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的痛苦,大概只有男人最清楚。
    他默默走进房间,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梵星对着他乐呵呵地傻笑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的笑容才渐渐收敛起来。
    抬起手,梵星低眸看着手腕上带着的“真心”手链,眼神复杂。
    l'amour de la vie’,一生所爱。
    如果他们也能像这对情侣项链一样,是天生的一对,该有多好。
    这样她就不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贪恋,不可深陷,现在拥有幸福都是偷来的。
    每次面对温一言的时候,她都无法将心里过了几百遍的话说出口,她怕一开口,眼泪会不听话的先流出来。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逃避,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
    可终究不能再霸占着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了,那样太自私。
    她深爱着温一言,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幸福美满。
    但同样因为太爱了,怎么舍得,如何舍得?
    手轻轻抚摸腹部,她有些出神。
    “宝宝,你说妈妈该怎么办才好?”
    “妈妈真的很爱很爱你的爸爸。”
    “可是你爸爸有喜欢的人了。”
    “妈妈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的意愿。”
    “妈妈应该成全爸爸,让他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对不对?”
    “可是,妈妈好舍不得……”
    等温一言出来,梵星接着进去洗澡。
    洗完后两人都不敢再轻易碰火,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梵星心里装着事,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用过早餐后,温一言送梵星到了心理医院,自己再驱车赶到传染病医院。
    温一言接手的几个患者,症状已经基本稳定了,相关指数也没有再往上走,慢慢的下降。
    不过一岁半大的孩童还在高烧当中,仍然需要时刻关注。
    林思媛的病情还是高烧不退。
    温一言赶到林思媛所在的隔离病时,沈梓霖已经在那里照看着了。
    隔着观察窗,他们看着里面的病人,沈梓霖忧心忡忡地说:“患者现在这种状况,很容易出现休克,到时候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话说到一半,便被从病房里跑出来的护士打断,“不好,患者的血压骤降,昏迷了!”
    温一言连忙和医护人员,一起将林思媛转移到急救室进行抢救。
    门外一下巴胡须渣子的林思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推出隔离病房,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跑着要跟上去的沈梓霖。
    “我姐怎么样了?”
    沈梓霖急声抚慰,“先别急,正在全力抢救。”
    说完,她也急匆匆地进了急救室。
    协助医生面容严肃,“患者的体温在快速下降、脉搏微弱。”
    传染病主治医生道:“测一下血压。”
    “血压也下降了。”
    传染病医院的负责人将可能有效的抢救方案通通都用上了,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有些无力地看着病床上开始失去意识的病人,对旁边一位进行协作的医生说:“给病人家属一份病危通知书。”
    “好。”
    温一言和沈梓霖把手术室要穿戴的衣服套上,准备参与手术,而另一个医生拿着一份病危通知书到门口,给到相关家属。
    此时,林思媛的妈妈,婆婆自己林家的管家都已经赶过来,等在手术室门口了。
    “很抱歉,这是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请你们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林思醇脑海轰隆一声巨响,他冲过去揪起医生的领子,大声质问:“什么病危通知书?刚刚人还好好的,怎么一进去你们就给我甩一张病危通知书?”
    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拉开林思醇。
    医生轻声解释:“我们会尽力抢救的,但患者病情真的比较棘手,能用的方法我们都会用上了,尽全力抢救。”
    林思醇被患者拦截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医生,怒吼:“你们这群庸医,连个人都救不了,算什么医生?”
    管家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少爷,冷静一点,医生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林妈妈和林思媛的婆婆,都被那张病危通知书吓得慌了神。
    林妈妈紧紧抓着医生的衣袖哀求着。
    “医生,请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我的女儿。”
    婆婆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泪眼婆娑地说:“医生,求你了,一定要救回我的儿媳妇,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孩子他爸已经走了,我们全家就剩下这最后一点血脉了。”
    婆婆哭的声嘶力竭,她捶打着胸口苦苦哀求,“请你一定要帮我们保住他,求求你医生,求求你了。”
    医生连忙要扶她起来,眼眶不禁一阵泛酸。
    “不要这样,快起来,我们一定会全力抢救的。”
    哭到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婆婆悲凉地说:“医生,你知道么?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儿子留给我们一家人唯一的念想。如果连这么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们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医生,拜托了,救救她,也救救我们一家吧。”
    医生眼神悲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这个责任太大,太重了……
    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无声转身,走进急救室。
    林妈妈和婆婆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凄凉的哭声萦绕在手术室门口。
    林思醇极度烦躁地踹了一脚铁座椅,一拳头捶在白漆墙壁上,溢了血。
    他的眼睛却也猩红了一片。
    急救室内,温一言仍然沉着应对着眼前的种种状况。
    他和这边的主治医生紧急商量对策,并当场敲定一个最新的手术方案。
    情况紧急,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手术刻不容缓,即时展开。
    沈梓霖在一旁辅助,一直在认真留意病人的状况。
    “不好,病人的脉搏越来越弱了,有出血的倾向!”
    看着逐渐涌出来的血,沈梓霖神经紧紧的绷了起来。
    温一言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依然一脸的平静,有条不紊地进行手上的动作。
    额头上遍布着汗水,沈梓霖拿起布快速的给他擦了汗,以防汗水流进眼睛里,妨碍视力。
    温一言道:“跟她说说话,说孩子,说丈夫也行,吊起她求生的欲望。”
    沈梓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弯下腰,靠在病人的耳边用适度的声量说:“坚持住,想想你可爱的孩子,他在你的肚子里才三个月大,他还没有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看看这繁华的城市。”
    她温柔却有力的话语在手术室没环绕。
    “你再想想你的丈夫,他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牺牲了自己,他这么勇敢地保家卫国,难道你就不想为他延绵子嗣,孩子是你和他唯一爱的延续,你一定要加油!保护好这个孩子,保护好自己。”
    与此同时,温一言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嘴里下达着又一个指令:“马上输送血小板。”
    另一个协作的护士,迅速应道:“是。”
    一室几人,皆神情严肃,各司其职。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当病人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后,手术室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将病人推出抢救室,重新推回传染病隔离病房里。
    人一出来,门外面的家属就围了过来,但病人患的是传染病,不能轻易接触外人,医护人员将他们隔开,直接将病人推回了隔离病房。
    林思醇直接拦住温一言,连声问:“情况怎么样了?我姐还好么?”
    温一言脸瘫木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淡淡地说:“暂时没事,不过还要继续观察。”
    林思醇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重重呼了一口气,低声对温一言道谢,“谢谢。”
    林妈妈和婆婆听到病人暂时度过难关,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两人又哭又笑,对着温一言再三道谢。
    林妈妈喜极而泣,“谢谢医生,谢谢你救回我女儿,真的太感谢了!”
    婆婆也泪眼朦胧地说:“谢谢医生,请你一定要保住孩子和孩子妈妈,拜托了。”
    说着,婆婆给温一言鞠了个躬。
    温一言吓了一跳,慌忙把她扶起来。语言系统紊乱,他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回应他们。
    沈梓霖了解他的性格,往好的说那叫不善言辞,往坏的说那就是嘴笨。
    微笑着,她安抚着两位老太太,“阿姨别急,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病人的,不用担心。温医生他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咱们就别为难他了,而且他刚手术了那么长时间,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会吧。”
    “好好好,是我们心急了,温医生先去休息吧。”
    “对对对,温医生去吧,剩下的事我们慢慢再说。”
    反正病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两位老太太心定下来后,没那么着急了。
    温一言向两位老太太点头后,迈步离开。
    沈梓霖也微笑着跟她们道别,随即紧跟温一言的脚步,两人一起离开了。
    林思醇疑惑地看着前面那两道一起离开的身影,蹙眉,深思。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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