房可以空旷到这种地步,比他在荒村的家,大了何止几十倍!
    全封闭的空间,这是一个从岩石层中开掘出来的罪牢;关押着涅槃口中的罪人,至强的修真者。
    冰冷黝黑的石壁,空旷的气息,让人窒息的寂静。
    荒苦笑,他知道在劫难逃。
    从穹苍中坠落下来的那一刻,他听到了牛庚口中一段生死判决。
    “荒,我认识你!”
    荒震惊,他不知道牛庚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倒地重伤的他,还有开阳;被五花大绑,来到了这个涅槃最重要的机密地方。
    这是位于涅槃门派地底达数千米的深处,这是一个关押着至强人族的罪牢。
    “吱呀!”
    空旷的牢房门被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
    “哒!哒!哒!”
    来人很恐怖,仅仅踏步的声音,却有种跨在大道上的韵味;与道合一,万法不侵。
    荒低着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鞋子。
    紫色的鞋,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荒慢慢抬头,修长的身躯,一袭紫色的长袍!
    最后,荒的眼睛凝固在了半空。
    那是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如同诡异的恶魔之眼;那是一双狭长的眸子,深紫色的瞳孔,冰冷无情到让人战栗!
    少年很英俊,满头淡紫色长发披肩垂落;星眉剑目,薄而细长的嘴唇,有种刻薄的味道。
    荒不是没见过英俊的人,昆蓝,开阳,甚至姬如烟,都是那种英俊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天骄。
    但昆蓝的英俊,是那种空灵的出尘气质;他仿佛永远活在黑暗中,他的脸,永远是那种惨白如同死人;他的眸子中,藏着淡淡的哀伤,让人心发慌。
    开阳的英俊,是那种炙热如骄阳;如同他的火红色长发,充满着蓬勃的味道;他的笑脸永远灿烂,尤其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让人过目不忘。
    姬如烟的英俊,是那种洒脱的气质;他的双眸永远冰冷,笑容永远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他洒脱,自由,嗜酒如狂,有种看破红尘的潇洒味道。
    而面前这个少年,和三人完全不同!
    他是冷,冷到让人完全不敢靠近!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荒直接忽视了他的容貌;或许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人一眼望去,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脸庞!
    而是那一双深紫色的眸子!
    冰冷,无情,那是一种一眼望去,就不敢再看第二眼的感觉!
    像是万载不化的寒冰,让人有痛彻心扉的寒意;能冰冻人的灵魂;让人骇然,是怎样一双眸子,可以冰冷到这种地步!
    “荒天!”荒嘴中泛着苦味。
    “荒!”荒天冰冷出声,苍白的唇角便勾勒出一丝莫名笑意。
    纵使他在笑,依旧让人感到寒冷,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暖。
    “四年前,师尊陪着我回到了荒村;可惜,我没有见到村民,没有见到养父母,我看到的,只有满山坡的坟墓。”荒天开口,带着彻骨的寒意。
    荒沉默,他不想辩解。
    在囚徒与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之间,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永远也别试着和强者辩解,因为苍白的语言,在强者眼中只是一个笑话;远远比不上沉默来的更有杀伤力。
    辩解,往往是弱者没有退路之下,所做的一件可笑又可怜的事情;强者只靠力量,可以摧毁所有的真理。
    “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辈子有没有感受过,失去家人的痛苦!”荒天轻轻一笑,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养父母死了,我只剩下弟弟了!可是,你做了什么?”荒天在笑,可是荒却感觉这是恶魔爆发的前兆。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记事起,只有弟弟陪伴我。”荒天轻声呢喃,一双深紫色的瞳孔中,隐隐泛着泪光:“哦,对了,你可能已经忘了,我的弟弟,叫做阿祥。”
    荒苦笑,从看到荒天的那一刻,独特的诡异紫色,他已经知道一切。
    “我比阿祥大一岁,八岁那年被师傅看中,来到了涅槃修行;我走的时候,你只有三岁。”荒天轻笑,看着荒像是一个兄长一般。
    “我虽然比阿祥大一岁,但他性格倔强,总喜欢以大哥自居,我也拗不过他,随便他怎样,却从没叫过他一声大哥。”
    “从小阿祥就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吃;他说那是当大哥应该做的。”荒天神色惆怅,依稀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荒低头,沉默,静静聆听荒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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