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昆仑后山,巍峨的半山腰,白云深处有人家。
    一条白玉台阶从山底笔直延伸而上,像是一柄利剑,要将整座巨山斩为两半。
    台阶的尽头,一处古风盎然的四合院。
    四合院外,一位少年静静的盘膝而坐;那是老鼠,他天上一副贼眉鼠眼的丑陋摸样,身材瘦小,且略显驼背,如同一个乞讨的流浪汉一般。
    老鼠,他的本名叫荒。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有年迈的奶奶和他相依为命。
    他自荒村走出,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夜,村子里的人,要将他焚为灰烬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失去了所有。
    最后,他杀死了村里上下三十五口人,浑身尽是刀伤,跌跌撞撞走出荒村;倒在路旁,被昆老发现,救了他一命。
    昆老与阿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早已过世的奶奶,唯一的亲人。
    今年,老鼠十五岁;从杀死村人,到走出荒村,拜入昆仑,三年过去了。
    他时常恐惧,时常害怕,时常从梦中惊醒,因为荒村有三十八口人。
    除了死去的三十五个村人,除了他,还有两个村人,老鼠从未见过的村人。
    老鼠害怕,怕着两个村人会回来找自己报仇。
    三年前,昆老救了他,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他也确实争气,一个月的时间,修为便达到了凝气九重天,冲破了奇经八脉中最难冲破的百会穴,真正踏入修真界,有了一重岳的修为!
    但是一觉醒来,他失去了一切。
    修为跌落,好不容易凝聚的一重岳,也崩塌不存,化为飞灰。
    三年的时间里,他受尽了同门师兄弟的嘲笑与欺辱;他也曾奋力挣扎,不甘咆哮;但一千天的修行,却始终徘徊在凝气四重天,不上不下,让他痛苦了几个春夏。
    “开饭了!”
    一记清脆的声音,似天籁一般从厨房内传出,一袭曼妙身躯端着两碗米饭走出。
    阿靳,身材不高,柔柔弱弱,有两双修长的美腿;肤色白皙,五官很是精致;修长的眉毛,挺翘的小鼻子,皓齿朱唇;尤其是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泛着少女清纯,可爱的光辉!笑起来的时候,两双眼睛瞬间眯起,像极了天边的两抹月牙儿。
    两颗小小的虎牙,两个可爱的酒窝;微卷的披肩长发,美得像是画中的人儿。
    一袭白色连衣裙,更是将她承托的犹如九天仙子,充满了少女的清纯与出尘。
    阿靳,天生不可修行,是昆老三年前游历的时候碰到的孤儿,可怜的失忆了,比老鼠晚入门三个月。
    四合院外,老鼠缓缓的站起身来,步伐踉跄的走进院内。
    院内,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三菜一汤,饭菜很是可口诱人。
    老鼠一瘸一拐的坐在饭桌旁,端起一碗白米饭,在哪里默默吞咽着。
    “吱呀!”
    昆老出来了,用眼神示意阿靳;阿靳理会,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坐在桌子旁,默默的吃着午饭。
    “阿黄,以后你别去前山了,就待在后山好好修炼,我会保护你和靳儿的!”默默吃着白米饭,昆老望向了鼻青脸肿的老鼠。
    “嗯!”老鼠冷漠的哼了一声,就算作理会。
    “你要知道,你只有凝气四重天的修为,去了前山,会被你那群师兄弟们欺负的!”昆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够了!”
    清静的四合院内,猛然想起老鼠竭斯底里的咆哮声。
    “轰隆!”
    这一刻的老鼠,赤红着双眸,直接将身前圆桌上的三菜一汤掀翻在地;油汁飞溅,盛菜的盘子摔落在地,叮叮咣咣,破碎成一地碎片。
    “啊!”
    滚烫的汤汁溅在阿靳白皙的脸上,瞬间起了几个水泡;她娇呼一声,柔弱的身躯猛然向后一退,捂着脸颊,一双月牙眼中泛着晶莹的泪水。
    “为什么,三年前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老鼠猛地站起身来,冲着昆老咆哮,丑陋的脸庞扭曲着,如同恶魔一般。
    “你再说一次!”昆老暴怒,气得满头白发都炸了,他佝偻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着,握着筷子的手狠狠用力,青筋暴起。
    “再说十次又能怎样,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满身的伤痕!”刺啦一声,老鼠直接将胸膛前的衣服,近乎暴虐的扯开,裸露在了昆老与阿靳身前。
    瘦小的胸膛前,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一道又一道,有的甚至见了骨头,最严重的是一道刀伤,那是昆杰在老鼠身上留下的,只差一厘米,便可刺穿他的心脏。
    “看到了吗?看到我这满身的伤痕了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家人,对我无休无止的折磨!”老鼠咆哮,一双小眼中带着泪花。
    “阿黄!”阿靳站在那里,捂着一张粉嫩的红唇,一双月牙儿的眼中嗜满了泪水。
    对于和老鼠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了三年的阿靳来说,老鼠的痛苦,除却昆老,她最了解。
    只是今天第一次看见老鼠浑身的伤疤,她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我说了,你今后别去前山了,就待在这里吧!”望着老鼠胸膛前密密麻麻的伤疤,昆老红了一双眼眶,他略带愧疚的扭过头,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不,我死也不会死在这里!”老鼠悲愤,大声嘶吼。
    “三年了,我等了整整三年,我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口气;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他们,失去的,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老鼠咆哮,目眦欲裂,近乎疯魔。
    “失去的?阿黄,你想要拿回什么?昆凤吗?”昆老悲恸,浑浊的眸子中嗜满了泪水,想起了老鼠三年间最大的痛,失去昆凤。
    “不!”老鼠嘶吼,冲着昆老咆哮:“是尊严,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是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尊严!”
    昆仑后山,老鼠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今天穹。
    三年间,他从未体会过尊严是什么东西;每一次遍体鳞伤,他都不敢告诉阿靳与昆老,只会在深夜,独自一人蜷缩在自己那间冰冷的小屋,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默默包扎着伤口,舔舐着心头的裂痕。
    三年了,他饱受这些同门师兄弟们,惨绝人寰的折磨,三年了。
    他一直不肯放弃,他为了什么?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他要用血与骨的修罗地狱,拿回属于他荒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更是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尊严。
    “阿黄!”阿靳悲恸大哭,娇弱的身躯直接扑在了老鼠的怀抱中;她紧紧搂着老鼠瘦小的身体,哭的梨花带雨,老鼠的痛,除却昆老,她是最能理解的那个人。
    她心痛,像是心破碎了一般,痛的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孩子,让你受苦了!”昆老跨步向前,一把张开双臂,将老鼠与靳儿的身体,拥在了怀中。
    他哭了,浑浊的眸子中渗出颗颗晶莹的泪珠。
    三个人,都哭了,哭的是那般撕心裂肺,竟让闻者悲恸。
    午后的阳光,很是刺眼,千万缕金灿灿的神芒迸射,普照九州大地。
    四合院属于昆老的屋顶,老鼠与靳儿并排坐在那里,望着昆仑后山秀丽的风光。
    “靳儿,我昨天又梦到父母了,他们说很想我!!”屋顶上,老鼠神色黯淡,从怀中拿出一张纯白似雪的手帕。
    手帕用上好的丝绸绣成,上面有神龙和神凰,意蕴龙凤呈祥。
    十五年了,除了从奶奶嘴中了解父母的一切,剩下的,也只有这条母亲留给自己的手帕。
    这是他唯一可以回忆父母的东西,是他唯一的寄托。
    “我总感觉,父母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在某个方向,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老鼠神色悲凉道。
    “阿黄,有我陪着你呢?”阿靳轻轻抱住老鼠的身体,在这具芬芳的怀抱中,老鼠的心,一如既往的快速平静了下去。
    发怒的老鼠谁可以制服?两个人,昆老的咆哮与阿靳的怀抱。
    “靳儿,我给不了你什么!”轻轻的推开阿靳环抱着自己的一双小手,老鼠转过了头,眸中含着泪水,望向了别处。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阿靳神色一黯,低着头,满头秀丽的乌发遮盖了她的一切。
    “不,靳儿,你不懂,你从来没有走出过昆仑后山,所以你不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少英俊潇洒的男子!”
    “你永远也不知道,有些男人的英俊,是万古仅有的,你更不会知道,我是这个天下最丑陋的男子!”
    老鼠嘴中呢喃,他不敢去看阿靳,三年的欺辱,从小失去父母的陪伴,丑陋的容貌,瘦小的身躯,都让他的自卑深刻到了骨子里。
    “这有什么关系!”老鼠身后,响起阿靳脆生生的声音。
    瘦小的佝偻身躯忽地一颤,老鼠感觉到了不妥;他猛然转过身子,望见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望着身前,阿靳手中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而她白皙的脸颊,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痕,一滴滴红的如同玛瑙一般的血液缓缓渗透而出。
    犹如冬日鹅毛大雪中,那一朵孤傲绽放的寒梅。
    “阿黄,既然你是这个天下最丑陋的男子,那我只要变成最丑陋的女子不就可以了!”阿靳的秀手,紧紧抓着石子,猛然狠狠的向着洁白如凝玉般的脸庞上划去。
    “住手!”
    老鼠一身大喝,疾步飞奔,千军一发之际,紧紧握住了阿靳挥动的双手。
    “不要让我更自卑了!”老鼠哭着将阿靳手中染血的石头拿走,扔在了一旁。
    “阿黄,靳儿心疼你!”猛然扑到老鼠的怀中,阿靳哭的是梨花带雨,那肝肠寸断的声音,让老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这个女子受到那怕一丁点的伤害。
    “轰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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