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面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那暗门里面,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孔洞之间,也有数滴血迹落在其中,这足以证明此前是有人或者血妖从此处走过,而且其并未触发任何机关,这地面上的孔洞应该是很安全的。
    再加上刚才我也让葫芦头用筋索试探过附近的地面,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更加让我的信心爆棚,轻易的判定这些孔洞乃是开门的机关,并不存在伤人的利器。
    因此我并没有听从大胡子的劝阻,而是过于托大的向前走去,打算探查一下那两根铜棍的用途,看看其是否与地面的孔洞有着某种联系。
    然而就在我走到暗门正面之后,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两根铜棍的一刹那,猛然间我忽觉脚下一沉,就听‘咔嘣’一声闷响,我脚底的青砖忽地松动了一下,紧跟着我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因站立不稳而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地面上以及墙面上那一个个孔洞之中,全部发出‘嚓’的一声金属摩擦之响,随即便从那些孔洞之中探出来一根根碧幽幽的箭头,每一根箭头都冒出来大约5厘米的长度,随着我身子的摇晃而上下沉浮,似乎我的双脚只要离开地面,那些飞箭就会jishè而出。而依照这些箭头所覆盖的面积,估计就连苍蝇也是飞不出去的。
    就在我板正身子的那一瞬间,耳听得身后传来‘呼’的一响,仿佛是衣襟迎风响动的声音。我连忙站稳脚跟回头看去,就见大胡子正腾在半空向后飞跃,同时口中颇显焦急地大声喊道:“千万别luàn动!是机关!”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我前行之际,大胡子始终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我,意在防止我遇到不测之时难以自保。但我们俩却万万没有想到,我最终还是因疏忽大意触发了机关,幸好大胡子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跳出了箭弩的包围圈,不然的话,他的脚底势必要被穿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大胡子刚一落地就冲到了那些箭头的旁边,他趴低身子在上面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用鼻子闻了几下,抬起头来表情凝重地沉声说道:“是毒箭。”
    这一点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从那些箭头上格外扎眼的幽幽绿光,以及不时传来的阵阵腥气就可以大致判定,这些箭头上必定都染有剧毒。尽管不能确定时隔千年之后,这些毒药的药性还是否有效,但这种性命关天的大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又怎敢拿命来试验这些箭头到底有毒没毒?
    众人见我身陷毒箭的包围,谁都没敢再多说什么,就连季玟慧也是紧咬着下嘴chun不敢出声。我知道她是怕我分心之后精神不够集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稍有差池就会当场丧命,即便那些箭头上没有毒药,光是这数以千计的箭弩就足够把我shè成筛子的了,还何劳什么毒药再来发挥作用。
    此时大胡子正用手轻轻捏动着一根毒箭,想试试能不能将其从孔洞中硬拔出来。可是他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听地面上那些毒箭同时发出‘咔啦啦’的响声,全部箭头不停地拼命颤动,似乎这就要jishè而出一般。
    我和大胡子都被吓了一跳,季玟慧更是双眼含泪,差一点就哭出了声来。大胡子见状连忙撒手,盯着毒箭愁眉紧锁,一脸严肃的表情更加使我心情沉重。
    过了片刻,我极度紧张的心情逐渐地平和了一些,于是我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处境。
    眼下我位于那道暗门的正前方,距离那两根铜棍仅半米左右。而我的脚下则是一块圆形石板,面积约有两米上下,此时已被我踩得下沉了寸许。
    看来这些毒箭的机关就是这个石板,只要有超过数十斤的外力介入,它便会立即下沉,那些毒箭也会因此ji活弹出。如果我的双脚离开地面,全部毒箭势必会飞shè而出,如此一来,无论我是躺是卧,是前纵还是后跃,都无法逃出两个方向的上千只毒箭。再加上这些毒箭上沾有剧毒,怕是擦破点皮就会一命呜呼,想要逃离此地恐怕真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但既然是机关就应该有破解之法,我忽然想起那铜像的怪异手势,隐约觉得这两者间定有关联,如果那手势暗指的就是破解之法,那眼下唯一能触及到的事物,也只有我面前的这两根青铜细棍了。
    我尽量地稳住双脚,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公分凝目看去,只见那铜棍的下面确实有一排半米来长的凹槽,而那铜棍的根部正好是探进了凹槽的里面,这显然是一个可以上下推拉的推臂,如果不是开启暗门用的,那必然就是撤销这些毒箭的唯一机括。
    这一线索的发现当真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我连忙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个凹槽的每一个细节。随后我便发现,在凹槽的边缘画着一道道距离均等的刻痕,就好像是自动挡汽车的档位一般。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那铜棍无论是向上推还是向下推,都应该与那些刻痕暗暗契合,就和升降档位一般无二。
    此时我再次抬起头望向那尊铜像的双手,那个怪异手势的真正含义已经了然于xiong。上三下四,这不正是说,一边的档位向上推动三格,另一边的档位则向下推动四格嘛!
    然而更加头疼的难题也随之而来,铜像的左手向上竖起三根手指,右手是四根手指指向地面,这就是说,左边的铜棍向上三格,右边的铜棍向下四格,可哪边是左?哪边是右?如今我和铜像相当于对面而立,我们两者间的左右方向完全是相反的,是按他的方向来确定铜棍的左右?还是按照我的方向判定?一时间我急得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要知道,只要方向选错,我便再无生还的可能,势必要以刺猬的形态死在这里了。
    在我独自斟酌的期间,大胡子早已和王子商量了几套对策,但可行者寥寥,全都因那灵敏的机关而徒然作废,只得盯着那些毒箭苦苦思索,但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子见我半天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还以为我被眼前的困境给吓傻了,于是他提声对我叫道:“老谢,你别着急,我这就想辙把你nong出来!”话语中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调,生怕我听出他情绪中的起伏。但那颤抖的嗓音却难以掩饰,一种担忧和焦急早已显lu了出来。
    我不愿让他们太过为我担心,于是我指了指头上的那尊雕像,微笑说道:“甭急,我已经想明白了,那手势表达的上三下四,就是关闭这个机关的暗示。等我研究一下,我估计我能把它关掉。”
    话音刚落,季玟慧的身子便猛然一震,似乎她也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变得惊慌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但一时又不敢哭出声来。随后她呜咽着颤声说道:“你……你先别luàn动,这左边和右边……是怎么分的?”
    我顿感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虽说我的确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但她此时已然看破了实情,而这也正是令我头疼不已的最大难题,面对着如此的窘境,我哪里还想得出什么良言劝她安心?
    大胡子面sè沉重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腰间掏出了缠yin锁端详了起来。沉yin了片刻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就开始拆卸手中的缠yin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行的办法。
    那缠yin锁是由一条条极细的丝线组成,每一组有八根之多,而每一根的长度都达到了五米有余。这些丝线都可以单独的拆卸下来,变成一根根独立的丝线。每根丝线的顶端都带有弯钩,有些像钓鱼用的鱼钩,但弯钩的中段却多了一个极小的圆孔,是为了将其他丝线穿过去而特意设置的。
    只见大胡子将十六根丝线分别卸下,随后便将所有的丝线穿在一起,如此一来,一条**十米的细索就算制作完成了。接着他把一个飞爪栓在了细索上面,又用力地扽了扽,确定结实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抬起头来向上仰望。
    我看着他忙活了半天,始终想不通他意yu何为,正要开口问他,却听他高声叫道:“别luàn动,我来接你出去。”言罢便单手持索,把飞爪提在手里抡了起来。
    只听‘呜呜呜’的破空之声越来越响,那飞爪也如同一个乌黑sè的圆球飞速旋转。紧接着就见大胡子向上猛一撒手,那飞爪如同闪电般jishè而出,直奔半空中那铜像的一只手臂飞了上去。
    那铜像虽然甚高,但**十米的长索也已绰绰有余。那飞爪以极强的冲力飞过铜像的手臂之后,大胡子手腕一抖,飞爪顿时向右急转,围着铜像的手臂转了七八个圈,‘咔啦’一声,紧紧地钩在了其中的一根手指上面。
    随后大胡子使足力气向下拉了几下,见飞爪抓得足够牢固,便带上军用手套,向后退出了数步。紧接着他奋力疾冲,临到毒箭的边缘之时,猛然间腾空跳起,靠着惯性朝我dàng了过来。
    身在半空之时,他双手连倒,身子陡然拔高了几米,随即便轻飘飘地落在我头顶上方,双脚站在了铜像的基座上面。
    大胡子站稳之后,俯下身去仔细查看基座墙壁上的那些毒箭,然后又盯着我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就算大胡子将我在瞬间提到半空,但这毒箭的覆盖面积太广,不管我们的动作多么迅速,恐怕也避不过这铺天盖地的箭阵。眼下之计唯有关闭机括,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保住性命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对大胡子苦笑道:“别研究了,我都看半天了,你动作再快也没用。照这个密度,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我这大活人了。”
    以大胡子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眼前的困境?他不敢让我太过沮丧,便安慰我说:“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有办法救你出去。”
    我摇头叹道:“应该是没办法了,这机关设计的太他妈狠毒,能形成逃脱的因素全都被考虑进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死角。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那上三下四的提示进行破解。”说到这儿,我忽感脑子一热,一股悲怆之感涌上心头。也许是对死亡的恐惧一直潜藏在内心之中,虽然长时间的强行控制,但面临着苦无对策之时,那种恐惧还是因此而爆发了出来,情绪也变得有些无法控制了。
    于是我稍显ji动地对大胡子悄声说道:“如果我死了,替我带王子和季家兄妹出城,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说罢也不等大胡子回话,突然伸手攥住了那两根铜棍,双眼一闭,心中默念着上三下四的规律,随即便两手用力,一上一下地同时搬动了手中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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