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冷的手术器械接触到身体的时候,乔欣悦的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一男一女相拥的画面和两张明明熟悉却又逐渐变得陌生不已的脸。
    身体的痛,心里的痛一起袭来,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无声的往下流淌。
    乔欣悦只觉真得好痛,不过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上的痛更多一些还是心里的痛更多一些。
    随着粘稠的血液不断从体内流尽,乔欣悦意识渐渐游离,周围的物和景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昏昏沉沉之间,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乔欣悦本以为无论怎样自己都能坚强面对,心不会再心痛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故作坚强,其实那颗自以为坚硬的心如此不堪一击。
    她只觉得浑身好冷好冷,冷的牙齿打颤,她狠狠地握紧拳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十分钟后,常主任放下手中的器械,起身看着乔欣悦,淡淡一笑,“都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常主任才想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乔欣悦的家人,于是问道,“你家人呢?他们还不知道吗?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他们?”
    乔欣悦虚弱的摇了摇头,“谢谢主任,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联系他们。”
    常主任点点头,将乔欣悦扶下手术床,指着隔壁间的留观休息室,说道,“我扶你到隔壁的床上躺着。”
    乔欣悦点头,“好,谢谢主任。”
    常主任笑笑,她将乔欣悦扶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她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你跟儿科的叶医生好像挺要好的,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到儿科让她过来陪陪你?”
    乔欣悦笑着拒绝了常主任再一次的好心建议,道,“不麻烦她了,她这会儿上班应该挺忙的。”
    刚好这时候常主任的下一个病人已经进诊室,乔欣悦就对常主任说道,“主任您去忙您的吧,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常主任点点头,离去前又交代了一句,“多躺一会儿,别急着回去。”
    乔欣悦笑着答应,“好的,谢谢!”
    常主任一走乔欣悦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拉上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无声啜泣着,压抑又克制。
    ……
    赵振赫开车追出庭园后发现载着乔欣悦的那辆出租车早已不知去向。
    此刻印在赵振赫脑海中的依然是乔欣悦那个鲜血淋漓的倔强背影,他毫不迟疑的打了半把方向盘,踩着油门往着华康医院方向追去。
    到了医院赵振赫甚至都来不及好好停车,随意的把车子在车位上一斜就直奔急诊室。
    赵振赫问遍了急诊室的每一位医生护士,大家都说没见到过乔欣悦,赵振赫不死心,他不仅把急诊大厅里及诊室内的所有女病人都翻找了一圈,最后连留观室也没放过。
    但是都没有。
    赵振赫在急诊室没有找到乔欣悦于是又跑到她科室,刚好碰到换了衣服准备下班回家的蒋维登。
    “蒋医生,悦悦回来过吗?”
    “欣悦?她下午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赵振赫看蒋维登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看来乔欣悦果真没回科室。
    赵振赫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灵魂,焦急,慌乱,六神无主,
    将维登:“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赵振赫一脸颓丧,“悦悦她受伤了!”
    “受伤,伤哪儿了?”
    蒋维登不愧是外科精英,沉着冷静,哪怕听说乔欣悦受伤,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依然冷静如常。
    赵振赫拧眉想了一下,“腿上?腰上?我也不确定……”
    蒋维登问,“急诊室你去看过了吗?”
    赵振赫点头,“都找过了,没有。”
    “你先不要着急,我打几个电话帮你问问。”
    于是蒋维登翻着手机,把医院中但凡能跟外伤搭的上边的科室都问了一遍,最后甚至还给儿科的叶娅庭也挂了个电话,但都没有乔欣悦的消息。
    蒋维登皱眉看着赵振赫,“你确定欣悦受的只是外伤?……算了,你还是把欣悦受伤的整个过程给我说一遍。”
    ……
    常主任连着给三个病人看完诊后,抽空到隔壁的留观室看看乔欣悦,没想到床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乔欣悦的人影。
    “人呢?乔欣悦呢?”
    常主任指着空床问留观室的值班护士。
    护士正在替一个刚做完人流手术的病人绑血压计袖带,听到常主任的问话,随口说道,“乔医生走了,对了,她让我替她谢谢您。”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听话,不是让她多躺一会儿的嘛,怎么就这么着急回去了呢,本来我还有几句话要叮嘱她的……”
    旁边的护士手上动作不停,笑着接话道,“乔医生自己也是医生,那些注意事项自己应该清楚。”
    常主任瞪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知道归知道但会不会照做就另当别论了,我不得再叮嘱叮嘱!”
    护士笑笑,没答话。
    现在年轻一代和老一代之间的观念差距是挺大的,哪怕同样是学医的,年轻医生跟老医生之间的某些理论就有着不小的差距。
    就比如拿流产后休息一事来说吧,像她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医生护士按着西方医学的观点认为流产后只要休息够三天,人没什么不舒服了就行了,但按着常主任她们这些老一代人的传统思想肯定更认定老的那套说法:流产就是坐小月子,起码半月不能吹风洗澡什么的”。
    现在这个社会,半个月不洗澡谁受得了,那还不得臭了。
    常主任见人已经走了,也没办法,只是埋怨着咕囔了几句又回到隔壁自己诊室继续看诊。
    ……
    赵振赫把自己怎么用力,乔欣悦怎么摔倒撞上床头柜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当然这中间有些是赵振赫亲眼看到的,有些是他推测出来的,因为乔欣悦摔倒的那会儿人在他身后,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她摔倒的那一瞬间,等他发觉的时候乔欣悦已经趴在床头柜上了。
    赵振赫在回忆述说这段过程的时候瞒下了陈宣怡抱着自己的那一段。
    不是他心虚,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心虚,但他心虚的不是跟陈宣怡有什么,而更多的是后悔,后悔早知道乔欣悦会受伤他当时就不应该拦着她甩陈宣怡的那一巴掌。
    而自己当时之所以会拦下那一巴掌,一方面是因为陈宣怡是陈宣为的妹妹,多年的相护已经养成习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宣怡的脾气,赵振赫知道就她那个不依不饶,撒泼耍赖的性子如果乔欣悦这一巴掌真的甩下去了,接下来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赵振赫当时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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